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之上,在刘退之极力推荐下,马飞醉醺醺、昏沉沉,金口一开,答应将七名猎手归于上官良属下,成为一等甲士。上官良大为高兴,心想:“知府大人将七名猎手指派给我,想来要我带领他们去猎取金睛精了。”心中有了主意,不计较马飞怠慢无礼,诚心地向马飞、刘退之道谢。
七名猎手均道:“承蒙马将军、刘知府厚爱,不仅免除了我们的罪过,还让我们谋得了一份为朝廷效力的差事。我等定会听从陶校尉、刘知府、马将军的指挥,万死不辞。”
上官良心中暗想:“把我排在最前头,先听我的,再听刘知府的,最后才是马飞草包将军。”
马飞双眼迷糊,满嘴酒气,说道:“你们……都得听我的。朝廷将洛安城交给我守备,干系大着呢。不敢……马虎……额……不敢马虎……”时至半夜,众人皆有倦意,刘退之伺候得不耐烦,道:“马将军,您喝醉了,该回去休息了。”
马飞怒道:“我……没醉,他奶奶的谁说我醉了。本将军就这点酒量吗?”目光移到厅中翩翩起舞的歌女身上,大喝道:“你们别跳了,晃得人眼花了。”
歌女们吓得花容失色,徐徐退去。刘退之心知马飞嗜酒如命,一旦沾酒,便能喝上好几个时辰,旁人不能劝阻。但天色已晚,马飞擅离职守已久,万一洛安城发生变乱,可是误了大事。他硬着头皮相劝,却被马飞一顿痛骂,心中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一脸苦色。
上官良早已厌倦弥漫着酒香之气的宴席,又见马飞一碗一碗地喝酒,暗叹其酒量惊人,心想:“马草包将军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了。喝酒误事,洛安城平静无战事,他便放松警惕了。”忽见崔新风盘膝打坐,闭上眼睛,脸色平静,似已睡着,心想:“嘈杂环境中,处之泰然,算卦先生算是个高人。”见刘退之闷闷呆坐着,暗暗觉得好笑,心想:“马飞莽夫岂是言语可劝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洛安城真出点什么事才好,好让节度使将奋威将军给撤了。”
“报!”
一名兵弁飞奔而入,扑通跪地,神色慌张道:“将军,不好了……”
马飞霍然起身,睨视属下,喝道:“什么不好了?慌什么!”
那兵弁道:“有一支三百人的队伍深夜要入城,在北门外叫叫嚷嚷,声称不开城门,就要防火烧了城门。但律法有规定,夜间不得开城门。”
马飞神色狰狞可怖,一脚踏在几上,抹了抹嘴角酒水、油水,破口大骂道:“娘的,谁这么大胆,胆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他们是什么人?传我命令,开城门,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个活口。”
兵弁不敢动弹,道:“那支队伍似乎大有来头,声称要见将军,要将军亲自开城门,迎接他们。”
马飞大怒,直呼道:“放屁,放屁。老子这就去给他们开城门。”猛摔酒坛,砰砰大响。
上官良心中一凛:“期盼什么来什么了。马飞醉酒,不知要捅出什么窟窿来了。”眼见马飞带着那名兵弁气呼呼地离去,对赫连山松等人道:“有人胆敢挑衅将军,我带你们去护卫。”
赫连山松等人神色肃然,齐声道:“是!”
月明星稀,天空悠悠飘着两三朵洁白的云。洛安城如一头巨兽卧于凤阳大河边,江水滚滚,周遭安静异常。城楼之上,旌旗猎猎,刀枪林立。火把明晃晃,排成一列,宛如一条火龙,照耀得如同白昼般。守城兵队披甲执锐,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一名副将望下城下,大叫道:“底下的人听着,快快报上名号。否则本将只能以蓄意夺城的谋反之罪论处了。”大手一挥,一排甲士扑向城墙前,弯弓拉箭,直指城下百来人。
城下百来人身着华丽的崭新蓝衫,手执各式兵器。骑着高头大马,一字排开,气势如虹。他们见城上拉箭,却好不慌张。目光冰寒,握紧兵器,严阵以待。那副将心中一震,又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律法规定,夜间不得开城门吗?谁来也不能违令!”
忽听一人轻咳一声,纵马出列。只见他二十七八岁模样,身姿挺拔,满脸虬髯,粗眉下一双的双眸璀璨如寒星,形貌雄健威武。副将怒道:“你又是谁?”心中一横:“不杀杀你们的锐气,当我偌大洛安城无人了?”一把夺过身畔甲士弩弓,拉弓满如圆月。嗖的一声,利箭撕破虚空射下,威势十足。
那人目中掠过一道精芒,衣袍一动,迎着利箭纵身骤然飞起,反手一勾,将利箭抓在手中。城上兵士均大吃一惊。蓝衫马队却一片平静。只见他电光火石般飞落马背,叫了一声:“着!”摆手一挥,利箭脱手而出,刹那之间,已射入副将胸膛。副将摇晃一下,跌落城下。众甲士大骇,一阵sāo luàn,纷纷叫道:“副将军死了,副将军死了……”
这时,马飞赶到,喝道:“别慌乱。快说,怎么回事?”
众甲士七嘴八舌道:“副将军给妖人射死了?”“将军,让我们出去,为副将军报仇!”“他们一定是魔教妖人,摆了摆手,利箭就反过来射死了副将军。”
马飞怒道:“杀死朝廷命官,是要被灭族的。”整肃兵队,下令大开城门,领兵如潮水般涌出。守城将士初时见马队人人衣着华丽,气势不凡,不敢轻视,可眼见副将被杀,人人激愤,均想:“洛安城守兵岂是好惹的?”心怀杀意,要为长官报仇。
马飞马鞭指向当先一人,冷冷地说道:“是你杀死了我的副将?”
那rén miàn不改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错。”
马飞见对方一副坦然自若的神色,竟没有畏服自己的样子,感到受到了轻视,喝道:“你一百来人,就想攻城吗?来人,拿下他们。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令旗摇动,空中羽箭齐飞,有如飞蝗。兵队展开阵势,各挺兵刃,奔向蓝衫马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