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四日的练习,苏云已将袋内的黑色引力石完全撞碎,并将自己的意念顺利融入袋内,且可以让它随时现形,他的引力石现形后是一块如羊脂玉一般的白色石头。这时,他正试着用意念导引着物体进入储物袋。
桌上的一套茶具被一个托盘托着,慢悠悠地离开桌面,在空中像一个耄耋老人走路时一样颤巍巍地左右摇摆,茶杯、茶壶互相碰撞着,发出丁玲当啷的声响,随时都有跌下的可能。
苏云死死地盯住茶具,尽力排除杂念使意念集中,额头鬓角汗津津的,显然极是费力。
只听当啷一响,茶具落在桌上,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儿。
不行,东西太多不好控制。苏云将茶杯、茶壶都从托盘移到桌上,只剩下空空一个茶盘。
他走到床边,隔着老远的距离又试了一次。这次颇感省力,那托盘似一根羽毛似地腾空而起,直奔他腰间而来(那打着补丁的储物袋别在他腰间),在袋口处,苏云用意念控制着,故意放慢了速度,他想看一看比储物袋大好几倍的托盘是如何塞进储物袋里的。
那托盘刚一触到袋口,托盘前半部分便扭曲变形像根麻花一般,成了比袋口略细的长条状,随着托盘缓缓地进入,后半部分也变形为条状,继而,袋口一瘪,托盘整个被吞了进去。苏云用意念导引,将托盘放在合适的位置,又让引力石聚合显形,果然如欧阳俊所言,托盘漂浮在储物袋内不断撞击着袋壁。
随后,便将托盘取出。
隔壁。
欧阳俊盘腿坐在虚空之中,离他半丈左右,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虚空中分别燃烧着腾腾烈火。
此时,若是有人推门而进,看到处于火海之中的他,一定以为他正在玩着火焚的死亡游戏。
其实不然。此刻,他正在以自己独有的方式练功。
蓝色的火舌欢快地跳跃着,左右摆动着,时不时地会拂着他的身子。
他白皙峥嵘的面孔映着火光,额角、脖颈处的青筋条条绷凸着,块块肌肉因抽搐而突突地跳动着,表情看上去狰狞骇人。显然,他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但,这痛苦并不是那温度极高的火焰带给他的,而是那病——先天闭症——带给他的。
若是普通修士承受如此的高温也早已汗流浃背,你看他,没有,面颊鬓角连一滴汗珠也没有。
他不像常人,毛孔是自然打开的,所以,他要强行把它们打开,没错,就是用烈焰硬生生地将它们烘热,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强行将它们打开。
可想而知,较之常人,患有先天闭症的人若想修炼,将会比他们付出多得多的痛苦。
为了找出这种修炼方式,他不知道试过多少种千奇百怪的法子,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心酸与辛苦。
最直接的便是口服灵丹妙药,可是任何药物都有这样那样的毒副作用,他的毛孔张不开,自然,dú sù也就排得慢了,dú sù排得慢淤积在体内,久而久之便会中毒而亡。
但是,即便是火烤这种法子,照比常人,也显得慢之又慢,简直像只蜗牛爬行。饶是如此,他的修为还是被他硬生生提到了筑基后阶,即将破入结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了不起的奇迹。
在他身前一尺来处,三颗珍珠液浮动在那儿,其上缓缓地冒着白雾一样的物质,其中一小部分弥漫在欧阳俊周围,一缕缕的白雾像一根根蚕丝一般通过其毛孔渗入到体内,一会儿,一丝丝黑色的、黏糊糊的黑色物质通过其毛孔渗出,垂下,拉长为一根根黑色的细线耷拉在地面上。
只要他吸收地慢了,大部分白色的物质便来不及吸收,散逸到空中浪费掉了。随着白色物质的渗出,浮动在那里的珍珠液便会慢慢地缩小,直到变成皱巴巴的一层透明的薄膜散落在地上。
第二日,深夜。
一对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照亮了镶金匾额上的两个大字:马府。
两头马首狮身的猛兽塑像蹲坐在那儿把守门前。
“看见那两头野兽没有?”欧阳俊小声道。
苏云点头。
“那是两头禁制猛兽,”欧阳俊说着看了苏云一眼,又道:“只要有生人靠近门前半步,那吃人猛兽瞬间便会将那人吞掉。”
苏云骇然,同时也意识到欧阳大哥之所以带自己来这儿,是想让自己多见识一下,真是用心良苦啊!想到这儿,苏云双目满含感激地望了欧阳俊一眼。
