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半空中的一抹夕阳,把蓝天白云也染红一片,如同隐云村的红枫叶一样。
再望向婚礼现场,花烛共与嫁妆,却忍见花烛翻血浪。回想起血迹斑斑的族长两老,以及卧病在床的少女,秦羽宸就暗暗心伤。如果自己身处渺渺仙乡,就可以伸出援手,解救生灵。但目前来看,这是不切合实际的幻想,根本不复存在。
秦羽宸跟着秦大夫到其住所,发现这里简洁朴素,一门一窗皆以木头镶嵌,没有任何耀眼之处。其空间并不广阔,加上此时的天色比较阴沉,所以导致屋内比较昏暗。但与千家万户不同的是,这里盛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浓浓的药香在此处蔓延,十分怡人。
“呵呵!羽宸,寒舍简陋,休要见怪呀!”老者微微一笑,显得有点惭愧。
“秦大夫言重了,我又何会见外呢?”瞧见对方这般客气,秦羽宸反而有点不惯。
“唉!”老者深深一叹,便诉说起自己的哀哉经历。
秦大夫名叫秦翎,土生土长的秦家村人。他在年幼的时候,爱好学医,所以很早便走遍整个大江南北,寻访各地名医,拜师学艺。直到如今,便带着一身精湛的医术回来,对于他的医术,众人皆称赞。
秦翎在年轻时不仅阅览过万卷诗书,还走过不尽万里路,对于他的毅力,众人同样十分佩服。所以他的诗词文藻,并不逊色于各地的夫子。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女儿,名叫秦嫣,但彼此已很多年没相见了。自从发生了祸乱之后,秦嫣就不了了之,或远走各地,或碧落黄泉,种种可能,难以猜测。
在秦嫣十四五岁的时候,她就随母远走天涯,而父亲则不愿离乡别井,所以就遁迹在隐云村。曾在这几十年间秦嫣偶尔会回来一趟隐云村,所谓繁华闹市能遂却心愿,返家乡访故眷魂系百年。山变迁,水变迁,家乡水也何时像这时甜。
不过眼底事过事迁,秦翎对此也无可奈何,唯有顺应天意。这十几年间,虽然很挂系妻子儿女,但天大地大,烽烟战乱,根本无处可寻。好藀ū kè康姆蓟暌谎荒茉谝挂姑位曛校胫杆呃肭楸鹂觥?br />
真是岁月留痕,前事依稀愁难放。恨这白云天外,望不见妻子女儿。时隔多年,即便秦嫣再回来,秦翎也未必再能认出她的模样。这位孤寂的老人,默默地隐退在穷乡僻野,的确很难捱。不过也没有办法,自己年事已高,即便想到世外一览,也没有这般精力。
所以秦翎每天只能上山采摘草药,为村中的人们看病疗伤,以此来打发余下的岁月。或者把自己的医术传授给年轻人,好让他们发扬光大。不过以目前来看,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过说到最后,秦翎只不过还是一个村野凡夫,即便再有精湛的医术,也无法与魔教相提并论,所以对于秦荧枫的情况,他也是有心无力。对此,他不仅感到惭愧,还感到无能。身为一个大夫,竟然解不了魔教的剧毒,这对于一名大夫来讲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秦羽宸一边听着秦翎的诉说,一边对其遭遇感到堪怜。想不到隐居在隐云村的人们,看似无忧无虑,但也会有妻离子散之苦慨。
“秦大夫,其实你也不必如此,聚散悲欢,阴晴圆缺,乃是人间常事,顺其自然就好。”秦羽宸安慰道,对秦翎充满了同情。
“其实这件事我已释怀了,只是只是看见族长两老的离去,才猛然回想起来,唉!”秦翎含泪道,这位孤独的老人,也是有一腔解不开的心事。
“秦大夫,魔教已经南下到隐云村了,恐怕这里也不能再待下去,或许一场腥风血雨会卷席隐云村,趁着还有时间,你打算逃亡吗?”一提起死去的两老,秦羽宸便劝说道。
“唉!我这身老骨头腿脚又不灵活,哪里逃得掉,恐怕只能在此间等死了。”秦翎拍了拍自己的双腿,自嘲道。
“秦大夫,你这是何苦呢?”望见依旧无动于衷的秦翎,秦羽宸感到不解。
“生在秦家村,死也在秦家村,落叶终要归根,总比客死异乡要好吧!”秦翎淡淡一笑,但又充满了无奈。“反倒是你,趁着年轻力壮,能逃就逃吧!否则只能像我一样等死了。”
“我”秦羽宸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何办,自己一味劝别人逃亡,而从没有想过自己。
“哎!真是不多说的也说了,我们回归正题吧!”气氛渐渐地陷入沉寂,秦翎也收敛起原有的哀思,再此把焦点放在正事上。
“嗯!”秦羽宸也不再多言,避免得罪人。
“魔教的剧毒非常罕见,老夫也从未见过,也只是曾经听过,凡人是解不了的。更何况,这种‘蚀魂散’是经过法术的炼制,其毒性将会增强。如果是普通人,一碰即刻毙命。幸好荧枫身怀灵气,才能缓解剧毒的毒性。”秦翎虽然无法分辨蚀魂散的成分,但他却能得知其药性。
“好可怕的蚀魂散。”听着秦翎对其药性的分析,秦羽宸顿时打了个寒颤。幸好那个女人的焦点不是自己,否则早已在泉台上了。
“凡间草药千千万,却无一能解,只能延缓其毒性。”秦翎一边解释着,一边在配置草药。
“秦大夫,荧枫姑娘的性命,现在就由你掌握了。”
“唉!你言重了,老夫还自觉惭愧哩!”秦翎轻轻一笑,叹道。
“哪是哪是,你看我在此间碌碌无为,才是惭愧呢!”
