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查理非常安静,虽然在这个班的人眼里他与平时毫无区别,但熟悉他的人,或是足够敏感的人,都可以发觉,这些天,他安静的不像查理。
“查理,你还是回去吧,那样忠于你的人也会放心的。”
“……”
“查理!”每个课间,瞬都会到这间空荡荡的教室来劝说查理,但不管他怎么说,查理都没有一点动静,事实上,自那天后,查理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郑日冉如同往常一样留在教室,旁边少了书本的遮掩让她一时适应不来,只好一只手托住下巴掩住自己的视线,另一只手拨动着桌上的笔,精确地重复着,如同设定好程序的人偶。瞬对她上次那番表现颇有感触,再加上她与其他人不大一样,自然或多或少寄予了一点期望。
“我……不明白……这种事……”每次都是这种吞吞吐吐的回答,也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嗯……”她从书包找出一个写了名字的作业本,放到了桌角。
“直接说是不是更快一点……”对她的处事方式,换谁都无法理解。
“嗯……说自己的名字……好别扭。”
“这样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种性格,难怪会被当成透明。
“瞬!”
“啊……是!”那声音如同久别重逢,他自是不敢怠慢。
“四代王,你一点都不了解吗?”
“嗯,连名字都不知道,至于他继位后做的事,只有分散人民。”
“分散?”
“是啊,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查理和瞬同时产生一种心情:担忧。对于已经一盘散沙的雅戈达,他们实在想不出将人民分散有什么好处,减少伤亡吗?不可能,一个人要真蠢到这种地步王冠也不会选择他。
“那雅戈达……”
“没错,一旦再被侵袭,毁灭连时间问题也没有。”
“为什么?”
“哦?你终于主动说话了。”瞬的语气中,带着一点轻蔑,魔国对非魔的蔑视简直像是与生俱来的,不管是多么杰出的非魔。对于这样的态度,她的选择仍是沉默;或许,她根本没有选择。瞬也知道她不会接着说下去,为了避免冷场,他也就解释了一下:
“我们魔国,支撑一个国家的力量就是人民的凝聚力,因为我们自身的能力,凝聚力强了就会给国家强大的能量,甚至提升每个人的实力,换句话说,凝聚力可以决定魔国的绝大部分;现在雅戈达凝聚力太弱,新王又分散了人民,一旦遇敌,是必败无疑的。明白了吗?小姑娘。”
“你问我的名字有意义吗?”这回答,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瞬被打击的不轻:之前的话她听了吗?果然和非魔没法交流。
“郑日冉是吧,你怎么看?”瞬被这句话惊到了,查理竟然……实际上,他不过是实在没有头绪,随口一问罢了。
“不知道……”
“说!”他好像很确定似的,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上次教训我不是挺得意的吗?”
“我……”
“虽然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不过小姑娘你还是多少说点什么吧,难得查理稍微好一点。”他只是不想让查理失望,既然他那么执着,作为忠臣也该做点什么。
“嗯……寂寞……”
“哈?”
“啊!抱歉,只是可能,如果,寂寞的话……说不定,会更加,珍惜一点……”声音暂且不说,这种语无伦次的话,若不是他们理解力够强,还真听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
“这……倒也有可能。”、
“抱歉……”
“为什么总是道歉啊?”这两个字简直像是她的语尾一样,几乎每句话都带着。看她对查理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忙着躲,应该也不是害怕,怎么说个话跟扫雷似的?
“我……”这种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实在感觉不舒服,连瞬都有些不耐烦,更何况是思维正在挣扎的查理。
“你能直说吗,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抱歉……”
好吧,看来是他们眼力出了问题,竟然对这种话都说不利索的人抱有幻想,雅戈达的事,还是他们自己亚久吧,非魔果然不靠谱,“当前雅戈达要解决的是民心问题,如果真是让人民感受一下寂寞然后懂得珍惜,倒也不是什么不切实际的事,只是,事情真能那么容易吗?”
“当前也没有别的办法,王冠的选择也自有道理,暂且先相信吧!”
上课铃响起,瞬立刻从教室消失了,老师和学生陆续挪进来,又恢复了原本紧张的气氛。老师生硬地讲着课本上固定的东西,与课本无关的话一句都不敢多说,甚至不敢走下讲台,这已经成了所有老师的习惯;学生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对他们来讲,唯一安全的只有记笔记。某种程度上说,查理的存在倒是很好地维持了课堂纪律。郑日冉因为没有了教科书,也没有借的习惯,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但她仍一副听课的状态,时不时望一下黑板。
下课后,人们又匆忙离开了,因为是间操时间,教室里只剩下查理和刚到的瞬,“那个女孩也走了?”
