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战士们,毁了修道院?然后、修女姐姐是觉醒者,然后被杀掉了?”克洛西瞪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喃喃自语,“但是修女姐姐明明不是妖魔的……”
“是不是妖魔也不好说,有的觉醒者似乎也会克制住自己的**不去吃人,不过反正我是做不到的。按照你的说法,要是那些战士永远不来,现在你还是一个幸福的小修女吧……”
觉醒者平静地说着,但是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在克洛西的心中。
“等一下,为什么要说那么残酷的话!”阿加莎忍受不下去了,她在地上挣扎着,努力面向克洛西,“不要听她的话,你的修女姐姐是人类,是被妖魔杀害的。战士是救助了大家的好人啊!”
觉醒者撇了撇嘴,瞪向了阿加莎。那个眼神好像是在说,为什么还没有死掉啊。阿加莎不管那怨恨的眼神,继续想要拼凑起克洛西破碎的心。
“一切都是妖魔的错,不要被妖魔蛊惑了!”
“但是,下面的村庄明明被毁掉了?”克洛西双目无神地说。
“那个只是妖魔的一面之词,不要相信啊!”阿加莎虽然这样喊着,但是她自己也很清楚事实可能就像是觉醒者所说。各种可能更加合理,一般人都可以判断的出来。
“但是,修道院明明被毁掉了?好像弟弟一样的马克,总是露着坏笑的吉姆,还有默默做着家务的嬷嬷。我的家人们,都被杀掉了?真是可笑,然后我成为了杀人凶手的一员。要不是这下面的镇子已经被毁灭了,今天我们的战斗或许还会伤害到更多的人……”
“那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吃人的妖魔混迹在人类之中吧。明明是觉醒者,为什么还要去修道院里当修女。真是伪善,明明是那种肮脏的身躯……”
“不许你这样说!”阿加莎口不择言的指责被克洛西愤怒地打断了。阿加莎住口不再多说,与其是说被克洛西的气势所压制,倒不如说是败在了对方滚落而出的泪水上。
“是修女姐姐救了我,要不然我早就死在大街上了。这是……这都是……”克洛西说着说着,原本少女的声线减价变得低沉。原本抑制住的妖气不由自主地喷发出来。她已经开始想着觉醒迈进了。看到那副情景,阿加莎想要努力阻止。遗憾的是,现在的克洛西已经对问话没有反应。阿加莎想走过去用暴力压制住克洛西,但是她现在的身体连爬起来都费劲。
阿加莎第一次怨恨自己是一个攻击型的战士。她将自己的怒火转向了觉醒者。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的话,克洛西明明一直会很幸福的!”
“那样瞒着她真的好么?总有一天也会坏掉的吧……”觉醒者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平时也就很异常,现在我只是把她真正的一面展示出来而已。”
“你在说什么?你没看到她因为你的话变成什么样子了么?”阿加莎的大脑快速转动着,然后察觉到了觉醒者的想法,“难道你是故意让她觉醒,然后让她成为你的伙伴么?”
觉醒者沉默了,她的两个头露出了不同的表情,那是显而易见的纠结。
“我也知道这样是错的,但是我……”
“你不能这样做!”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个孩子应该会死吧。如果不觉醒的话,那么严重的伤口,活不下来的。”
“那不是你自己造成的么?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继续害她么?让她抱有战士的尊严的死去,那样不是很好么!”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了……”
在阿加莎连珠炮一般的压迫式提问下,觉醒者也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丑陋的怪物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沉浸在内心正邪的对话之中。那个样子分明是逃避现实的举动。要是克洛西真的觉醒了,觉醒者也可以说自己什么也没做,以此来自我逃避。阿加莎仔细观察了一下克洛西的情况,不仅仅是四肢,全身上下的异化已经不可抑制。但是,阿加莎发现了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克洛西身后。
