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郑日冉坐在病房的椅子上,说实话她很无聊,但母亲一直醒着,她也没辙,只能陪着熬夜,还不得不演出悲痛的样子。她是真的一点担心他的意思也没有,只是考虑到以后的形象。
“我出去待会。”郑日冉装作不忍直视的样子,让人误以为是还不愿接受父亲遇难。
总算是找了个借口开脱,郑日冉长舒了一口气,继续研究魔国,什么时候起,这件事好像在她眼里开始变得重要。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郑日冉总算明白,原来还有比上学更难忍的事。这天她去的晚了一点,是打算压点进班,这样可以显得她很忙,但她在上课前一分钟走进班内,却发现老师还没来,查理也不在,他回去了吗?大概吧!
“查理应该没有回去。”丁看出她的心思,在这方面,她根本不行。
郑日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也察觉到丁似乎发现了自己还不知道的弱项,也就听信他的话,果然不久后,查理从走廊回来,看到她,“这么快?”
“又不需要我,还呆着干什么?”郑日冉冷冰冰地回答,试图掩饰什么,而且,她真的瞒住了。为了避免她的话题,郑日冉转而问起查理:“还以为你会回去。”
查理温温一笑,像未盛的火苗,他当然不会回去,她走前说过“去去就来”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这一句话而停在这里,但那几个字,像是给他缚上手脚,而他却甘心被这么绑缚着。
“刚才去哪了?”
“周颖茹说我最近好像变了之类的,说了些客套话。”
不得不说,周颖茹情商真的很高,察言观色也是很强的,很会附和,郑日冉的观察力在她之上,但不会凭这个讨好别人,不过以周颖茹能力,给她一本国书是能比一般人理解的多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去,所以国事还是要靠郑日冉。
“迈顿勃和克卜特有仇吗?战争怎么这么频繁。”郑日冉摘录下信息,2538年、2542年以及2591年都是和克卜特的战争,而且都是克卜特先侵略。而且克卜特这个国家很奇怪,频频挑起战争,但大多都是一年左右就撤军,所以没有战败记录,因为战争根本没有胜负。
“这些我发现了,不过找不到原因。”
“唯一建交的只有非多殷。”说着,要来了非多殷的史书。
“我一定会帮助这里的。”这是建交时非多殷的王子威洛的承诺。丁见郑日冉一直盯着这句话,也揣摩起来:帮助?但他们日后就没有来往了不是吗?
“把这几个国家按实力排一下序。”郑日冉推过一张写了几个国名的纸,分别是:休伦巴、潘布科、培德莱、帝普利斯、顿姆萨、南某朝、基普泰。丁很快给出dá àn,从强到弱依次是:培德莱、帝普利斯、顿姆萨、南某朝、休伦巴、潘布科、基普泰。
郑日冉眉头紧锁,显然这dá àn否定了她预先的猜测,不过很快又有新的念头冒出来,这个念头就是:她应该学学地理了。
“非多殷离迈顿勃很远吗?”
“嗯,要几天功夫。”
“几天?瞬移不行吗?”
“魔国的瞬移有一个潜规则,只要超过三个国家,瞬移就会失效,十二小时以后才能重新使用。”
“这样啊!非多殷到基普泰要多长时间?”
“他们正好隔着三个国家。”
郑日冉总算再现了笑容:这样,就解释的通了。不过这也让她产生了新的疑问:丁说的“很近”都要两个小时,那当初她去齐古德一个瞬移搞定,那这两个国家是有多近?托布里亚也是。
丁看出来她的疑难,解释道:“齐古德是雅戈达的邻国,托布里亚和雅戈达之间只隔着一个提法朵,比他们的距离要近得多。”
郑日冉哦了一声,十分无奈地托着腮,看来再不学学就跟不上了,但她实质还是讨厌学习的。丁忍不住偷笑,居然有王会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对学习的厌恶。
“过几天有跳大绳的比赛,我们从今天开始练习,丁你帮我加油好不好?”王凡搅乱这严肃的氛围。说实话,丁很不爽,但看看郑日冉,她一如往常,也就克制了冲动,想着她一定是希望自己答应下来吧?于是点点头。
其实,郑日冉根本没在听他们的对话,她现在想的是:威洛真是个仗义的人。
中午,郑日冉吃过午餐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睡觉,而是去了那片荒林,那个女孩还在,几乎是钉在那里似的。
“我想差不多该说说话了。”郑日冉微笑着靠近她,她对郑日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怯意,郑日冉看得出来,“安逸不是不被需要,不过这种烦恼还真是奢侈啊!对于我们这些不得不去努力的人来讲,随时有被淘汰的危险,因为太弱,所以才要拼命啊!”
