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岗之上。
刀、拳交击,发出风神怒吼般的响声。
张遁目射奇光,一刀劈在小红女延伸三丈的长袖处,但觉对方长袖处似实还虚,使他不但无法着力催劲,还感到有一股吸啜拖拉的怪劲,令他觉得若继续强攻,便会掉进一个不可测知的险境里。
以张遁过人的胆色,亦不敢冒进,骇然抽刀后退,狼狈之极。
小红女虽占尽上风,但心中震骇却不亚于张遁。
她的伸缩魔功已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四肢可刚可柔,可长可短,千变万化。
岂知刚才这精彩绝伦的伸展奇拳,不但使她直攻张遁心轮的大计好梦成空,反而莫名其妙的伤了已身气脉。
只觉张遁那把杀猪刀传送过来一道似无还有的魔幻似热劲,刺入自己的手臂经脉去,热劲到处,经脉欲裂,难受得手臂立时麻木不仁。
不要说反击,一时连化解都不知何着手,继而首次发现她再不能像先前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顿然间,小红女对张遁泛起莫测高深的感觉。
以往每次对敌,她都能把对手看个通透,但今次却是例外。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他那把火蓝刀锋上的淡淡红血。
那是张遁的血。
为何会如此怪异?
如果说张遁有着神奇玄异的强大血脉,却为何如今修为仍是三阶不惑境?
难道是因为她身上的神物?
小红女目光再次瞧向旁边的寒玉冰棺,心忖她身上的神物可是来自天体啊。
冥冥之中,天体神物和凡人张遁产生联系,那说明什么呢?
小红女想到了可怕的一面。
目光再次瞧向提刀不断倒退的张遁,看到他虽然阵势败了,但嘴角却仍是逸出一丝洒脱不群又孤傲无比的冷笑。
看到这个画面,小红女心中对张遁的身份有了百分之九十的肯定。
见鬼!
他不是青丘大陆的人!
……
张遁自知无论经验、武道、眼光,都差对方一截,悠忽间见到小红女鸣金收兵而惊愕发呆,晓得这是千载难逢的良好时机。
身体立即如泥鳅般晃了几下,闪到她的右侧,一把抱起寒玉冰棺,炮弹飞射般直往前面的山崖跳去。
在水中大战,他很有自信。
不是神,便是王。
小红女赫然惊醒,说了句“找死!”之后,秀眸射出前所未见的异芒。
行云流水般地踢出右脚,短而粗的腿脚,瞬间以至乎极点的高速伸长,同时亮起诡异的火红色泽,生出短而促的旋劲,令三丈之远、背对于她的张遁生出玄之又玄的感觉。
脚劲透体而来时,张遁身体亦连忙施出千斤坠,可终究还是晚了。
小红女的那纤柔而迅猛的奇异一脚,恰好踢中他的屁股。
论老辣、论功力都大胜于张遁,这一脚不但是她精气神凝炼而来的巅峰之作,更含有一往无前强横无匹的自信。
张遁仿若被一股排山倒海、声势惊人的巨浪掀了起来,刹那间与寒玉冰棺被踢上半空,同时惨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尽数洒在寒玉冰棺之上。
饶是如此,张遁仍是凭借坚强的意志,忍痛猛提一口真气,借劲斜掠而飞。
心想小红女如意伸缩的手脚玄功,应该尺寸有所止境,现在已有数十丈远,她会够不着了吧。
小红女“咦”了一声,显是对全力一击下,张遁仍不当场丧命,却还能逃之夭夭,显的极感讶异。
这时,半空中的寒玉冰棺忽然发生了变化。
“嚓!”的一声,不知是由于张遁体内的玄异热血,还是因为小红女那一脚非凡气劲,冰棺竟然如蛛网裂开了数条细纹。
张遁瞬间一呆。
小红女脸色微变,叱喝一声,再次伸长右手,极尽所能,霍然抓向寒玉冰棺。
张遁余光瞥见,心中震颤,暗忖:“我靠,小妖婆的手伸的真长。”
饶是如此,岂能让你如愿?
眼疾手快之下,猛地一掌,拍开了寒玉冰棺。
小红女有些诧异地娇叹一声,无可奈何的缩回玉手,疾步行至崖沿,只见张遁本人与寒玉冰棺分各两边,飘然往湖中落去。
张遁远远见到小红女的矮小红影,很是得意的嚣张大叫道:“小妖婆,有本事来湖中和老子再大战一百回合!”
