瘦猴去世以后,松林就成了盗墓队的领头。他和瘦猴不同,他召集曾经参加盗墓的所有人开了个会,亮亮,海盛,根民悉数参加。他说:“不要相信因果报应的谣言。”他又说:“如果非要相信谣言,就索性相信到底。”他还说:“如果因果存在,不如我们抗衡,去把仙翠庙挖个底朝天。”
说的盗墓队的成员张大了嘴,睁圆了眼睛。他们从来没有这么jī qíng过,没这么叛逆过。或者说,松林的讲话彻底激发了他们的斗志,不屈于命运的斗志,不相信鬼神的斗志。他们把恐惧从鼓励中消除,心里不再需要安慰,他们想开了,强大了,团体的力量第一次无限放大,有一种游离的人找到组织的归宿感。这在瘦猴领队的时候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们喝酒,四个人汾酒喝了三斤,喝的个个信誓旦旦,无限生机。松林笑了。喝到深夜,说,撤了撤了,今年冬天,我们把阁老墓翻个底朝天。
日子平淡了下来。麦子黄了,麦子收了,新磨的面粉,香飘飘地在每家的锅里,玉米也忽然一人高了,田野里一片盎然。这是一年之中草木最茂密的时候,人们都在等待田里的收获,除草,增肥。庄稼的收获有时有节,人的生养却随时都可以发生呢。
亮亮的媳妇丽丽怀孕了,家里人天天带笑。丽丽像皇后一般,渴了,有水送来,饿了,有饭做好,脖子酸,亮亮搬个凳子,慢慢给她àn mó,哪里不舒服,全家紧张。丽丽说:“怀孕真好。”亮亮说:“别人说怀孕辛苦,你说真好。”丽丽撇撇嘴说:“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亮亮说:“什么问题?”丽丽说:“你平时对我不好。”亮亮说:“还对你不好?你说吃肉,我就去割,你说衣服开了口子,我二话不说去给你补,你说鞋子破了,我给你拿给修鞋的。”丽丽笑道:“你只知道修,不知道买。”亮亮说:“我赚的钱都在你那里么!你自己买,想买啥买啥,想买多贵买多贵,花完了我在赚嘛!”丽丽摸着肚子说:“我还得给我儿子攒着,不然以后说不到媳妇。”二人在院子里说的热热闹闹,嘻嘻哈哈。却看见松林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了。
松林进来,拍掌,笑着说:“小两口真恩爱,这么热的天在树荫下打情骂俏。”亮亮说:“松林哥,你要加油啊。”松林说:“我加什么油?”丽丽说:“97号汽油。”三个人笑了。
松林来,是想和亮亮说盗墓的事情的,这几天有伙外村的盗墓的,不知道是哪个村,在我们村后面的地里有行动,松林偶尔发现,玉米地里被踩的乱七八糟,便忍不住大骂。他来找亮亮,想晚上去看看,现在不是盗墓的时候,不知道这一伙缺德的盗墓队怎么搞的,什么来头,但是看见丽丽也在,就没有说盗墓的事,只扯一些生活中的杂七杂八。
丽丽问松林说:“依依呢?”松林说:“在家呢。”丽丽说:“让她出来转一转呀!你们结婚,丽丽也没来我家吃饭,要不过来吃个饭,我约一下她。”
我们那里的规矩,新娘子嫁过来后,要挨家挨户吃个饭,一般由请吃饭的和新娘子预约时间,吃饭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邻居村里的,认识认识新娘子,以后见面了就不会生疏,我觉得这个规律很是不错。松林说:“她好多家都没去,说是不习惯这样。”丽丽说:“那也要习惯习惯呀!入乡随俗嘛。”松林笑笑,然后说可以,你去叫她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