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打算收那小姑娘为徒了?”
“她叫苏流筝。”
“好,随便你,你就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路空有些气短,道:“可那小姑娘……苏流筝,她之前不是呼吸没了吗?救了半天没动静,怎么后来突然就醒了……”
蓝灵月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跟她身上的封印有关系,她当时可能只是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并不是真的死了。”
“可是这个女孩身上还有太多问题,你……”
“阿空!”蓝灵月看着路空,“自从流筝绝脉的封印解开以后,你就一直针对她,为什么?”
路空别过头,不说话,蓝灵月叹了一口气道:“阿空,你是不是还没办法去接受?”
路空还是不说话。
“阿空,你醒醒吧,我都放下了,再这么固执下去有什么用呢?只是让我们自己难受罢了,”蓝灵月轻声道,“我们好好待她,无法再挽回,起码能弥补一下心中的愧疚,你不是也说,想要解脱吗?”
路空闻言突然怒道:“月儿,固执的到底是谁啊!若是你能放下,咱们根本就不必就在这里!组建天涯阁,找到许流苏,再找到苏流筝,这样一个个下去要到什么时候!”
蓝灵月被路空这突来的指责激怒,顿时也是心头火起,但看着路空,满面怒容却看得出他在极力压制,容颜依旧年轻却已满头华发,回忆一下子被勾起,心头满腔怒火又被汹涌而来的悲伤淹没。
“月儿,我们的梦想呢?你还记得我们的梦想吗?明明当初约定好的,要一起浪迹天涯追求自由,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可现在呢?”路空激动地质问蓝灵月,“确实,天涯阁的宗旨是自由,天涯阁的每一个弟子都很自由,可是我们的自由呢?月儿,你告诉我,在天涯阁,你真的觉得自由吗?这跟我们当初希望的是一样的吗?”
蓝灵月低着头,哑口无言,路空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火,索性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蓝灵月才缓缓开口:“阿空,我确实没有放下,就算是现在也没有放下,那你呢,你就放下了吗?我不信,若是你真的能将过去抛得一干二净……”蓝灵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你就不是我所深爱的阿空了……”
路空一愣,背对着蓝灵月的身影都在微微颤抖。
蓝灵月走上前,一手搭在路空的肩上,轻声道:“阿空,小时候,我总觉得人的寿命太短,我怕我还没来得及跟你游历完这个世界,没能让这个世界见证我们的爱情就要死去,可是后来,遇到了他……”蓝灵月顿了顿,极力压制声音的颤抖,“遇到他之后,我又觉得人生是这样的漫长,何等的无趣,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只是恨人生太长,恨不得能立刻老死……”
路空回过头来,嘴唇微微发抖,两眼中晶莹闪烁。
“再后来,就连对时光的流逝都麻木了,”蓝灵月低下头,忍着泪,“日复一日地混着日子……我是真的变得胆小了,连一走了之的勇气都没有了……我真的,真的……好累啊……”
路空张开双手,把蓝灵月轻轻拥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就像是拥着一件稀世珍宝。
是的,她就是他的珍宝,是他黑白世界里的一抹色彩,是他生活的信仰,是他的痛彻心扉,是他的无可奈何,是他……深爱的人。
“阿空,不用太久,只要他们到了灵司,最晚是灵司,我们就离开,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蓝灵月把下巴搁在路空肩上,轻声细语,像个不经事小姑娘,“好吗?”
路空想说好,可是喉头哽咽,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点头。
有什么不好,他有了她的承诺,就连等待都已经充满了希望。
突然蓝灵月身子一软,瘫倒在路空怀里,路空急忙抱住她,紧张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蓝灵月脸色苍白,虚弱地笑了笑道:“没事,吞灵丹的后遗症,我休息一下就好。”
路空温柔地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拿出一枚丹药给蓝灵月喂下,轻声道:“别乱动了,吃了这颗安神的丹药,好好睡一觉。”
蓝灵月点点头,不愧是路空炼的药,药效显著,蓝灵月顿时就觉得困意上来了,合眼就睡过去。路空轻轻地给她盖好被子,站起身来,满脸的温柔瞬间被冰冷代替。
许流苏冷冷地看着半空中的女子,沉声问道:“你是谁?”
许流苏表面上只神色凝重却无半分慌乱,但他心里已经炸翻了天:能这样进入天涯阁却不惊动任何人,灵力隐匿到让他毫无察觉,一到就盯准了水绝灵者……
女子淡淡地看过来,面容清冷,微微皱起了眉:“哦?看来你就是火绝灵者……呵,那个贱人的徒弟……”
许流苏心中咯噔一下,谁能跟他师父有这样的仇恨,直在天涯阁称师父为贱人……心中无数信息拼凑出一个人的名字——清陵学院院长,郑素清。
许流苏心道不好,低声催促苏流筝:“快跑!”
苏流筝看着许流苏瞬间就变了脸,心知事态严重,也不敢马虎,急忙按原路返回想奔回逍遥主殿。
“呵,”郑素清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抬手,苏流筝只觉得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向后拉去,使出吃奶的力气却仍然挣扎不脱,只能向着郑素清倒飞去。
“流筝!”许流苏疾奔向前想抓住苏流筝的手,然而指尖相错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抓到。
苏流筝慌忙大喊:“流苏!”
许流苏跟着冲上去,怒吼道:“放开她!”
郑素清冷哼一声道:“不自量力。”
郑素清把苏流筝抓在手里,另一手一扬,卷起一阵风沙,许流苏猝不及防吃了一嘴沙子,一下子翻倒在地,以前他喜欢用逍遥扇扇别人,现在总算是尝到了被人扇的滋味了。
许流苏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嘴沙子,还带着血丝。
许流苏是一个认准了什么事就一定会干到底的人,不计后果,不择手段。
“许流苏!你干什么!别管我了,快跑啊!”苏流筝看着许流苏,突然惊叫出来。
郑素清皱眉看着许流苏身上升起烈烈火焰,热浪逼人,然而许流苏裹在火焰之中却毫发无损。
郑素清略略诧异道:“你竟然学了灵技……哼,这种级别的灵技,可不是你能用的。”
许流苏抬起头,血红色双眸死死盯着郑素清,一挥手火焰汹涌,四周的植物都烤焦碳化成黑色。
“别怕,我在,绝不会让你有事。”许流苏微笑道,尽管他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扭曲,狰狞得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