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一张透明而朦胧的薄纱,看上去一尘不染而又虚无缥缈;星光似水,轻轻地、柔柔地在薄纱之上流淌,不发出一点声响。
寒鸦洞石桌旁。
“今日,我抽空去外面走了一遭。”欧阳俊仰望着夜空道。
“情况怎样?”罗奇坐在石凳上,一边问一边往烟锅里塞着烟丝。
“飞絮峰封锁的很紧,正在大肆地抓捕低阶修士!”欧阳俊用平静的口吻说着,眼神里却闪烁着无边恨意。
“幸亏我躲到了这里,不然的话,恐怕我也很难幸免!”罗奇不无后怕地说。此刻他已点着了烟丝,正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锅里的烟丝一闪一闪地眨着眼像夜空里的星星。
附近几个大一些的宗派都知道,栖鸦谷住着一个怪人,法力高强,神通广大,轻易不敢招惹。
“这飞絮峰真是太可恶了,紧紧地攥着这些修真资源不放,还得寸进尺,敲骨吸髓地剥削我们这些低阶修士,简直可恨……”罗奇在气愤愤地唠叨着。
这时,欧阳俊意念一动,矿藏玉简悬浮在半空,闪着蓝色荧光,然后矿藏地图展布在空中,这幅地图左边空白处标着六个金字:高唐帝国全图,北面用几个小字标着:悲风帝国,东面则是一些零星小国,西面、南面则是蓝色的汪洋大海。
地图之上闪动着无数的白色光点,大小不一,这都是些强大宗派的山门所在之地,光点越大越耀眼表示宗派越强大。
在高唐帝国北面靠近边陲之地闪动着两个光点。这两个光点大小、亮度都差不多,与其他多数光点相比显得偏大些。
苏云交叉着双臂,倚在石壁上凝神细看着,南面那个光点标注着飞絮峰,北面的那个则代表血宗,在这两个亮点之间写着“北漠”二字,在北漠这一块随意画着一个红色的圆圈,里面标注着一个“矿”字。
“看样子这矿藏不小,飞絮峰又发了笔横财!”罗奇两眼盯着那红圈,像猫眼一样放着绿光,好像这矿藏是他的似的。
“不知他们在那边派驻了修士没有?”欧阳俊道。
“就是派了去,也不会太多!”苏云断言。
“怎么说?”罗奇道。
“你看,那里是块不毛之地,平日里可能鸟儿都很少光顾那里,”苏云盯着那红圈,继续道:“假如那里冷不丁出现太多修士,会引起血宗的警觉的,那样的话,血宗必然会采取措施与飞絮峰争抢矿藏这块肥肉。”
“照你这样说,日后血宗就不会与飞絮峰争抢吗?”罗奇诘问道。
“你瞧那地图,血宗离矿藏要比飞絮峰近得多,地势上占了优势;假如飞絮峰贸贸然行动,一旦血宗发起攻势,飞絮峰必然陷入被动地位。”苏云不温不火地说。
“苏云说得有理!”欧阳俊赞赏道。
“那我们得抓紧行动,否则的话,等这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歪门邪教都准备好了,那我们一点好处也捞不着了。”说着,他猛吸了两口蛋白石做成的烟嘴。
“是得快点行动了!”欧阳俊重重地说。
“那儿离这里可有点远,没有两三天的功夫是到不了的。”罗奇一脸疲惫地说,好像说话间他已走了好多路似的,又道:“要是有传送阵就好了。”
听到罗奇的话,欧阳俊面上微微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便隐去了。
“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着,欧阳俊一闪身进入寒鸦洞(从里到外,共有三间石室),走到最里面那间石室。
一灯如豆,照亮了石桌上摊开的纸质书籍,尤重正端坐在那儿仔细啃读着书本。
听到欧阳俊进来,他的眼睛慢腾腾地抬了起来,道:“有事?”
“师父,传送阵研究得如何了?”欧阳俊站在桌前,瞧了一眼摊开的书籍,那正是介绍怎样制作远距离传送阵的书籍。
“进展很顺利。”尤重用略带喜悦的口吻说。
“都是近距离传送阵吗?”欧阳俊试探着问。
“当然!”尤重干脆地说道,“你又要出门?”
“是!”
“去哪里?”
“北漠。”
“北漠有点远,现在还不行。”尤重郑重地说。
“现在还不行?”
“对。你若不急可以等一段时间。”尤重稳稳地说。
“多长时间?”
