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夜幕笼罩下熟透的高粱地,透着自然而深远的味道,红黄相融的双瞳更显深秋的韵味,他仿佛是与秋结下深久渊源的xìng yùn儿,天生掌管收获的领导者。
“弗洛达王子。”查理和丁站起身来。
他的双脚轻轻敲着地板,慢慢向郑日冉靠近,除了起身,她还没有别的动作,对比之后才发现,原来她比这三个人矮一大截,若不是被重视,她的动作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初次见面,我是基普泰二代王弗洛达,请多关照。”他弯了弯腰,让目光尽量与她平齐,贵族教育下的他一举一动都显得与众不同,当然,仅限非魔眼中。
“国家还处于战乱之中,王躲到这里来偷懒吗?”郑日冉避开他稻田般的眼睛,自顾自坐下。
“我来这里,你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他直起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让雅戈达来支援,也是你的主意吧?”
郑日冉似笑非笑地回答着,“我是想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么快?丁心中一颤:这么说,她昨天就已经发现了?不可能啊,他们魔国人都没法确定人的动向,她是怎么做到的?她真的是非魔……她,是谁?
“那我还真是荣幸,能让你想不到很困难呢!毕竟,你料事如神这一点已经出名了。”
她惊讶的方向总是让人意想不到,这句话哪里有问题吗?她怎么突然紧张起来,虽然没人能发现,只有我感觉到她开始紧绷的神经。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郑日冉除了安静一点以外还会什么吗?”这几天没怎么见王凡,好不容易清静一点,她怎么又来捣乱了?不过也没人理,当然只是这几个人,相投的人还是有的,她身边一直有两个人,形影不离的,因为她们她才能坚持打击郑日冉直到今天。
“安静的人都让人觉得可厉害呢!实际上就是什么都不会!”
“就是!”
“你们每天除了叽叽喳喳的还会什么!嫉妒就直说,还就安静一点,你们也安静试试,看能不能出个名!”
“周颖茹?”没想到,这是真没想到,周颖茹竟然会帮她吵架,郑日冉现在彻底慌乱了,这种情况,她没应付过啊,“那个……周颖茹?”除了摆手之外什么都不会了。
其实她不用阻止,周颖茹的口才,很快就让那三个人闭嘴了。除了谢谢她也不会再说别的了。
“好了,我们差不多该说说正事了,弗洛达王子,您为什么过来?基普泰没问题吗?”
“因为雅戈达无缘无故调动兵马让我有些不明所以,没想到随后就有托布里亚的军队跟过来,我觉得以我们的力量对付托布里亚实在有些困难,于是打算过来问问一直出人意料的小公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小公主?”
“这种事随便找个人就可以了吧?何必您亲自过来?”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大家都认为我待在那里太危险。”
“就算是这样,大战之际王不在,不知道民心会不会受影响。”
“他们说,只要知道我还活着……”他又何尝不想和大家一起战斗呢?但他只能过来,任何一个皇室都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打上“被保护”的符号,不忠的人又担心办不好正事,只有他能过来,因为是王,他的性命更加重要一些,凭这一点来安慰吧!
“放心,不会败的。”郑日冉抬起一只眼,像是看到了未来一般坚定地告诉他,基普泰不会战败。
“理由呢?托布里亚可是强国!”
郑日冉似乎并不打算解释。
正午大家都聚集到查理那里,看来之前扩建是明智的,对于某人的不请自来他就不说什么了,“布梭格王子,您怎么有时间到这来?”
考虑到丁,布梭格还是初见时的黑袍,见到他们回来,无视查理的问题,直接跪在郑日冉面前,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说完了那十六个字。
“我真不喜欢这样。”郑日冉托着光圈,示意着布梭格。
“我只是对你有兴趣而已。”他抬起头,人畜无害地笑笑。
她不适应这种事,他们都能理解,都能……
“但是我很讨厌——被监视啊!”
?!
被监视?他誓的是伪忠?等等,她是怎么发现的?
“布梭格王子……”她是不是弄错了?