这突如其来的说教,一般来讲都会令人反感,但这个女孩不同,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灵光,虽然很快暗下去,“就算是强者,也有没用的时候呢!”
“真是自私啊!”郑日冉是真的有些怒意,她站起身,俯视着这个机灵的女孩,她似乎看的出来,垂下了眼皮,郑日冉毫不理会她的自责:“你以为,这世界都在你那里吗?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去影响整个世界吧!”
“整个……世界?那不是我的义务。”
“你的义务?醒醒吧,你不过是恰巧出生在那里,又恰巧接受了那里的教育,这一切只是巧合,但你的能力并不是碰巧,这是唯一没有命定的,如何使用,全在于你!”说罢,丢下面包扬长而去。
下午,王凡硬是拉着丁往楼下走,郑日冉这才听说了跳绳的事,丁这可是一脸郁闷,早知道他就不答应了。郑日冉本想笑,然而转念一想,突然发觉不对,脸色一变,“丁,不能去!”
“诶?”
“郑日冉你捣什么乱!”王凡气的几乎抽筋,郑日冉怎么老和自己过不去!
“你这么说的话。”丁撤出手臂回到了教室,王凡狠狠剜了郑日冉一眼,而郑日冉根本没看见,她的习惯是低着头。
不过,她还是下楼了,平时她是不会下去的,今天操场上比往常热闹得多,有不少人下去帮练习的人加油,查理初步猜测她是因为这些才会好奇想去看看,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错的。
学校门口,保安正在驱赶一个女孩,因为她一直站在门口不懂。郑日冉的目光停在哪个方向,查理随之望去,不禁一惊:那不就是荒林的那个女孩吗?她还是之前的样子,鹑衣百结,面黄肌瘦,只有一双秀丽的黄褐色的眼睛还有些生气,她正在看跳绳的人,有些人已经注意到她了,比如王凡。
“她是不想上学呢?”她讪笑着,一边笑一边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来,给你点钱,赶紧走哇!”保安不耐烦地掏出几枚yìng bì。那个女孩没有接,依然往里看。
王凡见状,也前去凑热闹,从一把钞票里抽出一张面值五十的伸到她面前,“给你。”其实她是打算等她伸手就收回去的,没想到她根本不为所动。
这期间,郑日冉一直在看着,也没有前去帮忙的意思。不久,那个女孩注意到她,目光相对的瞬间,郑日冉双唇轻启,做了口型。随后,那女孩低下头嘀咕了几句,惹得王凡哈哈大笑。
查理在一旁不好发问,正疑惑着,突然察觉到一股杀气,暗叫不好,赶忙设下保护罩,随后一根石柱直冲过来,操场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状态。丁自然是察觉到了的,匆匆赶下去,就看到查理在和一个身披金袍的人对峙。
“真是幸会,齐坦王子。”
“呵呵,雅戈达真是堕落了呢!”
“是这样吗?不过如此堕落的雅戈达也能被您注意到,还真是荣幸。”
两人如此寒暄几句,随即一阵爆破,众人落荒而逃,出来郑日冉和丁还在原地。郑日冉使了个眼色,丁会意,把人聚在自己的保护范围。
战斗,查理貌似出于下风,对方的岩石用火很难攻破,但查理的能力也不是盖的,虽说吃力但也能应付得来,这些人们都看得出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支持查理。
“查理果然厉害,能赢吧!”
不,赢不了,丁看着他们战斗,感觉到齐坦还藏着不少招数。果然,刚刚还在查理面前的齐坦突然化作一块巨石向他砸去,查理升起火墙,却迟迟感受不到冲击,刚想熄灭查看,却听郑日冉低吼:“后面!”接着,查理身后的尘土突然凝聚起来,组成了齐坦。
原来,那块巨石是可以散开的。
这下,查理招架不及,虽及时护住了,但由于过急,力量没有平稳,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人们都为他捏一把汗,丁保护一收,想过去帮忙。
忽然之间,就在查理火焰熄灭的同时,一株青枝从地面直窜出来,隔开了激战中的二人,同时,几株幼苗也在石缝间生了根,破了土,将顽石化为养料。转眼,门外那衣衫褴褛的女孩现已梳起发髻,粉梅青竹的长裙微微触地,绣着兰花的纱袄与之相接,使人不由想起陌上花开的景象,发侧一枚缀满宝石的金簪,这便是我在她那里的模样。只见她纤纤玉手,一抬,一指,那石便碎裂,化作无尽繁花。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答应过威洛,不会与我国作对吗!”