“走,去hòu mén!”欧阳俊道。
hòu mén惨淡无光,仔细一看,却是有光,四点微弱的绿盈盈的光点。
欧阳俊定睛一看,笑道:“看来有朋友捷足先登了。”
“怎么?”苏云道。
“看那兽环禁制,已然暗淡了,显然禁制被人破去了,嘿嘿,这倒省了我们不少功夫。”欧阳俊释疑道。
两人fān qiáng而入,猫着腰在树木阴影中穿梭而行,越过一道矮墙,穿过一所跨院,忽然,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四五个警卫擎着矛,列队而来。
欧、苏二人正蹲在一处墙角,警卫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再不躲起来将有被发现地可能。
两人沿着墙根走,正好有一扇门,轻声推开一道缝,两人蹑脚而入。
警卫已经走远了。
屋里无光,却有星光透窗而入。
墙上有刀,一把一丈多长的宽背大刀斜挂在墙上,被星光一照,熠熠生辉。
椅子上有人,块头很大,是个男子。
欧阳俊骈指如刀、苏云攥紧了拳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怎么,来到这儿不跟主人打声招呼吗?”一个粗哑的嗓音响起。
苏云觉得这粗哑的嗓音有些耳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欧阳俊的指刀放松了,轻声笑道:“怎么?有客造访,你这个装腔作势的主人竟不掌灯,奉茶相迎吗?”
那人连着咳了两声,道:“哎呀,俊哥,好不容易做了一回富家子弟,还被您给听出来了,看样子我就是没有富贵命,天生就是个穷酸胚子。”
一声“俊哥”照亮了苏云的记忆,他想起来了,这人就是那个摆地摊的小贩罗奇。
“若是没有听清你是谁,只要你再吭一声,下一刻你就是一具尸体。”欧阳俊狠辣地说。
听到此话,罗奇不寒而栗,苏云竟也感到一股寒意。
对待敌人,欧阳俊从不会留情。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吓一吓你们,将你们惊走,我好脱身。”罗奇尴尬道。
“你发现了什么?”欧阳俊缓声道。
“玉简,一枚玉简!”说着,便将一枚玉简抛给了欧阳俊,他知道,欧阳俊并不关心金银玉器,所以他洗劫的这儿的财物,现在还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储物袋内。
欧阳俊神识一扫,即刻知晓了玉简上的内容。
“哦,对了,今晚这儿就是座空宅,马力出门会友去了,马邑在烟雨楼大宴其师叔去了。”罗奇补充道。
苏云斜了他一眼,腹诽:“你还真是做足了准备呀,不愧是个中高手!”这时,一道金光射进了苏云眼里,原来是一缕星光照在桌边的某物上,反光正好射入苏云眼内。定睛一看,是那本修真大辞典,正狼狈地躺在垃圾桶里。苏云用意念引导着它,放进储物袋内。
“解禁手法不错呀,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去马家的禁制,真是深藏不露。”欧阳俊道。
“没有,也就是混口饭吃!”罗奇诚恳地说道。
“你说的不假!禁制就像一把钥匙,掌握了它就不会缺饭吃。”欧阳俊感慨道。
“对于这玉简上的内容,你怎么看?”罗奇问。
“看来飞絮峰又要有大动作了。”欧阳俊似是自语地道。
“你的意思是——”罗奇问。
“他们很可能发现了新的矿脉。”欧阳俊眼神犀利地望着罗奇。
“你的意思是,他们抓劳役是为了开采新的矿藏?”罗奇狐疑地问。
原来,那玉简是飞絮峰下达给马邑的任务,责成他在马家势力范围内抓捕一批劳役。
“他奶奶的,不行,我得赶紧躲起来,我可不想被他们抓去当苦力!”罗奇看起来有些慌张,他扫了苏云一眼,“兄弟,你也得赶紧躲一躲,被那一帮凶神恶煞抓着可不是玩的。”他这言语也是说给欧阳俊听的。
飞絮峰是以矿藏起家的。这矿藏出产的矿石是制作珍珠液或者更高级的修真灵药的原材料。所以,挖掘矿石不是常人所能够胜任的,矿工必须具有一定的修为,至少为筑基初期。这也是罗奇紧张的原因。
“慌什么!”欧阳俊斜了罗奇一眼。
“难道还有别的法子。”罗奇嘟着嘴,丧气地说。
“当然有,这次,我们要让飞絮峰知道什么叫做疼。”那话语仿佛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显然,对飞絮峰憎恨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