“居然……”就算看不到表情,他的语气也足以证明一切。
“你是怎么发现的?”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几千年来没人能做到的事,一个非魔……就算知道她很厉害,知道她料事如神,知道她与众不同,但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们以为只有一个人能做到的事,以为后无来者的事,居然……
“你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开什么玩笑?但看表情,不像在说谎啊!
谁在笑?没人吧?
……
“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问?”
“不对,我也觉得刚才有什么事,好像让我特别惊讶,难以相信。”
“但是我们都没感觉啊!”
“是吗?是我们的错觉吗?”郑日冉向丁使了个眼色。
布梭格已经起身,“果然是凉的。”他摸着颈上的光环。
“我好像,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查理也开始发觉了吗?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好像什么被压制着。
“布梭格,你手上怎么那么多汗?”
“嗯?真的呢!奇怪,我不怎么出汗的。”
一定有问题!但是,是什么问题呢?
另一边,那深邃的黑暗依然平静。
中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下午弗洛达用瞬移和大家一起去学校,自从查理和丁魔法被禁止以后,郑日冉瞬移不会带人,这两人都是自己从屋顶“飞”过去的。
“我还说基普泰那里怎么有雅戈达的士兵,原来她早预料到了!有意思!”橘色的双瞳泛出光来,下一秒,他从原来的地方消失了。
“查理,我最近在考虑,用不用换下座位,让你和丁坐在一起,两个魔国人比较熟悉。”班主任这一段说辞可是酝酿好久了,一直没胆量说,但不说又怕查理不满,认为她不识眼色,在她的心脏承受能力达到极限之前,终于战战兢兢地把这一段顺下来了。
郑日冉又开始忙碌起来,桌上凌乱地铺着各种资料。
“这个啊……日冉!”突然发觉异常,反应过来就发现郑日冉的手腕上绑着一条锁链,从窗户伸进来的,另一端在很远的地方。郑日冉不出声,手在桌上摸了一下,不出三秒就从窗口飞出去了。
“查理,你们的魔法……”
“是,被禁止了。”
“还要考虑吗?不去救她的话……”
毕竟是她的要求,查理一直尽量遵守,但现在这种突发状况或许真的管不了那么多。
“这是……什么情况?”班内顿时乱作一团。
“很抱歉让我们的战争波及到这里,放心,现在这里应该已经没事了。”
“郑日冉怎么被抓走了?”
“因为她靠窗吗?好危险!”现在才发现,班里的人,还没有几个愿意承认郑日冉,他们眼里查理和丁对她的重视只是偶然。
“现在怎么办?查理,去救她吗?”弗洛达盯着郑日冉消失的方向,那里什么都看不到。
“那个……我不知道现在说合不合适,他们发现郑日冉没用应该会送回来,用不着麻烦你们。”班主任也不认为那个体质人缘成绩三无的学生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班主任都这么说了,而且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跟着附和了一阵,下一刻便被一声低吼惊到,鸦雀无声。
“都安静!”很少见丁这么严肃,倒是查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还要犹豫吗查理,现在她很危险,这点没错吧?”
现在或许真的不是听话的时候了,再慢一步说不定……“我知道了。”
双拳刚刚握紧,突然一道黑光从他手边擦过,众人抬头,胆小的已经开始尖叫了:窗外什么时候多了个黑影?
“丁,你还是太嫩!”他一点都不紧张。
“布梭格王子!日冉她……”
“你以为她为什么不用魔力?以她的性格,不适应的可能是很大,但以她的眼力,若是真的危险一定会想方设法自保,因为比起自己用魔力,她更不习惯你们救她。凭她刚才连挣扎都没有竭尽全力这一点足以证明她对接下来的处境很有自信。”
“还有一种可能,她不会做徒劳的事!”
