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奔泻的云海,像是远在天边,又似近在咫尺。轻拢慢涌,铺排相接,变化多姿,妙趣横生。云海之中,一艘如凡间帝王出行时所用的奢华楼船在云层之中穿行,此楼船长约百丈,船身之上耸立着一栋几十丈高的楼阁,楼阁之上雕龙画凤,精美无比,此楼船一看便知不是简单之物,乃是五行宗花费大量灵石从神兵阁购回的流云飞舟,寻常修真门派并无力炼制如此大型的灵器,也就只有修真界专精炼器之道的神兵阁,才能炼制出这般巧夺天工的大型灵器
流云飞舟之内,有着此次小比前三十的弟子,因其都是外门弟子,都还不能御剑飞行,而带队的天辰子也不可能将三十人全部放在其赤金葫芦之上,只能搭乘飞舟去往合欢宗五行宗与合欢宗相距十万里,即便是以流云飞舟的飞行速度也需要数日才能抵达
船头甲板处,一道萧索的身影立与风中,他用迷离的眼神望着远处的云海,心中好似有着解不开的忧愁
“师傅,这里风大,您老年纪大了,得注意自己的那把老骨头啊,别被这风给吹散了”姬一清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冲船头处的身影调侃道
船头上那道身影缓缓的转过头来,正是天辰子,他冲着姬一清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哎,你小子,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为师不过是觉得有点胸闷,在此吹吹风,自己透透气罢了”
天辰子那副神情低落的样子,姬一清从未见过,自己的师傅平时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好似天塌下来也不会忧心一般,今日不知是何缘故,让其看上去就像一个垂暮的老者,身体里的精气神仿佛一夕消失,姬一清收敛了脸上的嬉笑之色,带着几分关切的口气问道:“师傅,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不要憋在心里,容易滋生心魔,不如与徒儿分享,看看徒儿能否为你排忧解难,需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天辰子似要将目光投射到万里之外的合欢宗,脸上带着无边的落寞神色道:“合欢宗的宗主陆暮云,与为师本是一对恋人,当年若非我不够坚定,导致我二人劳燕分飞,也许今日我就不用在此长吁短叹,只不过如今她已有了道侣,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姬一清用狐疑的眼神将天辰子上下打量一番,嘴角带笑的调侃道;“师傅,听闻合欢宗只收取样貌俊美的弟子,那陆暮云既然是宗主,想必修炼资质也是不凡,怎会“
他话还没说完,天辰子就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小子,以为我生来就是一张老翁模样吗?想当年为师也是风流倜傥,英伟不凡,修真界不知多少女修为我倾倒。”说完,脸上还露出了几分缅怀之色,可他瞥见姬一清时见他,一幅满脸不信,仿佛他是在吹嘘的表情
他不得不把当年之事一一道出
原来,天辰子一百多年前便已经是金丹巅峰之境,是修真界少有的青年才俊,那时候的他与如今,简直判若两人,身材挺拔面若白玉,不知多少女修欲与他结为双修道侣,不过那时候的他一心追寻修真大道,对于感情之事并无兴趣,直到一次地底遗迹的探索中,遇到了身处险境的陆暮云,救下了她,这陆暮云见天辰子不止模样俊俏,实力也是不凡,便想将其当做自己的入幕之宾,在地宫之中多番勾引天辰子,陆暮云本是虚情假意,可曾想因为两人多次共患难,相互间产生了一缕情愫,这陆暮云不同于寻常女修,毕竟她是合欢宗的高徒,修的乃是魅惑之道,并无太多女儿家的矜持,那次地宫之行过后,时常会去寻天辰子品茶论道,四处游历,就这样过了几年的时间,天辰子这榆木脑袋也陷入了温柔乡中,陆暮云也没有了当初的功利之心,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日渐升温,很快便到了谈婚论嫁结为道侣的地步,天辰子满怀期待的向自己师傅提出,要与陆暮云结为双修道侣,希望师傅可以帮其到合欢宗提亲,不料其师傅听后勃然大怒,称其不知自爱,居然要与那等人尽可夫的女修结为道侣,让他这张老脸今后置于何处?
天辰子当年的修炼资质是门中最好的,比其师兄天星子都略高一筹,其师傅早已将其视为宗门继承人,怎会让他找一个双修宗门的女子作为自己的道侣
天辰子因为其师的阻挠不知该怎么办,便与陆暮云商量对策,陆暮云知道天辰子的师傅是出了名的老顽固,便提出私奔,当时天辰子心中天人交战了一番,答应了其私奔的想法,便回到宗门之内收拾东西,岂料被其师傅发现,其师言如果他就这么跟着陆暮云跑了,他就自决于五行宗,师傅与恋人只可选一个,念及师傅教导自己数百年,如师如父,若是自己私奔,以师傅的性子还真有可能自决于五行宗,无奈之下,他便传讯给陆暮云,称自己今后要一心钻研大道,不会再论儿女私情,过了没两年,合欢宗那边传来了一道灵鹤传书,陆暮云要与宗门之内的一位金丹师兄结为道侣,让天辰子前去观礼,伴着这条消息的还有一句陆暮云说与天辰子的话,“若待桃花开满枝,莫问妾心归何处”,其实天辰子心中知道,陆暮云是想以与他人结为道侣,逼天辰子现身但天辰子终究还是没有去,自此以后两人已有百年未见
天辰子因为陆暮云与他人结为道侣,心有郁结,将自己原本出众的外貌隐去,化作一个猥琐老头状,每日里调戏女修,tōu kuī凡女,从此疏于修炼,以这种不堪的形象,来宣泄心中的不满,久而久之,五行宗内,少了一位杰出的青年,多了一位臭名昭著的**
说完这些往事,天辰子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泪光,嘴中轻喃道:“若待桃花开满枝,莫问妾心归何处。”
看着眼前这位如失了魂魄的师傅,姬一清的心如被轻轻揪了一下,师傅平日里似乎没有半分忧愁,想不到心中有着如此大的情殇,他虽没有与人相恋过,但分离之苦他也是能够理解一二,他眉头微拧,过了片刻又舒缓开来,出言安慰道:“师傅弟子有句诗要赠与您,花开花落自有时,缘生缘灭缘自知,已经过去一百年了,您又何须一直耿耿于怀,就让这一切随风飘逝。”
一阵微风吹佛过天辰子的衣袍,他伸出手欲将风抓入掌中,在虚空之中握紧,好似抓住了那缕无形的风,过了几息时间,又将紧握的手松开,嘴里念叨着姬一清说的那句:“花开花落自有时,缘生缘灭缘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