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这列老牛般的客货列车终于抵达目的地,利马的车站接待人员早早便到此等候。
市场经济部和外交部的代表与聂刘二人寒暄之后,纷纷乘上马车,赶去已成为临时王宫的总统府。
一场自助餐会之后,双方很快进入正题。刘步蟾倒是毫不陌生,聂士成稍稍有些不快。虽然早知是这样的安排,但是作为一方军头养尊处优惯了,总有一种被人轻视的感觉。
“两位将军,二位希望能从我国采购何种技术,装备?”赖成的风格就是直来直去。
“我们倒是什么都想买,无奈人穷气短。”聂士成自嘲。
“我方的报价单想必两位都看过了吧?”
“嗯,看过,与先前中堂大人处无二致。只是,这价格我方希望能再优惠一些。”
“哦,难道贵国准备全部采购?”财政部的人见钱眼开,有枣没枣打三竿。
“那倒不是。我方希望优惠采购贵国的三十生半穿甲弹,十二生速射炮技术,步枪技术授权,一套子弹机。”
“好眼光,我国的305穿甲弹可是精钢锻造,机床精车制成。可比铸铁铸钢炮弹威力强了不少。只是这价格,没得商量,1000元一枚已是底价。”同一时期,日军三景舰320mm铸钢炮弹都得800日元一枚。1000元的锻钢弹简直就是良心价。
“这……”刘步蟾不是不知道个中区别,但是对方一下就把底价抛出来,他不知道如何接话了,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刘将军,恕我直言, 305mm穿甲弹净重325公斤,可实际耗费远远不止,仅仅是这枚弹头所费之钢铁就价值不菲。何况这还需高级技工、世界一流之机械。而且我方为考虑贵国舰炮射表,还得专门拨款改进工艺、机械,以满足生产;这些可都是成本。”赖成语重心长的说道。即使得到这些炮弹,北洋该败还得败,定镇二舰当真是廉颇老矣。百十发穿甲弹,对整个战局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速射炮洗甲板才是正途。日后的甲午之战已经说明问题,而rì běn由于穿越众的到来,造舰计划也比历史上有所增强。
刘步蟾明白,如果不按照定镇二舰现有炮弹图纸改进设计,那新炮弹就得重新编制射表,成本会更高。量少了对方肯定不卖,买对方的制式炮弹,只怕射表打出来,两舰的炮管也得废掉几根。
“炮管坯可否优惠?”刘步蟾心想,这穿甲弹数次命中损管得力,舰只也不至沉没。不若买进炮钢,自造速射炮,一来能杀死更多甲板人员,一来可以彰显洋务之成就,这算是完成政治任务。
“这倒是可以商量。”赛里斯众位大佬也想薄利多销,相较于这个时代的炮钢来说,赛里斯钢坯成本非常具有竞争优势。热处理工艺也没有太多保密的需要,如果钢坯材质、性能不同,热处理工艺就会存在一定的差异。
刘步蟾听完,心中盘算,江南制造局1888年便能生产英制9寸管退炮,套管缠丝工艺,如果采用同样的工艺,仅仅需要购进**管所需炮钢。他旋即问道:“我方购进钢坯采用钢膛铁箍工艺,较贵国所产之同型火炮,性能如何,可否使用我江南厂弹药?”
赖成回答:“若是这样,若是用我方huǒ yào,需要减少发射药,射程以及穿甲威力可能会降低20%以上。若是使用贵国弹药,射表需要重新编订,所费不小啊。”
刘步蟾心想:百分之二十,倒不是不能接受,毕竟现在的距离也就是在两千米左右。至于射表,不是巨炮,一两百发以内的试射还是可以承受,生铁炮弹也值不了几个钱。然后追问:“炮钢价值几何?”
“炮钢800元一吨,热处理技术20万元。”赖成说道。这个时期的装甲钢吨价大概在1000-1500元左之间,取决于装甲厚度,民用钢材200元一吨。赖成的报价很有诚意,当然赛里斯的军用钢生产成本是绝密,除了委员会,没人知道真实数据。比之前报给李鸿章的价格又低了一成。当然,这是小钢坯的价格,若是生产203mm以上巨炮的十吨级特种合金钢坯,那可不止这个价钱。
“若是购进样炮,那岂不是要再购进弹药?与我北洋所产炮弹弹道不同,并不通用啊。”
“样炮4万元一门,炮弹每发120元。”赖成及时补刀。
“太贵,太贵了。”
“既然如此,舰炮之事就此作罢。”沈茂说道。速射炮没有无烟huǒ yào也谈不上射速,除非盲射。不过对于北洋来说,甭管是什么发射药的速射炮,有总好过无。
海军装备的谈判暂告一段落。
聂士成接过话头说道:“快枪全套图纸技术可否再降一些?”
“聂将军,这个价格已经比我国卖给列强低很多了。”这倒是实话,管委会也考虑过,专利期就20年,等神州大陆风起云涌,到时候中央、地方军头扯皮,这钱可就难收了。
聂士成不懂洋务,刘步蟾也心知这价的确便宜。
“另外我们听说贵国从法国购买了马克沁机枪正在仿制?据闻,所制之枪械质量较差已经停产,生产了不足30挺?。”谢刘勇说道。
“确有其事。”
“此枪必须使用无烟huǒ yào,才可保证枪支正常使用,若是黑huǒ yào,威力不足、残渣过多,自然也就故障百出了。”
“那岂不是huǒ yào厂也得新设?”
“是的,不过贵国的棉药厂所制huǒ yào稍加改进即可;我方还可以附送一套月产3吨的设备,派出几名技工协助生产,不过原料需要你们出钱买。”
“此药舰炮可用?”刘步蟾问道。
“不行,只可作为枪药,此药然速较快,想必后果刘将军是清楚的。”钦博特huǒ yào厂拆下来的老旧设备正好有个去处,顺便把法国佬的单基发射药生产技术送出去,卖个人情。1884年那次单基发射药穿越众没有抢到专利,各国引进之后,对穿越众的双基发射药暂时还没提起兴趣;毕竟从穿越众注册的双基药用于舰炮性能也并不突出。纷纷在单基药的基础上改进研发炮用无烟huǒ yào,不过至今没有实质的进展。主要还是各国褐色药库存巨大,换装成本高昂;另一方面,各国都没解决压力敏感导致的爆轰问题。穿越众在引进了法国设备之后,生产了一段单基发射药用于枪弹装。不久前弹药厂扩建,这套设备就一直被闲置在那里。
刘步蟾若有其事的点点头,燃速过快,必然导致瞬间膛压过高,一旦炸膛,后果不堪设想。
“两位,北洋军费不足,我国理解北洋暂时的困境。故而开价甚低,两位,机不可失啊~~”低是低,不过大钱都从欧美身上赚到手了。
“…”
最终,在征得李鸿章同意之后,聂刘二人定下了钦博特产马克沁机枪50挺,帆布弹链样品300条。步枪3000支,每支配弹200发,全套技术,枪钢北洋自产碳钢勉强够用。子弹机一套,子弹及设备全套图纸,回国仿制。炮坯200吨,就是不知道北洋用这100块钢锭能做几门炮。
零零碎碎加起来不到150万元。钱是不多,至少是个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