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晨光撒落,古木林中,树丫交错纵横。
周易在林中穿梭,很快,他来到一块略高的背风坡上,望着坡上隆起的一抔黄土,周易的双眼一红,双膝霍然向下砸落。
“嘭!”膝盖落在地上,发出闷响声。
“爷爷……“
周易呼唤着,声音轻的要被风吹跑,这个坟头之下,埋葬的人,正是他的爷爷!
印象中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他们距离的这么近,仅仅是新坟旧土的距离,却是从此阴阳相隔。
男人向来不爱哭泣,像这般善感,倒不是周易真实的性格,但是他实在无法控制住心里真实的感情。
一阵风吹过,吹起少年额角青丝,使他稚嫩的轮廓,看起来坚毅许多。
周易再次弯腰,对着坟头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周易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说,也许是要说的话太多了,到了该说的时刻,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稍顷,周易从坟头站起,清了清膝上的新泥,正要离开,他的眼角,忽然注意到一个不寻常的物事。
只见,离他不远的地方,乃是一团颜色极浅的淡huáng sè的火焰,在太阳的照射之下,虚弱地跳动着,火焰身上更是一副即将消失的模样。
出于好奇,周易朝那团火焰靠近,一团阴气顿时扑面而来。
在周易捉摸不定注意时候,这团阴火似乎极其有灵性,在它被日光照耀的即将消失的刹那,竟朝周易的眼睛位置,笔直的飞去!
糟了!
要瞎了!
这个是周易的第一反应,当那团无名火焰朝他的眼睛飞去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躲开,最后却失败了。
无奈,瞳孔里是被放大的火焰,逐渐侵入,一直扩散到视网膜里面,火焰燃烧到瞳孔之中,其中传来巨大的疼痛使周易忍不住嘶吼出声,他身子摔在地上,四处翻滚,神色看起来痛苦极了。
眼睛之上,一种霸道而强硬的力量不停地四处肆虐,同时,那团火焰,竟在丹田的位置出现!
说来诡异,这团火焰出现,竟然丝毫不影响体内阴阳的平衡……
反而起了调合的作用。
这是……
真味阴火?
周易痛的清醒,同时想起了《世界各大稀奇体质概论》之中就有提到阴阳体的人会需要的物质,其中一类……正是真味阴火!
此类火源,生长条件极其苛刻,但是并非是不可生长,据说,要此类火源出现之时,必是有一个人祭奠了他的灵魂。
“爷爷!”想到这里,周易心里更是难过……
周易的身子因为疼痛而极致收缩,这个时候,他想起那张沟壑纵横的沧桑的脸……
那个老人,生平最疼爱自己……
不过,爷爷去世的那天,周易可是跟着族人,亲自看着爷爷的尸首被埋葬在泥土之中,按理说,真味阴火应该早先出现了,为什么现在才会出现呢?而书本里面,也没有说,真味阴火的能量能足够贡以生存持续这样长的时间啊。
周易想,要是那抹火源是等他们离开之后才出现的,这么多天了,早该消散了。
尽管先前火源能量稀薄,是一副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样子,但是火源顶尖的部位之上延伸出来的烈焰到底是在跳跃,犹如火精灵一般上窜下跳。
“祭奠……封印,觉醒……”周易面上若有所思,他视线望向天空,想起爷爷临终时候的话语:“小易啊,早睡早起对身体好……如果可以,要来看看爷爷……一定要来啊!”
似有所感,周易忍着剧痛猛地翻过身子,一双眼睛射向坟头。
树影斑驳,林木森森,微风轻扬过处,背风坡的坟头之上缓缓浮现一张慈祥的老脸……
老脸似幻象,罩在金色的光波之中,摇摇晃晃,明明灭灭,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飘散。
周易的眼底一怔,带着深深的置疑,望着那张熟悉到不可再熟悉的脸,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从心底涌上,他哽咽了。
“爷爷……”
这个忽然出现的明灭的脸庞,正是周中华,他笑如暖阳,整个人犹如回光返照。
“小易,你要坚强,这是爷爷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老人嘴角翕动,最后,把笑意扩到最大。
周易本身就是一个喜欢笑的人,不管是shā rén也好,还是救人也好,开心也好,伤心也罢,他总能露出笑脸,但是,不知为何,此时见到老人脸上那抹灿烂如阳的笑意,周易愣了表情,僵了肌肉,完全笑不出来。
周易甚至不能理解,老人为什么要这么开朗。
他忍着钻心的痛楚,喊:“爷爷!不要走!”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根本没有听从他的全心祈求,他身子在空中一抖,还是消失了。
老人说的最后一句话,被风送到周易的耳畔,轻的像泡沫,一触即破。
他说:“小易,你要坚强!”
……
巨大的痛楚刺激着周易的脑部神经,使周易不能沉睡,同时,一团霸道的能量在周易的经脉之中上冲下撞,似要将他体内的肝脏撞毁!
周易紧紧咬着牙齿,血迹顺着他的唇角滴落,他的眼睛瞪大,如同铜铃一般吓人。
痛到极致的时候,周易还将衣服放在牙齿上面用力地咬着,这类死去活来的礼物,周易再也不想接受第二次。
无论是身体上带来的,还是心灵之上带来的痛楚,对于周易来说,在他未说接受某事之前,对方就慷慨的赠予某物,完全是自作多情,就是这种自作多情,最让人厌烦!
明明,他知道爷爷这般真挚对他,是善意……
可是,他真的好难接受啊!
周易心里好恨!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放弃,放弃就代表了前功尽弃!所有的付出,都会变成多余!
所以,哪怕疼痛消磨光了周易的意志,在周易最痛苦的时候,脑海之中想象出的词汇不再是坚持,而是死亡,他也告诉自己,“再多坚持一会吧,一会儿就好了……”
只是,一会儿,到底有多长呢?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很快,天色就由清转明转暮。
林间的木丛之中,不时发出虫草“啾啾”的声音,少年躺在地上,身子似雕像,动也不动。
额角的乌发被冷汗沾湿,贴在肌肤之上,随着呼吸,上下细微地起伏。
原来,不知不觉,周易已经睡着了。
“少爷……小周少爷……”
远处五百米之外,一个穿着绿裳,两边脸上长了雀斑的丫鬟,正挑着灯,往这里寻来。
她边走边唤,神色焦虑。
丫鬟呼唤了半天,不听回响,她一咬牙,正准备急奔,怎料,眼前出现四道人影,将她团团围住。
“怎么,是你们?”丫鬟惊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