小红女气的牙齿格格直响,眼中怒放红芒,歇斯底里的叫道:“小混蛋,你去死吧!”说着脱手掷出红袖妖刀,闪电般直往张遁飞射而去。
蓦地,劲气狂起,发出一阵狂啸声。
张遁骇然大惊,不用亲眼目睹,已然感到红袖妖刀正朝自己的背心直捣而来,偏是此时他在空中无处借力,且毫无办法闪躲或应付。
在此生死刹那间,张遁收摄心神,猛吸一口气,把因受红袖妖刀气劲影响而烦躁不安的感觉完全排出脑海外,紧守着祖窍穴的一点清明,心神则全放在气海处。
凝神归穴。
这正是“卸甲术”中记载的基本功法。
不过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从所未闻的情况下,鬼使神差的使用出来。
既然避不开,那就硬碰硬,以护体真气对抗红袖妖刀的刀气。
这也是他灵光闪于脑际的唯一解救之法。
就在红袖妖刀触背之时,体内热气与寒玉冰气,这两股来自不同源头与窍穴的脉气,箭矢般进入气海内。
“轰!”
张遁完全体会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觉所有经脉像膨胀起来,接着又立即收缩。
眨眼功夫,一胀一缩不知多少次之后,他的后背像是给无形的大铁锤重击了一下。
中刀了!
张遁脑际轰然剧震。
虎躯猛颤,开始加速下坠,却出奇没听到自己肉折骨碎的声音。
想不清为什么。
道不明为什么。
他只觉得气海异常难受,胸口十分憋闷,需要尽情宣泄。
“哗!”
忍无可忍的喷出一口鲜血之后,他浑身虚虚荡荡,下一秒已然陷入混沌黑暗之中,失去了知觉。
再然后,他已经沉入湖中。
湖中受到惊吓的无数鱼儿,左闪右避,急速游动……
小红女有些惊奇地收回红袖妖刀,一瞬不瞬看着张遁沉没湖底,心里想着的不是他的生死,而是他的身份之谜。
难道他真的是……
随后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半晌过后,小红女仍不见张遁浮出水面,料定他身中自己全力一击的红袖妖刀之气,即便不死,亦会受了重伤。
原本想再多等待一会儿,看看张遁会不会死里逃生,却隐隐听到绿巨人的一声怒吼声。
小红女气得皱起怒眉,骂道:“绿巨人,你丫个只会发情的死色鬼,怎么连只溅狗都搞不定?”
只好返回小山坡,寻找绿巨人去了。
……
湖水中。
张遁并没有死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湖底终于苏醒了过来,眼前却是漆黑一片,依然是在晚上。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湖水在吸收了整天的火热阳光后,温暖舒服。
他当然不会知道,他在湖底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神识探寻之下,他发现自己置身在由几块大石形成、仅可容身的隙缝里。
然后,他看到好多不同种类的鱼儿成群结队,连绵不绝,或上游,或下窜,却是整齐划一地守卫在已身周边,或奔涌过来,仿若朝圣,令他有些新奇,也有一些感动。
更有个别调皮的小鱼儿,时不时好奇地亲吻或轻啄着他的黑脸,他的手臂,还有他从破鞋裸露出来的臭脚丫……
它们何曾见过此类怪物?
落水之人,它们又不是没见过,没过多久便是一具毫无生息的死人。
可是,这个怪物居然在水里这么久了,还没有死。
然后,它们看到了他耳后呼吸的鳃,感应到了那种亲切而熟悉的气息。
这一切很是虚幻,犹如梦境般不真实。
一时之间,张遁也懵了,又让他生出“我是谁”的疑惑。
先是耳鳃的先天神奇,再是冰棺的无故吸引,再是鱼儿的亲密朝圣,令他对自己的身份有了不一样的定义与猜测。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谁能告诉我?
倏地,又想起寒玉冰棺,想起睡在棺内的**冰女,张遁便立时惊醒过来,连忙起身。
“嘶!”
裤子不经意被缝隙间的岩石扯下了一大块口子,大半白花花的屁股露了出来。
我靠!
张遁很是郁闷,下意识地摸了摸滑不唧溜的白屁股。
自摸,毫无快感。
哑然失笑一声后,顾不上上岸换裤子,开始在湖中四处游走,不断寻找寒玉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