“那样,她应该会先解开你的封印,把魔力还给你,她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她出事,你给她的魔力也会消失,她的确不喜欢白费功夫,不会让你练了几年的力量就这么消失。”
真的是这样吗?虽然不放心,但布梭格的话也不无道理。帽檐下掩着他的脸,轻松的解释却配合着悲哀的眼睛:丁,你明明也可以……
旁边的人都听着他们的谈话,从中抽取到的信息:一,他们很了解郑日冉,二,丁给了郑日冉魔力。
“凭什么!”王凡小声嘟囔。
“其实吧,我觉得他们这么干正好,你们也知道有人盯着了,他又没得逞给抓错了,对方肯定是想抓你们其中的一个,结果郑日冉正好挡住,他们抓了个非魔也没用,你们也有机会研究对方的……那个……能力,目的之类的,总之有点帮助。”虽然说这话的只有一个人,但也一定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各位是不是还没弄明白啊!如果是这三个人那还好说,只不过让一些人,最多一个国家担心一下,但她……就目前来讲,她要是出事,六个国家都会受影响。”
“算上基普泰呢?”
“那就是七个了。”
布梭格很好地起到了调节气氛的作用,虽然效果不明显,周围安静了不少,一个问题:郑日冉是怎么影响那么多国家的?不可思议!
“总之她的现状我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她没事,你们不也没反应吗?先等等吧,她不会出事的。”总觉得,他似乎隐瞒,或者说发现了什么。
与此同时,这里真是够黑的,只有墙壁上的两个火把勉强照出人影,这张床看起来很硬啊,她受得了吗?她刚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就昏迷了,现在刚刚有了意识。
“醒了?知道这里是哪吗?”橘色的眸子在火光下凝结,她却丝毫不觉得恐怖。
她还很虚弱,口中似是呓语,连不成句子,半天才断断续续让人听出三个字,“休吉姆。”
“嗯,看来已经清醒了。”他戏谑地笑着,“欢迎来到托布里亚。”
“这种欢迎方式还真是……”她苦笑一声,而休吉姆的注意力在于:她神志恢复的真快!
“看来交流也没什么问题了,那么接下来,你是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呢?还是让我陪你玩玩?”
“比起这个,我的东西呢?”
“你是说这个?”休吉姆使了个眼色,身后一个人低下头,不一会儿捧着一叠画满人的纸,有的地方用红笔圈着,这就是她在紧急关头从桌上摸出来的。。
郑日冉没有点头的力气,直接对煞有介事的休吉姆说明,“圈住的人,都是无法再改变的,平日被人赞颂,但背地里不留痕迹地害了不少人,这样的人突然消失会让蒙在鼓里的人痛苦,只有先让他们露出真面目,除此之外,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死亡。”
休吉姆瞳孔一颤:“你知道?”
郑日冉的回答,是仿若云端的笑容,这笑容仿佛可以化开一切误解,让休吉姆也宁静下来,“我低估你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让你的身体和魔力麻痹一下而已,这里也用了限制魔力的阵法,以防客人乱来。”休吉姆的语气瞬间柔和下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看到zhào piàn了,战士们的表情都很安详,感觉本来就是要战死的。”
“那些人也有可能是了无牵挂的人不是吗?”
“一张是,另几张不是,zhào piàn里,只有圣克里丹的那场战争眼神不一样,而且我对比了凝聚力。”
“所以你那么自信说基普泰不会输?”
“算是吧。”
“凝聚力停止的时候,其实是最脆弱的。”
“但是没有一个国家被毁灭或吞并。”
“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程度,本来还打算……”火光强烈起来,周围的景物渐渐显形,面对各种各样的刑具,她的心也颤了一下,休吉姆捕捉到她神色的变化,戏弄道:“其实我很想看看你的表现。”
郑日冉集中精神,她对这环境很不适应,“真的有人会被你弄上去吗?”
“几乎所有王都试过哦!”他橘色的眼睛,也显不出深邃,但是,有一种分量,“这是王的责任,更何况我有分寸。”
有分寸?这孩子要是上去,估计就下不来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日冉,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我到这里,是想问几件事。”
“好啊,知无不答。”
“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斯洛瓦的人?”
另一边,帝普利斯受托的那个木偶,由帝斯娅负责安置,她见过这个木偶,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不动了。
“放哪好呢?先放在这吧!”于是他就被冒冒失失地丢在了xiāng zǐ里,还盖上了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