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和马背的女孩终于还是只画了轮廓。
铅笔的笔尖断了。
因为天忽然暗了下来,在骄阳高照的午后仿佛从虚无中飘出来了昏暗的雷暴黑云。
“怎么回事……”
“要下雨了吗?”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风和日丽吗?说好放学去爬山的啊真不好运。”
教室里响起杂乱的议论声,已经是最后一节课的最后几分钟。
“秋野你去哪?”八木刚的大嗓门把议论声盖过。草绿色连帽衫的黄发少年已经快速窜出教室hòu mén,转角不见了踪影。
陈长发和浅草花子对视了一眼,窗外天空是灰蒙蒙的颜色。
“先不急。”浅草花子压低声音说。
“好像要下大雨啦。”由美老师从门外回到讲台,“没带雨衣的最好等一等再走喔。”在她嘱咐着同学们注意安全的时候,叮铃铃的放学铃声响起。
“会有可能吗?”陈长发嘴里发出不可耳闻的呢喃。
如果鸦妖出来,那这些满校园的学生教师该怎么办?就如凤仙说过,妖邪绝大多数都是邪恶的,而且有超出人想象的能力,若为善则罢,若为恶那挥手间血雨腥风算得了什么……
因此才有了维护暗世界和现世界秩序的人群,而他们陈家无疑就是其中一个,凤仙管这个叫责任。
陈长发当时不是太理解。
而现在他明白了一些,无数生命在眼前,你能做到无动于衷?
不能的!
刚才他甚至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让大家快速离开学校……要是实话实说,那会引起恐慌和动荡,或者被送去精神病院。
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包,天气变坏并不能阻挡假期的喜悦。本来计划爬山的几个同学,现在在嚷嚷着要是周末天气晴朗就组织去郊游。
浅草花子拉了拉陈长发衣角:“走,去天台看看。”
她脸上的淡然已经不再。
陈长发快速跟上,压低声音问:“如果乌鸦出现了会怎么样?”
浅草花子不太确定的说:“应该……他们都会昏睡吧,两个世界碰撞,现世界不会允许普通人留下来记忆。”
秋野就站在天台中央。这个黄头发的少年正抬着头紧紧盯着天空,他盯着的那个位置,灰暗的颜色比其余都要深一些,似乎在凝聚着乌云。
空气开始有些阴冷。
陈长发紧了紧红色格仔衬衫,这种阴冷的感觉就像那次踏入暗世界差不多,只不过那次他是站在校外,这一次他站在校内。
秋野快速瞥了一眼陈长发和浅草,而后很快又盯着天空。
乌云越来越厚了。
校园里无数学生汇聚成河出了校门,带着假期的喜悦,趁着还没下雨都走得有些急匆匆。
陈长发环顾校内的三栋大楼,其余两栋大楼的天台空空如也。
他期望着如果乌鸦出现,会有更多隐藏在这所学校的修士。这种念头因于自己班级就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修士。
似乎这类人群的数量没有凤仙说的那么稀少。
时间流逝。
走出校门的学生已经很稀疏,绝大部分都已经离去。
陈长发看了看两个严阵以待的同学。
他忽然间醒起来一件事情,话说自己还是战五渣来着……如果乌鸦真出现了,自己是摇旗呐喊还是脚底抹油?!
这绝对是个关乎生命危险的选择!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赶紧掏出来一只剪得并不太好看的纸马,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把shǒu jī拿出,调到随时能拨打凤仙diàn huà的界面。
头顶的天空不再是雾蒙蒙的了,笼罩整片学校区域的黑色乌云已经凝聚,内里仿佛有旋转的飓风在云层里面翻滚不休。
“哇——哇——”
有嘶哑渗人的声音,细不可闻,若不是沉静凝神根本感觉不到。而且因为曾经听见,陈长发才不至于把这当成是幻听。
乌鸦的鸣叫!巨大如雄鹰的鸦妖就藏在乌云里!
陈长发心里一跳,攥紧了shǒu jī,只是……这声音听起来为什么带着焦躁的味道。
“是还突破不了界壁吗?”他低声说了句。
浅草花子呼了口气,也赞同陈长发的说法:“看起来它暂时是突破不了。”
就如他们的猜想。
乌云很快就开始飞快逝去,鸦妖暂且放弃了,相信下一波的冲击会酝酿得更强烈。
有片黑色羽毛掉落在秋野的头顶,他抓下来放在掌心,羽毛在掌心如同被焚烧似的一点点湮灭。
“乌鸦是我的。”
他站在陈长发面前,依然是如饭堂时候那副认真的模样。
“是是是,都是你的。”陈长发很无奈。
为毛非要跟我说啊,我是战五渣好不好,你是不是搞错对象了。难道是实则对我说,暗地里是在跟浅草花子说的吗?他想着就瞄了眼浅草花子,见她嘴角挽起了丝弧度,显示是在偷笑。
“谢谢。”认真说完话后,秋野又恢复那副没睡醒的模样。
“……”
陈长发翻翻白眼,等秋野从天台离开,他带着奇怪而无奈的表情问浅草:“难道我看起来很强大?”
浅草花子依然很真诚:“没有啊,要不是特别留意,我都发现不了你有灵力。”
所以我的灵力忽略到跟普通人差不多的程度对吧?陈长发自行脑补出来虐心的言下之意。
从天台下来他询问浅草花子:“周末有什么计划?”
“我呀?打算在家画画和睡觉。”浅草花子说道,“我自行车在那边,先过去啦。”
陈长发挥挥手道别。
阳光穿透了云层,还没有完全散去的乌云被阳光蒸发掉瞬间都消失不见。
灰蒙蒙的天空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校园里那块像是墓碑的石碑旁边。陈长发带着意外停下脚步,有个强壮得像蛮牛的中年男人。
“黑野主任。”
“哎,是长发同学啊,还没回家呢。”
黑野岩谷爽朗的笑起来,那身岩石似的倒三角肌肉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一所高校的教导主任,倒像是健身房的教练。
“现在就回去啦。”陈长发回答。
从学校到菜市场再到家里,时间已经接近六点,比往常回家慢了一个多小时。
推开家门进入里屋,凤仙和猫儿瘫软在沙发,皆是病恹恹无精打采的模样,平板电脑仍在一边没有如往常那般播放着欧巴欧巴的声音。
“怎么了?”陈长发呆了呆。
“饿……”凤仙有气无力的回答。
“喵……”猫儿那绿玛瑙似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都饿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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