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伏百风,你不要装聋作哑的!那天在归灵峰,我听得一清二楚!你到底怎么对不起我父亲?你到底做了什么?伏百风,你说话呀!”
“伏百风……”
……
莎默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长长的睫毛不断地颤抖着,紧闭的双眸中有透明的泪滴涌出,右侧的嘴角,流下了一道细而触目的血线,火宝宝低垂着脑袋,拱着小主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胜负已分……”蓝火叹息着,止住了弹奏,看了看墙上悬挂着的沙漏,还在上端的细沙已经所剩无几了,一个时辰马上就要终结了,他放下碧火瑶琴,慢慢地直起身子,“默儿,看来伏大叔在玉衡星宫里做出的解释,你并没有全信,否则也不会被我的摄魂琴曲直攻内心,以致毫无抵抗能力。”
他走到莎默身边,轻轻扶正她的身子,招呼着火宝宝,让它趴好,然后让昏迷不醒的莎默依靠在火宝宝的宽阔结实的脊背上,回手一招,碧火瑶琴如长了翅膀一般直飞过来,被他稳稳地接住。
“为你弹奏一首安魂曲,快醒过来吧!”蓝火轻抚琴弦,奏出泉水呜咽般悦耳轻柔的曲调。随着这安详的琴声,莎默终于有了反应,呛咳着苏醒了过来。
“十三年前,我已经年满十岁,很多事情都记得要比你们更清楚。”蓝火拿来一只盛满了清水的瓷杯,喂着莎默喝下,然后娓娓道来,“伏大叔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一战,虚渊自恃灵力高强,将其他魔军全部派遣到极北之国的各村各镇,要屠灭我们玄冰族人;他自己则独闯星宫神山,抢夺极光灵石。
“那已经不是战争,而是一边倒的屠杀,是极北之国数万年来从未经历过的大浩劫!我的父母,全都死在了魔军的屠刀之下,正当我还有很多小孩子也都难免厄运的时候,伏大叔下山来了,一对虎牙寒月刀,杀得魔军尸横遍野,溃不成军,这才保住了玄冰族人的大部分血脉!然而,他杀退魔军之后,却没有半点儿喘息的时间,便又赶回星宫神山去了,那一战,整个神山都笼罩在风雨雷霆之中,地动山摇、碎石乱飞。灵力稍差的人,连接近都没法接近!再后来,从神山上活着下来的就只剩下伏大叔一人了……
“击败魔军之后,极北之国也是元气大伤,伏大叔组织所有幸存的成年人,收养遗孤,实在收养不了的,他又去人界寻得一些值得信任的好人家,请他们收留;最后还剩下百余名孩童没能被收养,伏大叔又组建了保育院,好歹给了所有人一个安身的地方。我们所认识的伏大叔,是天底下最正直、最慈爱,最值得尊重的人!你知道他为什么收留泓稚吗?因为泓稚是所有幸存的孩子里面,受伤最严重的,带给收养者的负担也将是最大的,我们所有人都认为他会终身残疾,可现在你看看,泓稚多么健康、多么活跃!
“这十三年来,伏大叔以一己之力,照顾着泓稚,维持着保育院的运转,守护着星宫神山的安全,还参与着极北之国的重建。他为了族人鞠躬尽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便是被人界收养的那一批孩子中的一个——在人界,也经常发生战争。比起我们和魔界之间直截了当的狂暴相比,人界的战争更重谋略,充斥着阴谋诡计、尔虞我诈,我读过很多战争故事,曾经问养父为何战争要这般无耻,这般凶残,这般不分是非对错。我的养父告诉我——在战争的世界里,只有输赢,没有对错,成王败寇,概莫能外。
“你怀疑伏大叔在那场激战中做了对不起你父亲的事,导致你父亲死于虚渊之手,因此始终耿耿于怀,不肯原谅他。但是正如我养父所说,战争的世界里没有对错,无论伏大叔在战争中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父亲的事,他击败了虚渊,他保住了极光灵石,他扛着极北之国继续前进,这就足够了,就算是你父亲也会原谅他的,你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莎默沉默着,看着蓝火慢慢地走开,慢慢地放下碧火瑶琴,慢慢地拿下已经漏尽了沙的沙漏。
“默儿,一个时辰已过,你去吧!”蓝火说道,“天枢星宫正等着你呢!”
