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的所想的也正是阿加莎正在苦恼的。她等着硫娜,想要知道这个有些瘦小的女孩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后手。但是阿加莎却无法从硫娜的眼神之中读到任何东西。高明的剑士可以从对方的剑术之中读到对手的心情,但是阿加莎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和一堵墙在对打。虽然硫娜的剑不断地在和阿加莎的剑碰撞,但是阿加莎却觉得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一点让阿加莎觉得很不爽。
“有个人告诉我,你的排位增长得异乎寻常地快。她还告诉我,你在融合妖魔血肉的时候出了事故,所以妖力比普通的战士还要弱,不可能有很强的实力。”阿加莎放缓了对战的节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两个人正在滂沱的大雨之中交战,她们的对话就算是听力极好的战士也无法听到。选择这种天气交战也是阿加莎的考虑之一,这样就可以和硫娜说一些不能在众人面前说的话。
硫娜的眼睛微微等大,但是还是没有太多反应。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她在挑拨我,挑拨我来对付你。”阿加莎露出了轻巧的笑容,“然后我接受了,因为我听了她的话之后,的确对你嫉妒得不得了。为什么你比我提升得还要快?每每想到我为了这身战斗技巧所经受的磨砺,我就觉得恼怒。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我要是不能打败你的话,我就无法成为最强。我的意志会在你的重压下泯灭……你……明白我的感受么?”
“她既然让我来对付你,我也要让她来吃点苦头。于是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阿加莎继续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公平了,你可不可以和我公平地来一场对决!不要再藏着掖着了!我认可你是我的对手。”
阿加莎自信听了自己这一席话之后,只要是有血性的战士就会不顾一切地挥起大剑。但是硫娜却没有,她的剑变得更加迟钝了。现在阿加莎就算不解放妖气也可以和硫娜打成平手。感到困惑不解的阿加莎仔细凝视着硫娜的眼眸,终于,她在其中找到了她觉得难以置信的情感。于是,阿加莎瞬间理解了硫娜不是出全力的原因,并且因为这个原因而暴跳如雷。
“原来你在害怕么!”阿加莎怒视着硫娜,“你竟然在害怕自己的剑,害怕自己的剑法。你这个懦夫,竟然选择了逃避。连自己的力量都无法正视的人,排位竟然比我还高。简直是荒谬!”
听到阿加莎的话,硫娜好像突然醒过来一般,无神的眼眸中出现了晶莹的东西。阿加莎强迫着自己无视那些,因为硫娜的懦弱只会让她更加愤怒。直到现在,阿加莎还相信硫娜只是一时糊涂,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引导出硫娜真正的力量。
“你在顾虑些什么?战士的力量不是本来就是消耗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所得到的么?既然选择成为战士,那么怎,可能还害怕去使用这份力量!”阿加莎一边说着,一边加大解放妖力。她**着,体会自己的身体渐渐向着异形转化。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变成了泥浆,而手臂轻飘飘的好像随时要飞走一样。硫娜顿时感觉压力陡增,她只有依靠不断的躲闪才能敌过阿加莎越来越凌冽的剑锋。
“还是说,你的剑违背了你的心意伤害了你重要的人么?”阿加莎突然想到了硫娜的背景,一种可能在阿加莎心头涌出,“难道你还在为杀了自己的前辈而觉得后悔么?因为这种愚蠢的事情就放弃自己的剑,真是个傻瓜!再怎么说也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阿加莎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硫娜的神色。果然,硫娜的脸色变了。她像野兽一样冲过来,手里的剑在雨幕之中变得弯弯曲曲,捉摸不定。阿加莎哈哈大笑,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暴怒的硫娜杀死了,而这正是她所期待的。在战斗中杀敌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都远远好过腐朽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阿加莎的眼睛闪着金色的光,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解放了多少妖力。是30%或者是40%?或许再这样下去就要觉醒了吧。远处模模糊糊地传来克洛西等人的叫声,他们似乎也注意到战斗气氛的不同寻常。但是阿加莎已经没哟经历去关注这些了,她现在面对的是几乎失去理性思考的硫娜。本来就已经超脱常规的剑法变得更加无法理解,阿加莎觉得自己的精神都在被硫娜炫目的剑术所蹂躏着。但是这种蹂躏却能给阿加莎带来快感,这让她强烈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或许阿加莎早在很久之前就坏掉了。
硫娜的剑在空气中劈出了破空声,多亏了这破空声,阿加莎才勉勉强强地用大剑挡住。比平常几乎要粗上两倍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用几乎要把硫娜吹飞的力度挥出。硫娜蹲下身子,躲过这一剑。而阿加莎预感到了不妙,她从硫娜蹲下的身体线条之中感受到了强有力的爆发的预兆。阿加莎紧张地将大剑竖起,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攻击。或许是直劈向阿加莎脖颈的上端砍,也可能是袭向阿加莎膝盖的猛烈突斩。
然而,阿加莎预料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硫娜跪在泥水里,捡起了什么。阿加莎看了半天才明白,那是被剑风所带落的硫娜的发饰。她标志性的双马尾有一个已经被解开了。阿加莎微微咋舌。
“快点绑回去,我们继续啊!”
