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弯刀砍空,刀身直接没入柱中,黄回鹘拔刀再追便慢了几步。而许寅平和阳郎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进去,便领着门徒候在屋外等着接应。
杜若撞进房间时,屋内的táo sè交易还在刺激地进行中,一个异域风情的měi nǚ正被绑在台上,散开的裙摆犹如格桑花般艳丽,室内的蒙面汉一个个几乎都看痴了,可她却无暇欣赏,前有护卫拔剑在即,后有夺命弯刀,杜若纵身跃起,空中几个翻滚,落至台中央,激起室内一片惊呼!
方才见屋内买家动辄以几百两来买一个女奴,杜若猜测他们非富即贵,指不定还有几个高手能像买下她的那个人一样身手不俗,与其被黄回鹘擒住,不如退回至这个危险的地方来个绝地反击!
黄回鹘倒是没料到屋内竟有这么多人,许寅平也没事先说明,只是求他来捉住这两个人,说阁主见了会大喜,如今一个已经遁走,他绝不能再让这个丫头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故而,看着这么多人,他不退反进,手中弯刀愈发彤红。
“半月弯刀!他是黄回鹘!”场中也不知谁认出了他,忍不住放声尖叫道。
“shā rén啦!千羽阁又来shā rén了!大家快跑!”杜若惊恐一吼,使得屋内的慌乱更加沸腾,几个胆子小的立马站起来准备出逃,而几个练家子也小心地将手挪到了自己的家伙上准备动手。
黄回鹘果如杜若所料,仍是一味托大,不屑解释,只冷冷地站在那,仿佛享受着大家对他的畏惧。
“难道大家想死在这,明天成为丑闻吗?一起上!”杜若见场面僵持,又一语重磅落下,击中大家的心理防线,他们多少都是些有身份的人,若是在这种下三滥的地方被揭了底,别说哪还有脸继续活着混了,就连死了也会被人唾骂。
果然,一个蒙面男子率先纵跃半空,挥剑直指其咽喉,黄回鹘迎刀而上,刀锋撞在剑刃上,砰的一声,发出巨响。杜若也迎了上去,紧跟着,几个练家子也抄着家伙加入了混战,一时间刀光剑影,屋内剩余人则慌不择路地向外逃窜。
杜若右掌重伤,又不习惯左手出力,已经被刀气划伤多处,慢慢落在了战斗圈的外围,眼见多人合围之下的黄回鹘依旧战势昂然,甚至隐约有赢局之相,杜若心惊,千羽阁八大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院内,一个闪着奇瑰亮光的中年人匆匆赶到,没想到正是这地下交易所的主人,千羽阁高手榜排名第七的曾安坞。
不愧是三年方得一匹的贡品云锦,它所制的长褂在月夜下折出华丽的银光,显得曾安坞整个人华丽不凡,而腰间所配玉石,乃是世间罕见的紫玉,更衬得他贵气逼人。但他此刻脸色极为难看,尤其是看清聚在他隐秘会所的正是阁内门徒后,他更加怒不可遏,对着领头的许寅平和阳郎骂道:“狗东西,还不立即给我滚!”
许寅平连连作揖,惶恐道:“黄回鹘楼主正在里头擒人,小的只是守在这,不敢逾越半步啊!”
“好你个黄回鹘,又在我的地盘撒野!”曾安坞勃然大怒,这黄回鹘仗着自己是阁主眼前的红人,三番两次挑衅于他,今夜又搅黄了他的地下生意,新仇旧恨算在一起,曾安坞立即向屋内奔去!
眼睁睁看着那噬血的刀刃又砍倒一人,围着黄回鹘的众人都慌乱起来,谁料此时门外又冲进一人,只见他怒目圆睁,大喝道:“黄回鹘,看掌!”
黄回鹘素来不服曾安坞在高手榜的排名,尤其还排在他前头,屡次约战都被阁主搅黄,这次见他主动出手,不由冷哼一声便迎了上去。
千羽阁中人都以上高手榜为荣,而上了高手榜的人可以不断向上一名发起挑战,故而不同于其他门派同门相依的观念,千羽阁内部厮杀极为严重!但这规矩也造就了一批批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教弟子,使得千羽阁短短二十年间便一跃成为武林最大的邪教之一。
其中,最典型的便是这个痴迷武学的黄回鹘,早年走火入魔后,他半生武学一夕全废,生不如死时,被千羽阁阁主钟无情所救,修习了千羽阁秘术“赤焰刀法”。学成之后,他却恩将仇报,以斩杀千羽阁高手来寻求刀法突破,踏着无数同门的尸首登上八大楼主之位,曾安坞便是他下一个目标。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黄回鹘虽不解曾安坞此刻出手的原因,但击败对手的渴望让他嗜血的双目更显戾气,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便从屋内交锋至屋顶,又从屋顶纠缠至院中,好不激烈!
杜若趁机向外溜,却被虎视眈眈的阳郎一击板斧拦下,千羽阁门徒顺势将她二人围住,杜若立即跃至屋顶与之周旋,阳郎手持板斧紧追不舍,众多门徒无奈站在地上观望战局。
这厢,黄、曾二人之仗已入白热化的状态,曾安坞双手夹住半月圆刀,黄回鹘进退不得,二人竟以刀为媒介,打起了内力战,若是平时,杜若少不了要惊叹一番这两败俱伤的打法,但此刻她在阳郎绵密的斩击中艰险求生,哪里还有闲情去评战呢?
杜若右臂几乎已经提不起来,而不甚灵活的左手又被锋利的板斧划伤多处,杜若愈战愈急,招式也愈发lòu dòng百出,阳郎轻嗤一声,在她再一次空门失守时对准她的琵琶骨猛砍下去。
杜若见退无可退,千钧一发之际,果断运气于指,在阳郎举斧靠近时,猛地戳向其咽喉,谁料阳郎看破她的意图临机头一歪,杜若戳了个空,同时肩胛传来一阵剧痛,杜若几乎立即昏厥过去,但看着嵌入身体的板斧和近在咫尺的阳郎,杜若心知这是最后的机会,咬牙转动手腕,二指顺势刺向其太阳穴,划入他的眼眶!
“啊!”一声惨呼过后,阳郎捂眼急退,一脚踩空坠了下去,杜若拼着残存的意识立即向另一边跑去,跳下屋檐,狼狈跌落在寂静无人的街上,挣扎爬起来就踉跄地向前跑。
听着阳郎痛苦的哀嚎,正对决得热火朝天的黄、曾二人竟谁也不肯就此撤手,许寅平心急如焚,劝阻数次,并苦苦请求二位楼主一同追击杜若,两人却依旧满头大汗地耗着,徒留满院败草落叶被二人真气激得团团而舞。
急发冲冠的许寅平顾不上许多,丢下在地上痛得打滚的阳郎,带着剩余门徒立即出门去追,好容易在后街找到一条血迹,谁知,追查下去,血迹竟神奇消失于街头的十字路口。
以杜若流血的状况而言,重伤的她绝对无法拭去血迹,消失得这般彻底,看来是被人救走了,许寅平气得全身发颤,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