……
在战争的世界里,只有输赢,没有对错……
坐在天枢星宫中,莎默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品味着蓝火的这句话。
“难道说,真的是我太较劲了吗?”莎默轻拍着卧在她身畔的火宝宝,“你说呢?哦,我忘了,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能说他坏话呢……”
火宝宝慵懒地哼哼着,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就在这时,天枢星宫下面的山道上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莎默站了起来,只见以伏百风为首,蓝火、武慈、冥焱、梦阖、虞芷,另外六座星宫的六位勇士全都上山来了。
“默儿,跟我们走,去北极神殿完成最后一项选拔!”
……
在星宫神山的最顶端,坐落着一幢比七大星宫要小得多,却始终散发着幽蓝淡雅的辉光,显得极为圣洁的宫殿,蓝光涌入空中,形成若隐若现的极光,蜿蜒婀娜,分外灵动。伏百风推开了殿门,充满了整间殿堂的幽光如水一般流泻而来,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孔,六个年轻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异的低呼声。
“哇!好漂亮!”梦阖赞叹道,“这就是极光灵石的光芒吗?真的难以置信,这样柔和的光芒居然能透过厚厚的宫墙,让整座北极神殿都像是沐浴其中似的!”
伏百风将六个年轻人引入神殿,殿中央有一尊莲花形状的神坛,神坛正上方,飘浮着一块拳头大小的菱形体蓝色宝石,那满殿的柔和蓝光,便是这块宝石散发出来的,伏百风指着那块宝石,对六个年轻人道:“这就是数万年来维系着神、人、魔三界平衡的圣物——极光灵石,是我们玄冰族人先祖的灵魂所化。现在,我们七大勇士齐聚北极神殿,在极光灵石的光照之下,共同选出新一代的极光圣女。”
冥焱问道:“伏大叔,为何极光圣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选拔?”
伏百风道:“极光圣女,是最接近极光灵石的守护者,她既要有最纯洁的灵魂,又要有一定的灵力基础,这样才能与极光灵石形成共鸣,达到最佳的守护效果。因此当年先祖逝世时,定下了一条严苛的规则,极光圣女宁可缺位,由七勇士暂代其职,也不可以随意选拔,若一定要选拔,必须由七勇士齐聚北极神殿,在极光灵石之下共同施展灵力,使极光灵石扩散出最为强烈的极光,当这束极光突破星宫神山之后,会在玄冰族人的少女之中挑选出与她共鸣最强的那一位,而这位少女,便是新一代的极光圣女了!”
“那我们开始吧!”性子最着急的虞芷发话了,“伏大叔,该怎么做?”
伏百风笑了笑:“来,依照北斗七星的位置,站立到极光灵石之前,将自己全身的灵力尽数灌注到灵石上,然后心中默念祈祷,祈祷灵石可以选中玄冰族之中灵魂最纯洁的那个人!”
“摇光星宫,破军虞芷!”
“开阳星宫,武曲梦阖!”
“玉衡星宫,廉贞伏百风!”
“天权星宫,文曲冥焱!”
“天玑星宫,禄存武慈!”
“天璇星宫,巨门蓝火!”
“天枢星宫,贪狼莎默!”
“吾等七人在此祷祝——玄冰族伟大而神圣的祖先啊,请保佑我们选出那位最为圣洁的极光圣女吧!”
七道灵气从北斗七星的七个方位一齐向极光灵石射去,极光灵石震颤着,陡然放射出一阵强烈而耀眼的光芒,这光芒蓝得发白,就像是大爆炸一样猛地膨胀起来,直穿过了北极神殿的殿门,朝着星宫神山下激射而去!
伏百风扬手挥舞着,北极神殿的虚空中现出一个圈子,圈子里显现出了那道强光的影像。
“这光所照到的地方,便是新一代极光圣女的所在!”伏百风解说着,七大勇士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强光宛如一颗巨型的弩箭,冲破了星宫神山上的寒风浓雾,呼啸而下,穿过一座座村落、一条条阡陌,最终照在了一件小茅屋的房顶上。
伏百风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道:“星宫神山西南方向四里路外的一户人家,主人叫安姌,十六岁,是十三年前战后幸存的孤儿,养母已经病逝了,现在独自一人居住。
“蓝火,你留下来镇守星宫神山,其他人跟我去安姌家。走吧!”
伏百风招呼着年轻的后辈们,走出了北极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