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诘问让舒伦堡霎时紧张,西服内的米白色衬衫被一片冷汗濡湿——身为搜集且分析波兰境内所有情报的负责人,竟对犹太人成功渗入会所一事毫无察觉,以致令国家蒙羞,元首震怒,显然有渎职之嫌。他偷偷瞄向沃尔夫,暗自祈求这与海德里希交恶已久的希姆莱心腹,千万别利用自己与海德里希的密切交往而乘机发难,导致被希姆莱革职处罚。
沃尔夫浑然不知舒伦堡正注视自己,而是小心地观察着希姆莱的神色,暗怨虽然从威尔克斯口中预先获悉此事,成功组织保护希姆莱、希特勒等人,却仍无法控制乱局发生,反而牵连受责,亦是愤懑于心。他双臂交叠于胸,轻哼一声。
见众人各怀心事,默然无声,安德鲁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笑意。深知不仅纳粹德国,欧洲各国其实皆有排犹传统,只不过德国的“水晶之夜”及数次围剿声势甚大,令欧洲各国的犹太人组织恨之入骨。加之波兰连遭败绩,被占领、殖民已成定局。眼下纳粹高层亲自前来,居住于此的他们怎能不抓住这一良机,千方百计地组织刺杀,意欲除之而后快?
所幸,自1938年以来,负责控制军事占领区的党卫队特种部队便已初见雏形。而“白色方案”制定后,自己更是借助希姆莱、海德里希之手,往波兰境内派遣了众多嫡系队员与耳目,培植、壮大势力。若非他们及时控制了局势,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想来,精心计划,从但泽自由市各处混入戒备森严的会所,是接近希特勒等人的第一步;晋身为宴会服务生是第二步;最后持枪行刺在先,挟持人质、引爆炸药在后,始终步步为营,杀机紧扣。
由此,这些犹太人一路之中,必有多少高人暗中相助,为其打通层层关节,隐瞒遮掩。这些看似卑微的族群,纵是命如草芥,唯利是图,一旦濒临绝境,势必以命相搏,其力道之惊人,心思之缜密,也让任何人不敢小觑。
“长官,眼下如此大好时机,怎能轻易放过?”安德鲁沉吟片刻,朝希姆莱悠悠而笑,冰蓝色双眸中闪过一丝诡谲,“既然保安情报总处为了夺取波兰,成立专项行动队,何不利用这刺杀未遂一事‘借题发挥’,一举除去这些碍眼的猪猡?一来杀鸡儆猴,威慑波兰的犹太人、斯拉夫人,二来让国防军与戈林等人好好见识一下,党卫队的真正实力。”
希姆莱心下一动,很快想起海德里希先前组建的五个特别行动队。这特别的队伍包括五个特遣队,每特遣队人数约一百五十人,人数共计七百五十人,密切配合“白色方案”的每个进攻型军团【102】。虽然此次动用他们,无疑再度承认海德里希的优秀干练,但若能以此加快攻克华沙,夺取波兰的进程,便可再度取得希特勒的信任,巩固自己职权?他微微颔首,灰蓝色的双眸中闪烁着狰狞:“安迪果然目光深远!哼,本月三日发生的‘血腥星期日’【103】,及近期的‘波兹南枪声’尚未远去,就想让我优秀的雅利安人再度蒙受耻辱?真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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