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在那年过年我回去村里后问我对小志之死和仙翠庙的关系的看法。我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把这个典型的唯心主义的说法当做真理和他说,他轻轻一笑,似乎早就释怀了,只是想稳固一下不决的心灵。
那年冬天是个暖冬,即便寒冬腊月,太阳照样温顺,在闲的说笑的人们身上不住地抚摸,人们在议论国家大事。我常常也佩服农村的他们,他们知道好多我闻所未闻的政治细节,某某人怎么被抓,原因是什么,他和谁是一伙的,关系怎么样,说的津津有味,唾沫横飞。
说到天气,说到温室效应。根民说:化工厂太多了,火力发电厂太多,我们国家是世界上煤炭使用最多的国家,山西,陕西,河南,内蒙生产那么多煤炭,还是不够用,又从蒙古,澳大利亚到处进口,而且进口的煤炭还比国内的便宜,搞的国内煤矿一直亏本,都失业没事做,闲人太多,就会不安定,所以现在搞维稳。
富贵问:那美国呢?他们怎么弄?不用煤炭?根民说:人家用天然气,用核能,都是高端的,煤炭早就不用了,就欺负我们呢,我们人多,资源不够用么!海盛也凑了过来,自从他父亲去世,不盗墓以后,他去外面打工,在市里搬运煤球,搬水泥,原来薄弱的身体,现在倒十分敦实。根民说:海盛,谈媳妇了没,啥时候结婚?海盛说:还没呀,哥,有没有合适的,帮弟弟一把。根民说:去外面勾搭一个,外面的女孩子多,我们这附近的女孩子,多少人虎视眈眈,竞争太大,彩礼钱随便都要上十万,吓死人。富贵说:难,不容易。根民说:你难什么,家里有老婆么!富贵脸上的疤痕一涌,说:我媳妇只顶你媳妇一半,你媳妇多精明?你真是有福气。根民说:晚上一拉灯,总不是一个样?富贵说:一个样,要不我俩换一换?说的人们哄堂大笑。
我在一边听了一会儿,也笑了一下,便回了家。回去坐在火炉旁边,蜂窝煤烧的正通红,把屋子里映的暖暖的,火炉边上,围了一圈煮熟的红薯。红薯是我们那很好的早餐,配上蒸的大热的馒头,加上一碗酸菜汤,非常舒服和温暖。
我没事不由细思极恐,觉得小志的死有些诡异,虽然六七十年代的那个传说没人知道是否属实,也无从考证,但是现在和传说惊人的一致,这是最让人心惊肉跳的,似乎他得了什么诅咒一般,虽然我不相信诅咒。无法解释,所以只能以巧合的思维来回归正常,正在胡思乱想,涛涛进来了,说:回来了也没说声,也不去找我玩。我说:才回来,正在适应气候,我们这里真是冷,干冷干冷,能把皮子冻皲裂。涛涛说:今年不冷,你在江南呆惯了,回来一下子没接上,过几天就好了的。我们也聊到小志的死,涛涛说:小志大意了,回来病的很厉害,说是冷的晚上说话都颤颤巍巍的,他家里也大意的很。我说:盗墓队岂不是很受打击?涛涛说:那怎么,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他们做了亏心事么!我早就和亮亮说过,不让他去盗墓了,他不听,你看海盛就很精,他哥哥残废,父亲意外死了,他就洗手不干了,心里过不去啊,亮亮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说:瘦猴和松林没事呀?涛涛说:没事?你哪里看得出没事?瘦猴虽然娶了老婆,病恹恹的样子哦,而且亲戚都不怎么好,老丈人都不认他,他爹还喝药死了,松林,老光棍,娶不到老婆,你说说这叫没事?差不多和阴阳一样了,都不是健全人。
我们聊了个把小时,涛涛说:我回去了,明天到我家喝酒吧,过年回来,难得一聚。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