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不忍杀死刚刚与自己那么亲昵的马儿,只好任由它将自己带到半山腰一个山洞门口。杜若还没停稳,忽地就涌出一群持刀匪人,但瞧着无一不是衣褛敝状,看来只是个落魄的土匪窝,只不过人数占着优势,杜若定了定心神,仰天长笑三声后,继续含笑俯视着众人。
匪徒们被她瞧得有些发怵,但一个瘦弱少年能有什么翻天的本领,一个瘦的跟猴精似的人恶狠狠地看着杜若道:“臭小子,把身上值钱东西留下,我们就放你走,若是不识相的,就别怪我们恶人帮不客气了。”
“哈哈哈,恶人帮?”杜若轻蔑一笑,斜眼看他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放狠话?”
“你……你……你是谁?”猴儿精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竟忍不住结巴了。
杜若心里好笑,故意学他道:“我……我……我是碎雨峡的,你还要知道我是谁吗?”
什么!围成一圈的匪徒面面相觑,几个胆小的都已经颤音了。
“我们这回可惹上事了!”
“碎雨峡的人怎么都被截了来啊!”
“这下恶人帮要变死人帮了!”
杜若听着纷杂的哀呼声,差点破功笑出声来,原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杜若心终于放在肚子上。
“别听他胡说,你们几时见过长圣教的人穿得这般寒酸!”谁料,一个清秀书生从洞里走出来揭穿道。
只见他手摇羽扇,头顶纶巾,一副儒生打扮,却目光如炬地端详着自己,杜若心又一提,强狡道:“我路上遭歹人暗算,不得不乔装出行,若再不恭恭敬敬送我下山,我定踏平你们的狗窝!”
“师爷……”师爷在此似乎威望甚高,大家伙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候命令。
羽扇一挥,师爷冷笑道:“抓!”,众人立即围着冲上去。
杜若刚刚在对话的当口偷偷试着拔了好几次脚,可这蹬不知怎么锁得死死的,只好一手策马,一手挥剑,马纹丝不动,剑虽击退了好几拨,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一时间真是火烧眉毛。
“看镖!”
见杜若剑法纯熟,众人根本进不了身,师爷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朝她扔去,杜若以为是什么暗器,挥剑将其劈成两半,谁知两眼又痛又刺,袋中不知是何毒粉,杜若慌了神,立刻弃剑吼道:“诸位住手,钱物你们拿去便是!”
众人见她投降,也不愿纠缠,拉她下马,夺过包袱,可翻来覆去竟然只有些许碎银,猴儿精泄气地将包袱掷在地上,吼道:“兄弟们,搜身,我不信就这么点银子,他就敢在现在这世道下独闯,他身上肯定有值钱的东西!”
杜若眼睛痛的直流眼泪水,只能紧闭着,她也根本不打算反抗,反正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可直到一只手探到腰间那块硬物时,杜若才猛地想起来,不好,他们摸到了大爹的玉佩,赶紧挡开那只手,可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果然,一厮叫到“有东西,他腰里藏着宝贝!”
杜若听声辩位,猛地将他一脚踹翻在地,狠声道:“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东西,你们哪个不怕死的想要,就踏着我的尸首来拿!”
乱世之中,谁不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更何况是这样一群亡命之徒,这番狠话无异于隔靴挠痒,一伙人很快便将没了剑又看不见的杜若打翻在地,即使杜若使出全身力气握住玉佩,可还是被人硬生生掰断无名指将玉佩抢走了。
拳打脚踢、十指连心的痛还不及心中痛苦的十分之一,那是大爹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怎么可以!钱财都已经给他们了,为什么还要夺走她唯一的玉佩,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嘴里的血腥味,杜若脑袋越来越昏沉。
再度醒来,眼前仍是一片漆黑,还伴随着火辣辣的刺痛感,不好,难道真的被毒瞎了?杜若慌乱地环视四周,隐约感觉到后方有微熹,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条山缝漏下来的一束光,还好,眼睛没事,杜若稍安,适应黑暗后打量起这个囚室。
似乎是个天然的地洞,出口在洞顶的东南方,已经被封死了,东西都抢走了,还困着我做什么,杜若咬牙扭正错位的手指,疼出一身冷汗,抽搐着细细摸着自己的伤处,然后坐在地上回忆自己被劫来的路线,这地方如此偏僻,就算自己逃出去,只怕最终也会迷困在这大山深处啊。
“哐当——”
陷入沉思的杜若被开铁窗的声音惊醒,只听一个中年人沙哑喊到:“放饭了!”,同时一个篮子升下来,这透过铁窗一瞥,杜若差点吓出声来,好一张可怖的脸,密密麻麻的刀疤布满脸颊和脖颈也就罢了,额头和半张脸颊似乎早年被烧得焦糊过,全是残存的疤痕,简直惨不忍睹。
杜若咽了咽口水,赶紧低头拿饭,不敢再看,可那人收了饭篮却还不走,杜若好奇看他,却见他一双鹰眼正盯着自己,杜若倏地蹙眉,这双眼,好熟悉!
那人却蓦地转身离开,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杜若顾不上其他,端起只有几片菜叶的饭碗,如风卷残云般,几乎是舔着碗壁结束的这顿饭。
摸了摸鼓鼓的肚皮,杜若躺在地上暗暗思忖,一心求财的他们这样将养着自己,又费心又废钱的,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大爹的玉佩?莫不是旧识?杜若猛地爬起,可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看玉佩值钱,他们想再捞点油水也是有可能的啊,总之,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哎呦,哎呦喂!”
地牢响起的呼痛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山寨,山匪们慌忙聚到洞口向底下查看,原本在端详手中彩玉的师爷也闻声赶来,见杜若痛的打滚,他摇了摇羽扇,向下喊道:“小子,你叫得这样卖力,是想把山老虎召唤来吗?”
杜若微睁眼,吃力地回道:“吃了你们的饭,我腹痛如绞,感觉快不行了,你们救救我!”
师爷心系玉佩,命人将杜若扛上来,只见她脸呈浅青色,似乎是中毒之兆,立即伸手诊脉,杜若暗自心惊,他会医?只好强行运气闭塞住任脉,让自身从脉象上看起来气血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