“大概一个多月。”
“恐怕等不及了。”欧阳俊就便把有关矿藏的事情讲给了他听。
“若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得费点功夫了。”尤重不无遗憾地说,其实,若是有人能使用他开发的传送阵,他是很乐意的。
欧阳俊转身,慢慢地退了出去。
突然,尤重又叫住了他,站起身来,交给他一枚玉简,意味深长地道:“这是我这几年的研究心得,全部记在这上面,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抽点时间多研究研究禁制,对你有好处。”
“您要上哪去?”欧阳俊满目含情地问。
“不要问了。他日有缘必会相见。”说完,便伏在案边继续研究他的禁制传送阵去了。
欧阳俊瞧着尤重,痴痴地立在那儿好长一段时间。
那副画架仍旧放在大榕树底下,这时,被地图玉简发出的蓝色荧光柔柔地映衬着。
罗奇踱着步子,带劲地抽着蛋白石烟嘴,这已是今晚他抽的第五锅烟丝,就在这一刻,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画布,确切地说是这幅画布上这位女子的碎花长裙,他慢慢地走到画布跟前。
这时,欧阳俊从石室出来了,他唤了一声罗奇,可是,他像个木偶石雕,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唤了第二声,这回,罗奇听到了,忙道:“快来,快来。”他招呼着欧阳俊,不过目光仍然盯着画布上的女子,好像一转眼她就会跑掉似的。
欧阳俊、苏云狐疑地走了过去。
“她是谁?”他指着女子,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你认识她?”欧阳俊疑惑地问。
“别先问我,先告诉我她是谁?”罗奇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发颤。
“我不认得!”欧阳俊道。
“你不认得,你会画她?”罗奇说。
“哦,在沈庆成储物袋里见过。不过,那个时侯,她正像画布上这样,睡得正香。所以,我不知道她是谁,自然她也不认得我。”欧阳俊道。
“储物袋!嘿,要是我早知道,就把那储物袋留下来,不还回去了。那样的话,她肯定会高兴。”罗奇自言自语地说着。
“谁会高兴?”苏云忍不住问。
“梁秀玉,”罗奇生怕两人不知道梁秀玉是谁,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被困在禁止之地的女人。”
欧阳俊的确不认得梁秀玉,苏云可是没法子不记得她。
他警惕地望着罗奇,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之意,不动声色地问:“她怎么会开心”
“她当然会开心,而且会开心的乐不可支,最重要的是,她会记得我对她的好……”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已经在一脸神往地憧憬着未来美好而幸福的生活。
“喂、喂、喂,”欧阳俊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你先别忙着开心,你还没有回答小云的问题。”
罗奇这才从幻梦中苏醒,用手理了理自己蓬松的头发以掩饰自己的窘态,支吾着道:“哦,她是梁秀玉的师父,叫什么来着——”他用食指瞧着脑门想着,不一会儿笑着道:“梅芳瑜,没错,就叫梅芳瑜。”
“你与那梁秀玉是老相——”苏云差点说错了话,赶紧将最后一个“好”字咽回肚里,“——是老相识?”
“哪里,刚认识的,”他大咧咧地笑着,“不过,我好像在梦里见过她好多回。”他不害臊地补充着。
“你个老色鬼。”苏云腹诽。说实话,罗奇年纪并不算大,只是蓄着那一窝杂草似的发须,看着显老。
“这么说,她也是血宗之人。”欧阳俊道,他师父给他说过梁秀玉的情况,故此他知晓梁秀玉乃血宗之人。
“血宗?这她倒没跟我说。”罗奇道。
“这样,你先不要跟梁秀玉说你找到了她师父的下落。”苏云趁机说。
“为什么?”罗奇很是不乐意的样子。
苏云看了一眼欧阳俊。
欧阳俊接过话头,道:“对,小云说得对,这梅芳瑜的下落可能对我们有用。”
“有什么用?”罗奇不解地问。现在,他已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脑子有些不大好使。
“你想啊,矿藏在北漠,北漠夹在飞絮峰与血宗之间,日后这两派若是跟我们有冲突,到时候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矛盾。”欧阳俊悠悠说道。
欧阳俊所说恰好与苏云所想一致,在苏云心里还有一点不能说的秘密——他与梁秀玉的恩怨。苏云可不想让别人知晓梁秀玉的下落,一旦让与她熟识之人知晓了她的处境,那么,她便离脱困之日不远了。苏云清楚地知道,梁秀玉在此困了一年多,她肯定会把这笔帐记在自己的的头上,所以,他要困着她,至少,在自己离开之前她绝对不能获得自由。
经欧阳俊这么一说,罗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