“嗯,两节课后都要下楼。”
“哦,话说人家书都被你烧了,学习上没问题吗?”
“谁会管这种事。”
虽然偶尔会问几句话,但查理对郑日冉的印象糟糕透顶,对于烧了她的书,在他看来不过是她多管闲事自讨苦吃;瞬也一样,经过几天的了解,他对郑日冉的好感度直线下降,会关心只是因为风度。因此瞬出于自身修养到郑日冉的座位旁打量了一下,以表示不存在的歉意,然而……“查理,让你反感的东西好像还有哦!”
“什么!”查理站起来,见瞬从那个紫色的书包里抽出一张写了一句话的作业纸,“她到底……”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能让你这么在意。”
“随便你吧。”他也没精力对这种事生气了,自从和瞬讨论雅戈达的事,他每天都疲惫不堪。
“那……我看……这字写的,真的是女孩子吗?”关于郑日冉的字,这么说吧,她每次都会交作业,但老师从来都是直接翻到最后打上日期,同学借她的作业不到两秒就会还回来,她自己也知道,每次借出作业后姿势都不变,等人送回来。恐怕,除了这些魔国中的佼佼者,没人能看懂她写的是哪国文字。
“我很讨厌老师总说的‘一碗水端平’,这只是不想了解每个同学的,偷懒的借口。”瞬这么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要换了普通人,根本连不上意思,而这两位可不是普通人,
“‘偷懒的借口’吗?”
“啊,好像……”两人对视了一下,同时思考着一件事,直到门外又响起脚步声,“总之,还是问一下,说不定是个突破口。”瞬离开前匆匆丢下一句,查理忍不住烦躁起来:又要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孩说话吗?
“喂!”
“嗯?”她神不守舍地应着,让查理顿时觉得,一般的交流方式在她这十有**行不通,干脆直接过去从她书包中搜出那张纸,“关于这个。”
“啊!抱歉!”根据前几次的经验,她本能性地预测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我不说这个意思,这次我是想请你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诶?什么?”
“也就是说,你为什么会写这样的话。”
“诶?想到的……”
查理觉得额头有点微痛,她这种理解方式,是怎么撑到高中的?没想到他堂堂魔国一代王,竟然沦落到不得不耐着性子跟这样一个怪人解释,“我是说,你写这句话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
“够了,瞬,你跟她解释!”他承认,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应付不来的人。
“哈哈,查理居然有说不清楚的时候。”其实,方才他在一旁听着,也弄不明白这个女孩的逻辑思维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不过为了不让查理太过在意,自己还是当做玩笑比较妥当,“你为什么会觉得‘一碗水端平’是老师偷懒的借口呢?”
“因为……同一件事,对于不同的人,可能会有不同的效果,老师总说对所有同学一视同仁,只是不想深入了解每个同学的性格,所以……那个……”
“继续!”查理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现在他的胸口正有一团东西混乱不清,而能拨动它们的就是她含糊的字句。
“怎么说,我们开始上学的时候,老师们看到的只是现在的表现,对我们的过去以及对事物的看法并不知情,所以,我们害怕的事,反感的事,他们都不知道;比如每个同学都提问,可能对一些同学来说确实是一种锻炼,但也有一部分同学会因此恐惧,心神不定无法自拔,这样的话,我觉得,所谓的一视同仁,只是老师自己题上的,冠冕堂皇的借口……抱歉!”
“瞬……”
“啊!”很明显,他们现在产生了同一种想法。
“但是……”由于紧张,她的脸变得通红,但现在,恐怕她的表现再怎么让人捉急,也会让那两个人集中注意力,“我也知道,去了解那么多人,是非常辛苦以至于不可能的事,我只是讨厌,明明只是不愿意还说自己是为了公平的,这样的人……”
“的确,全部了解这种事,就算是魔国人也……”
“我记得,你以前写过,说我好像一直在看着可怕的事。”
“嗯……”面对查理越来越凝重的表情,她或许不会注意到一旁膛目结舌的瞬。
“为什么会那么想?”
“那个……只是……觉得,眼睛里,有些不安……”
“什么!”他对自己掩饰情绪的实力毫不怀疑,瞬也同样,查理的心思怎么可能被看穿?
“那个……就是……”
“她可能说不清楚,查理,不过……不觉得值得一试吗?”
“确实,有可能……”看到这两个人默契的对话,郑日冉又回到了开始的机械状态,然而接下来的话足以让她的大脑暂时性短路,“你……跟我们去一趟雅戈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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