那是硫娜。残破的身体迟缓地行走着,因为那个行动太过迟缓,反倒没有带起一点声音。一切痕迹都被阿加莎的对话和四溢的血腥味所掩盖。而硫娜因为融合时的事故,那个身体半点妖气也不会散发出来。正是这点欺骗了拥有妖气感知技能的觉醒者。要是时常把“妖气感知”当做双眼来使用,总有一天会遇到这种情况。
阿加莎心领神会地继续和觉醒者说话加以扰乱,这给了硫娜机会举起手里的剑。阿加莎死死地盯着两个人,觉醒之中的克洛西是不设防的,只要硫娜挥下手中的剑,就可以结束克洛西的生命。或许听上去有些残忍,但是这的确是战士的宿命和义务。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让克洛西从觉醒的命运中解放出来。
然而,硫娜挥起的剑却悬停在了半空中。
看到那个身姿,阿加莎内心发出了悲鸣。她想到了昨天对决时硫娜出现了那懦弱的神态。心里想着“不会是这样吧。”,但是映入阿加莎眼前的姿势却不会骗人。
硫娜无法挥下手中的剑。
那是因为杀死自己的前辈而觉得后悔么,似乎把那样的感情迁移到了现在,也无法对克洛西下手。明明知道照这样下去,克洛西只有觉醒一途,但是还是无法在那之前杀掉对方。人偶一般精致的脸颊淌出了冷汗,凌冽的眼神也变得由于,飘忽不定的剑法好像是僵死了一般。阿加莎在心里不断地催促着,但是那样的感情无法传递到硫娜那里。
这或许也有阿加莎的责任,在察觉到硫娜的心结的同时就解开的话,现在或许硫娜就不会犹豫。但是要是解开了硫娜的心结,能够正确驾驭自己的力量的硫娜或许比阿加莎还强。处于自私的考虑,阿加莎没有那么做,然后现在就尝到了苦果。
硫娜犹豫着,她知道得要比阿加莎多得多。她明白一些觉醒者或许会保持自己的意志,另外一些会变成稍微强一点的妖魔,完全丧失理智。觉醒者和阿加莎的对话她也听在耳中,所以她也知道如果克洛西不觉醒的话也是死路一条。觉醒的话或许有一定概率的生还,剩下的就是灵魂上的死亡。不觉醒的话,就是必死的结局。如果理智地选择的话,无疑是放任克洛西觉醒更好,但是作为战士的克洛西真的会接受觉醒的自己么?
到底什么是战士呢?
硫娜第一次对此感觉到了疑问。明明不是人类,却口口声声地说要守护人类。听了觉醒者的话之后,也明白,战士误伤人类的事情也时有发生。那么,战士在这个世界上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呢?
牛羊吃小草,人类吃牛羊,然后是妖魔吃人类。战士既不吃妖魔,却说着为了保护人类而进行屠戮。这样的行为真的是对的么?说到底,为了生存而吃人的妖魔和为了生存而吃牛羊的人类完全没有区别。相比之下,妖魔只会杀掉自己够吃的份。人类却会将吃不完的食物酿成酒,喝掉之后相互斗殴。这样的物种究竟有什么保护的必要呢?仅仅是因为自身之前是人类,所有战士才要保护人类么?在抛去组织传授的“战士道”之后,战士的行为和目的显得迷茫而愚钝。
彻底舍弃人类的身份,化身妖魔真的是错误的么?
如果克洛西在失去了战士的身份,作为觉醒者生存下去的话或许也不错。克洛西是一个迷人的少女,但是她出乎意料地不适合战斗。虽然通过了组织上残酷的训练,但是也仅此而已了。这件事情显而易见,或许克洛西自己也知道。如果以此为契机,让克洛西脱离战斗也不错。
想着这些天真的事情,硫娜半走神地被克洛西搭话了。
“硫娜?”
“……”
“是你在后面么?”
克洛西发出的清澈的少女音,硫娜惊喜地注视着克洛西的长发慢慢变色。或许克洛西的话,没问题的。硫娜的心中涌现着这样的想法,然后忘记了警惕。克洛西转过身来,露出了清丽的外貌。少女张开嘴,吐出了硫娜的名字。
“硫……娜……”
克洛西长大的嘴变得越来越大,好像是打开的包裹一般,克洛西的脸上出现了十字形的裂口。裂口张开,露出清丽外貌下蠕动的利齿。克洛西的整张脸作为嘴一般张开,吐出了其中的舌头。舌头用指枪一般的速度发射出去,刺穿了硫娜的胸膛。
啊,看来失败了啊——硫娜怀着这样的想法,陷入了黑暗之中。
克洛西最终还是丧失了自我,变成了怪物。看到这副情景,阿加莎的喉头发出“咕咕”的声音,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正当她的嘴因为惊讶而无法合拢时,天空之中突然划过的一道剑光削断了克洛西的头。伴随着剑光落下来的是一个黑发的娇小的少女,虽然手上的确是大剑,但是却没有穿着组织的制服。那是远超阿加莎理解的速度,更让阿加莎瞩目的是,少女身上所缠绕的异乎寻常的妖气。
“你是……?”
“还是来晚了么……”
少女看也不看阿加莎,只是抱着硫娜的残躯喃喃自语。如果硫娜还能睁开眼睛的话,她会惊讶地发现,这个少女是许久不见的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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