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嘴里说的凯子,就是我。
我全名叫刘中凯,因为读书,家里颇为拮据,我拼命努力,希望可以考上一个好大学,这样才能对得住我的坚持,让父母在村里抬起头来。因为我的读书,我家好多稍微远点的亲戚都和我家断绝了往来,比如我的两个舅姥爷。生怕我家负担大,找他们借钱。我看在眼里,闷在心里,在彷徨的时候,常常想,金钱真的这么有魔力吗?真的这么势利眼吗?为了它,人都变得模糊,变的为所欲为了,变得我们不再认识,不再亲密了。直到后来到了社会上,开始工作,才发现,不止农村人,所有人似乎都对金钱有不可抗拒的着迷,甚至牺牲三观,甚至不择手段,甚至心狠手辣。
我从小和亮亮,涛涛一起长大,上学。亮亮比我大一岁,从小成绩就很好,家里贴满了奖状,他的爷爷是以前的一个地主,下户之后,风光不再,到也有老底,我最羡慕亮亮小时候去他爷爷家,总是能拿到几块钱零花钱。他爷爷可宠他了。
亮亮身材瘦小,我身材高大,他爷爷就笑眯眯地说,不怕身材矮小,只要精明有窍。可以说,亮亮的童年是“奢侈”的,过年和我比压岁钱,说他爷爷给一百元,我所有亲戚给的加起来都没有五十元。到了初中,亮亮成绩开始下滑,有人说他贪玩了,有人说他不交伙食费,拿着钱去外面买吃的,买钢笔,后来就看录像,吃肉丸,去河里捉鱼捕鸟。亮亮中考成绩很差,复读一年,依旧如故。他父亲遵循我们那里的惯例,不想让他再继续读书,回来去赚点钱,修房子娶媳妇得了。回来后他就出去赚钱,因为吃不了苦,常常是三心二意,每年工作换好几样,都是半途而废,所以每当过完年,他就着急,临时去找事做。
我们拖这松枝慢慢往村里走,路上又说了很多村里的事,也说了很多盗墓队的事。
到了村口的时候,亮亮说:吃完饭你俩到我家来,我们搞一斤汾酒喝喝。
我们下午就在亮亮家里喝汾酒,亮亮去村里的小卖铺买了两包花生米,一包火腿,一个鱼肉罐头,还有几包辣条,回来到厨房里,该撕撕,该切切,装了四个盘子,然后从柜子顶拿了一瓶老年汾酒下来,瓶盖子还是螺丝盖,后来都不生产了。
亮亮的母亲进来说:要不要炒几个热菜给你们?我说阿姨不用了。
亮亮说:妈,别炒了,我们聊聊天,慢慢喝,你烧点开水,一会喝酒要喝开水。
亮亮母亲就出去了。我们开始玩pū kè牌,谁输了谁喝酒,开始玩的是翻大小,谁翻的点小谁喝,后来玩“心中想”,就是炸金花,每人发两张牌,自己想第三张,双王是赖子,大小依次是炸弹,同花顺,同花,拖拉机,对,个,谁小谁喝。
这样喝了半个小时,一瓶酒喝没了。亮亮又去柜子顶摸出一瓶来。
涛涛说:劲儿上来了,头有点晕,还喝呀?
亮亮说:三个人喝一斤,一个人只三两,好意思说你头晕了。涛涛就问我,我说我无所谓。
我们就继续喝酒。酒把脸羞的通红,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亮亮嫌玩pū kè牌不过瘾,说要划拳。他先走一圈,于是和涛涛划,越划越来劲,声音越喊越大,五,五,五,五魁首呀,六,六,四季发财,四季发财!亮亮输了,拿起酒盅一饮而尽,然后喝了一口开水,吃了两粒花生米。又和我划,亮亮又输了,再拿起酒盅,干脆利落。
这样每个人轮着来,亮亮输得多,喝了不少。脸上桃花般绯红,手把头发胡乱一抓,话就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