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闫府后花园。
百花丛中,三两歌姬在那儿奏着琵琶乐,浅吟低唱,数名舞女衣着光鲜、满头珠翠,正在那儿扭动着腰肢,跳着霓裳舞。
不远处,闫刚陪着客人马邑饮酒小酌。破锣音、刀疤脸侍立一旁。
一只狸猫趴在石桌底下,两只蓝色的大眼睛放着灼灼蓝光,看它的样子,正支棱着耳朵细细地听着两人之间的谈话。
“马兄,不知令师叔派你来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何贵干?”闫刚因为酒气上涌,脸色有些泛红,笑问道。
“置办些酒水,”马邑被酒水呛了一口,重重地咳了几声,继续道:“顺便带些妞儿过去。”
闫刚的眼珠子骨碌碌地快速地转了几圈,腆着脸笑道:“马兄若不嫌弃,这几个女子还不错!”他指着歌姬舞女说道,且眼睛紧紧地盯着马邑,细细地揣摩着他内心的变化。
“不错,不错,还算有些姿色。不过……”说道这里,马邑欲言又止,斜眼瞧着破锣音与刀疤脸。
“哦,马兄,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闫刚道。
“她们样子还算过得去,”马邑瞧着那些歌姬舞女,继续道:“可是和那碧波酒楼的老板娘一比,那可差得远啦!”
石桌底下的猫儿一听,瞬间弓起了腰身,作出猫捉老鼠进攻时的样子,同时愤怒地叫了两声。
“唉,这是谁家的猫儿?”马邑感兴趣地问。
“不怕您笑话,这是平时没事儿养着消遣玩的。”闫刚察言观色地说道:“要是您不喜欢,我把它轰走!”他起身作出要轰猫走的样子。
“不必,不必!”马邑拍了下闫刚的肩头让他安生坐着,笑着说:“没想到闫兄也有此雅好。”
“怎么,马兄也喜欢猫儿?”闫刚投其所好地问道。
“你不知道,猫儿就像女人,乖巧地很呢,我焉有不喜欢的道理!”说着放声笑了起来。
“是,是,是,马兄说得有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闫刚一连迭声地奉承着。
听到闫刚的马屁,马邑笑得更欢了。
笑着,他蹲下身,伸出手想抚摸那只狸猫。
狸猫见状,随即弓起身子,呲着牙发出恫吓的声音,看它那样子,恨不得在马邑脸上来那么一抓子。
可是,它竭力忍住了冲动,没有发起攻击。
“小花,过来,快过来”闫刚凶巴巴地说。
“不对,不对,怎么能这样与它说话。”马邑摆着手道:“猫儿就像女人,得靠哄着!”
“是,您说得对。”闫刚干巴巴地说着,趁他不注意白了马邑一眼,好像在说:“妈的,就你懂女人!”
可是,马邑终究没有用哄女人的甜言蜜语来哄这只狸猫,看猫儿那凶恶的架势,就算他哄它,它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说不定还会不留情面地给他一爪子,要是真有那么一刻,面子上可过不去了。
“呦,这小猫还怕生呢!”马邑来这么一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然后坐回石凳上。
“您已经去过碧波酒楼了?”闫刚问。
“去过了,我刚到城里就顺路去了那里。”马邑道:“听人家说,那里的酒水不错,未想到,不光酒香,人儿更美。”
“您真想要她?”闫刚问。“她”指的是碧波酒楼老板娘林美。
“你说呢?”马邑面露不悦。
“那女子性子可烈着呢。”闫刚说着,马邑瞪了他一眼。
“不过,您若真想要,我会帮您想办法的。”闫刚迎合着他说道。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马邑面露喜色,一拍桌面道。
这会儿,狸猫又不合时宜地愤怒地叫了一声。
听到猫叫,马邑道:“听,狸猫在抗议了,有人在争它的宠呢!”说罢,几人又纵声笑了起来。刀疤脸那张脸因笑容显得更加扭曲了。狸猫嫌恶地张了他一眼。
这时,闫刚朝刀疤脸使了个眼色,刀疤脸眨了下眼睛,表示会了意。
“对了!”刀疤脸故意提高嗓门道。
“什么你就对了,客人在这儿,你瞎咋呼什么!”闫刚有意斥道。
“大哥,不是我瞎咋呼,难道你忘了,碧波酒楼有个狠角色,难对付地很呢!”刀疤脸用夸张的口吻说道。
破锣音拨浪鼓似的点头称是。
闫刚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望着马邑,郑重其事地道:“你看我这记性,怎么把他给忘了!”
“谁?”马邑一脸狐疑地说。
“碧波酒楼老板娘林美的姘头——苏云。”闫刚有板有眼地说。
听到这句话,石桌地下的猫儿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副愕然的模样。
刀疤脸、破锣音则一脸坏笑地望着闫刚。
“怎么?他很厉害吗?”马邑疑道。
“厉害,厉害地很!”闫刚添油加醋地说,“反正平日里我是不敢招惹他们。”
“与你相比如何?”马邑委婉地问道。
“我?”闫刚反手指着自己,略带羞涩地道:“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交过手?”马邑问。
“那倒没有!”闫刚沉吟着,又道:“不过,破锣音曾有一次见他与一个人过过招。”
马邑盯着破锣音,破锣音点头如捣蒜,表示见过。
“那你估计他的修为在哪个阶段?”马邑谨慎地问道。
“大概筑基中期。”破锣音说。
“你确定?”马邑问。
“我确定!”破锣音坚定地说。
听到肯定的回答,马邑似乎松了一口气,道:“既然是筑基中期,那与你差不多。”他瞧着闫刚说道。
“以您筑基后期的修为对付他,还不是手到擒来。”闫刚阿谀道。
“不出意外,应该是。”马邑故作沉稳地说。
“那您打算怎样对付他?”闫刚问。
“还能怎样!”说着,马邑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这时,闫刚与刀疤脸、破锣音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仿佛在说:“成了!”
这时,狸猫嗖的一声蹦上了石桌。
“没想到它也来凑趣。”马邑说着,便伸手想去抚摸它的头颈。
岂料,猫儿猛不丁露出凶相,狠狠地给了马邑一下子,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槽。然后,狸猫跳下桌子匆匆地跑开了。
马邑吃痛,用另一只手捂着手背,恨恨地盯着狸猫。
闫刚见状,大喝一声:“畜生,作死!”抬手就要将它置于死地。
未想到,马邑伸手将他的手臂按下,勉强笑道:“没事,跟个畜生较什么劲!”
为这事,闫刚又道了几声歉。
几人又看了一会儿霓裳舞,马邑便告辞离开了。
待马邑走后,闫刚一把从面颊上扯下一块巴掌大的肉皮,只见刚才那块肉皮覆盖之处是一片黑红色血肉模糊的烂肉——这是与苏云那一战留下的未愈的伤疤。
闫刚咬着牙根,一字一字恨恨地道:“苏云,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不远处,一丛水仙花底下,那只狸猫浅蓝色的眼睛仔细地望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