“先别说这些了,我已经把药包好了,你拿回去煎便是。”秦翎把几包草药用草绳绑在了一起,轻声道。
“哦!好的。”秦羽宸拎起草药,脸上顿时挤出几分笑意,同时在心中道:“看来荧枫姑娘暂无大碍了。”
“这些草药都有着一定的毒性,以此来达到以毒攻毒的目的,所以在煎药时一定要保持充足时间,否则药效释放不出来,蚀魂散的毒性就压制不住了。”一切就绪完毕后,秦翎不慌不忙地把煎药的技巧告诉了对方。
“嗯!我知道了,若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秦羽宸把秦翎的吩咐铭记在心头,因为这关系到秦荧枫的生死,所以自己不敢有半点疏忽大意。
“嗯!”秦翎点了点头,或许是行动不便的缘故,所以就不再多送了。
拎着这几包草药,秦羽宸觉得这如同解药一样珍贵,因为它能压制蚀魂散的毒性,让其不能立刻爆发,任无涯就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在与秦翎的谈话中,天色已不早了,但天空无端变得赤红一片,看其景象,应该是火烧云。
望着这片赤红的天空,恰似血海翻涌一样,加上花底鸟惊喧,声声带悲酸,触景但觉愁怀沥乱。回想着嫁衣掀起的红浪,丝丝鲜血潸然滴下,秦羽宸的心就极其难受。
“唉!天道真无情,总让人尝尽悲欢离愁。”深深地在心底诅咒了一句后,秦羽宸才甘心回去。
房舍间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回去只是眨眼工夫,看见不断慰解秦荧枫的二婶娘,秦羽宸才安心。
“羽宸,你终于回来了。”秦荧枫睁大了倦眼,似是久别重逢的一样,闪烁出无尽的想念,欣然地喊道。
“哎呀!你到底跑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不过也是的,老秦也老了,做起事来慢慢吞吞的,难免会耽误时间。”二婶娘拂动着手绢,在自问自答。
“真是抱歉了,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秦羽宸淡淡地道,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而辩解。
“羽宸,你不必这样,回来就好。”卧在病床上的少女欣然地道,淡淡的朱唇所勾勒出的弧度,如同天上的淡月。舒展而开的柳叶眉,更是饱含深情。细看其秋波,天真而无邪,重情又重义。
“药拿到了吗?”二婶娘急切地问道。
“喏!拿到了。”秦羽宸拿着草药在两rén miàn前晃了晃。
“煎药这些重活就留给我来吧!你这小子好好地留下来照顾荧枫。”说完,二婶娘便扭了扭腰姿,带着几分妩媚地走了出去。
“嘁!一把年纪还装什么年轻。”对于二婶娘的表现,秦羽宸忿忿地在心中骂道。
“羽宸,你知道无涯哥哥去哪里了吗?”二婶娘的脚步刚踏出门槛,秦荧枫便关心地问道。
“呃!她去追那个女人拿解药了。”秦羽宸顿了顿,但依旧很坦诚地把实情说了出来。
“应该是跟那个女人走了吧!”秦荧枫幽咽道,两行泪珠随即倾泻而下。
“荧枫姑娘,你别想这些不切合实际的问题啊!无涯大哥那么忠贞,又岂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呢?”虽然秦羽宸与任无涯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的为人,自己却很了解。
“羽宸,你不要为他辩护了,今天早上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秦荧枫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啼痕,逞强地道。
“荧枫姑娘,你是不是在吃醋呀?”瞧见少女的这般神色,秦羽宸随即调笑道。
“才不是。”秦荧枫口头上是这样讲,但心里却不是这样想。
“傻丫头,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会有转机的。”秦羽宸慰解道,试欲平伏这位少女的情心。
“希望吧!可是爷爷和姥姥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了,呜呜!”秦荧枫刚收回原有的戾气,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伤心事。
“尽情地哭吧!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咳咳!”秦荧枫吐了口鲜血,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荧枫姑娘,你怎样了?”秦羽宸急忙上前掺扶,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蚀魂散的毒还不足以让我立即毙命。”秦荧枫艰涩地道,但脸色却苍白一片,嘴唇也发紫。
“二婶娘,药煎好没有啊?”秦羽宸对着门外大喊道。
“好了好了。”
“荧枫姑娘,你放心吧!秦大夫医术精湛,你不会有事的。”秦羽宸一边把少女扶到枕上,一边柔声道,好似在哄小孩一样。
“羽宸,你不用骗我了,蚀魂散是魔教的顶级毒药,凡间的草药是解不了的。”
眼见自己的谎言被识破,秦羽宸也无话可说,只能怨自己见识太过短浅,不懂世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