阿加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现在自己的声音有多么难听。那沙哑的语调,与其说像是生病了的人类,不如说是妖魔。但是阿加莎的心里已经完全填满了战斗的**,他强烈地想要毁灭或者解放什么,没有功夫注意自己的情况。
然而,战斗并没有继续下去。硫娜仔细地凝视着不久之前还戴在头上的发饰,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珍宝。阿加莎走上前去,用混合着杀气的战意去刺激硫娜。而硫娜却突然哭了起来,她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嗓音很清脆。呜咽和含混不清的哭声在阿加莎耳中听起来简直是最恶劣的侮辱。自己所认可的对手竟然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在泥水之中哭泣,一瞬间,阿加莎的心里涌动出了杀心。
好像看出来阿加莎的杀机一般,远处传来了隐蔽的视线。阿加莎的身体一颤,立刻将头转向了自己的右后方。在雨幕之中,阿加莎只能看到五百米之内的情况。但是在阿加莎的视野之中并没有人。这说明对方是从更远的地方窥视着阿加莎,而那个人的实力或许要超过阿加莎很多。这样一想,阿加莎的头脑立刻冷静下来。现在不是享受战斗的时间,又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在窥视这阿加莎,而阿加莎知道现在才发现。最坏的情况就是异常食欲者已经知道组织的讨伐者的到来了。
金光从阿加莎的眼中褪去,异化的手臂也慢慢恢复了原状。然而窥视阿加莎的视线好像幻影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冷静之后,阿加莎才感觉到后怕。她意识到刚才要不是硫娜突然丧失了斗志,她就快要觉醒了。直到现在,接近了觉醒残留的后遗症还在侵蚀着阿加莎。她的手臂在不断颤动,眼球也一跳一跳的。现在这种状态下,阿加莎也不想继续打下去了。她泄气地将大剑架在硫娜的脖颈上,就算是这样,硫娜也没有反应。阿加莎用轻蔑的眼光看着硫娜,她觉得硫娜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克洛西和其他几个战士远远地跑了过来,他们看到现在的状况都沉默了下来。只有艾薇满意地笑了笑。
“看来是阿加莎取得了胜利,这样说来,阿加莎就是队长了。”
“才不是队长不队长的问题吧!”克洛西皱着眉头说道,“硫娜她现在的样子很不好,阿加莎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硫娜她怎么样了?”
艾薇没想到克洛西会顶自己的嘴,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克洛西,不再说话了。阿加莎的心里泛起了波澜,她本来觉得克洛西过来会关心一下自己的,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在问硫娜的情况。明明硫娜是自己不争气,失去了战士的心。而自己却接近觉醒,差点就回不来了。一种近乎委屈的情感在阿加莎心里生成,她一直很喜欢克洛西,所以她也认为克洛西要时刻关心自己。微妙的察觉感使得阿加莎的脸扭曲了。
“硫娜,你没事吧……”克洛西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问道,伊莎贝尔和玛莎也保持着一定距离,凝视着阿加莎,好像硫娜这样是阿加莎造成的一样。克洛西的这声问候让阿加莎的心崩坏了。她发现硫娜这样只会哭泣的懦弱小丑能得到众人的同情和关注,自己这样的努力家却被当成了加害者。阿加莎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态近乎于幼童,她稍微加重了自己压在硫娜肩上的剑。
隐蔽的妖力渗入到了硫娜的肩膀中。
在硫娜不用全力的时候,这倒妖力显得不足轻重。但是在事关生死的战斗之中,这倒滞留在硫娜身体里的妖力却会造成致命的破绽。如果硫娜可以自由操纵妖力强化**的话,或许会发现这股妖力。但是硫娜却不能操纵身体里的妖力。她的妖力是由妖魔血肉自动控制的,所以硫娜也失去了发现这个破绽的可能。更何况她现在的状态完全无法察觉到阿加莎在她身上做的小手脚。
黑色的微笑浮现在了阿加莎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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