“我只是答应不与贵国无故冲突,然此次并非无故,雅戈达若是沦陷,我的恩人也会受到牵连,对此,恕我冒犯。”那女子双手交叠,微微欠身,“您的军队,我已让人前去阻止,还望您不要再为难雅戈达。”
“你这样真的好吗?要知道,这一冲动行为很可能让南某朝的安宁不复存在!”
“用忘恩负义换取一时hé píng,不符合我的道义。”
这女子,虽病若西子,却透出梅之傲岸,竹之不屈,菊之淡然。令人不忍移目,不敢近身,她全身散发出的,是如莲一般不可亵玩的端庄。
“齐坦王子。”一直沉默的郑日冉发话,让气氛又静了几分,“雅戈达近日还没有去别国扩张的打算,就算哪一天野心膨胀,也不会用牵及无辜的方法,我可以在此立誓。”说着,眼珠微斜,丁及其他人都从操场撤离。
齐坦打量着郑日冉,虽是非魔,方才字里行间无不显示出王的气势,即便现在看似柔弱的站姿,也不缺难曲其身的傲骨,这样的人,所说的话,真的可以相信吗?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有些时候,就是懦弱之人杀戮的借口!”郑日冉的话,掷地有声,不容反驳。
“好,既然如此,你与我立下契约,以国为注,永不侵略。”
“好!”
于是,金银光芒一闪,文字呈现,双方签下姓名,契约成立。
查理暗暗松了口气,打理了一蟣uàn lún牛锨拔屎颍骸把鸥甏锘适移痛硬槔恚嘈还飨嘀!币谰擅挥型溲?br />
她丹唇微启,音色如兰花初放,瓣落静水,“南某朝,凤阳,见过二位。”
她是南某朝的公主,由于南某朝太过和谐,国事也大多不需要她来处理,身边才人辈出,让她开始迷茫,自己的存在是否重要,王冠的选择,是否只是偶然。于是做了这样极端的事,她不愿扰乱这里的规则,所以不动用魔力,才落得那般境地,毕竟她这样的孩子,总不得人信任,即便有过人的本领,也难得慧眼。
“承蒙恩情,按礼我当叫您一声姐姐。”
郑日冉微诧,这不像她在历史课上了解的礼节,不过毕竟不是非魔国,有差距也是情有可原,但若像她说的,有恩就是“姐姐”,那会不会所有人都是以哥哥姐姐称呼呢?凤阳何等机灵,立即解释:“因是救命之恩,等同第二次生命,故如此称呼。”
郑日冉心头一紧:她根本没想过是在救命,她不帮忙,凤阳会死吗?这种事她当然不会说出来,接下她一声“姐姐”,之后照例问到魔国分裂。
“我诞生时,似乎就已经分裂了。”
“敢问芳龄?”
“3020岁。”
比3424小,难道魔国的分裂真的在3424年前?那那个老妇人又是怎么回事?总之送走凤阳后,他们把情况告诉丁,身边自然是有不少人凑热闹的,因此涉及机密都是密语传声。
“什么!那个乞丐是公主?”王凡不甘地尖叫,早知道应该讨好她的,白白丧失了一次机会,有公主的帮助,不更容易博取丁的好感吗!
“原来如此,太封建,史书上连王的名字都没有。”丁感慨,他刚听说,南某朝的封建完全是与非多殷的交易,她保证不打扰迈顿勃,为表诚意才闭关锁国,既然并非本意,那这样的方式,她是否会孤独呢?南某朝的等级意识很严重,她高高在上,与之同位的人根本没有,她不被允许与那些所谓的“低贱之人”一同玩乐,这样,如何耐得住?
郑日冉也同样深表同情,即便是她,怕也难熬这般孤寂。
随后,又是同样的问题:“怎么发现的?”
“只是碰上了。”
“所以,正常来讲会认为一个衣不蔽体的人是一国之君吗?”
“她的眼睛很像。”这回答,真是简洁明快。
郑日冉的父亲已经让南某朝的御医治好了,这是齐坦的手段,开战前,先让王的家人或朋友出点事,分散精力,再设法打败身边信赖的皇室,这样,王在短时间内就很难集中精力,他们胜利的难度就会下降,谁知她竟如此无情。
天空映下一点红光,此刻,还是那栋最高的建筑,被夕阳染红的人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