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的diàn huà时间可并不算短,当她和赵西野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p>
“表叔他又骂你了?”王柠文见玉儿一脸的不开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小姑娘这半小时没少被批评教育。</p>
玉儿撅了噘嘴,公主发脾气般说道,“永远就是那两句说辞,听得我耳朵都快生锈了,没事,谁敢生他的气啊!”</p>
“文儿,王大先生让我连夜回去一趟,顺便将这多事的丫头带回去,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就和一白告别吧!”赵西野对王柠文宠溺地说着,然后转头温柔地冲一白笑了笑。</p>
一白听罢赶紧吃力的起身,想要送他们到门口,却被还坐在床头的王柠文一把按回了床上。</p>
“就安心休息去吧!明早我开车来接你,我知道你一定想去看看廖天龙家的官司。”</p>
一白看了看身前的柠文,心中暖暖的,不用说谢谢,只是点点头就仿佛已经心照不宣。</p>
玉儿就要走到门口,又不舍的走了回来,痴痴地道,“李一白,你可不能把我忘了。这次爸爸是真生气了,不然我也能留在这里,不过你放心,一抓到机会我马上偷偷溜回来。”</p>
看着玉儿一脸青春的笑容,一白突然又想起了带她从大雨滂沱的酒店冲出来的场景。那疯疯癫癫的女孩,就如同给他毫无惊喜的世界画上了第一笔重重的浓彩。</p>
“千万别再做傻事,你独一无二,谁也无法代替。”</p>
一白低声呢喃话让玉儿的眼里闪起了烁烁的精光,隐隐约约,难以形容。</p>
“不会的,那都是故意气我爸的。以后我再也不用气他了,因为我有你了。”</p>
李一白并不懂玉儿的意思,可能脑子真的被烧的成了浆糊,直到三人都相继出了门去,听着他们走远的脚步,一白才彻底松了口气。</p>
“猴子,为难你了!瞥了这么久,没坏掉吧!”</p>
之前一动不动的猴子是一个跟头从床上翻身而起,一副八卦的表情再明显不过。</p>
“行啊,李一白。你这是什么时候种下的桃花,让这么两个漂亮姑娘围着你团团转的。”</p>
李一白苦笑着摆摆手,“你少管,桃花我可多着呢!总不能每个都和你说吧。”</p>
猴子又取笑了一白两句,两人在不大不小的病房内有说有笑,似乎心情也在影响着一白的病情。</p>
开心,让他感觉病痛就快要离去。</p>
很快,夜已经深得很了。猴子按下了门前的开关,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p>
“晚安。”</p>
“你才是,我这病号今晚怕是睡不舒服了。”</p>
猴子的床上很快传来了算是饶命的鼾声,一白始终睁着眼睛,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呆呆的样子似乎在出神想着心事,谁也不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无聊的时候,他甚至开始跟着猴子的鼾声打起节拍。</p>
医院的夜,总是静的让人发慌。特别到了深夜,就算是一粒沙子不慎落在了地上,一白也能听得清清楚楚。</p>
更别说,悄然出现的几个脚步声。虽然刻意的放轻脚步,但这夜从一开始便暴露了她。</p>
一白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到了门边,夜里挺凉,让他不得不披上一件爸爸带来的夹克外套。</p>
脚步声由远到近,听得出她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似乎极度恐惧会惊吓到病房内的病人。但她又直奔一白房间而来,就是为了打搅他的美梦,两边说起来不免有些矛盾。可能人在紧张的时候总喜欢,让自己尽量安静吧!</p>
“嘎吱”一白知道,那是外面的人在打开自己的房门。</p>
猴子的鼾声从未停止,一白也从未感到恐惧。</p>
房门缓缓地被一点点推开,走廊的夏风灌了进屋让一白多少有点不自在。</p>
外面的那张脸逐渐出现,不出所料,正是今日一白下午在厕所外见到的那双胞胎mèi mèi。</p>
可怜的mèi mèi还穿着那套清洁工的zhì fú,她几乎是和一白同一时间照面。一种做坏事被人发现的恐惧感在她心头油然而生,她忍不住捂住嘴巴还是发出了极细微的惊叫声。</p>
“我知道你回来找我。”</p>
那mèi mèi呆呆地站在门口,一时间手足无措,就如同一座雕塑立在一白跟前。</p>
一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道,“走吧,我们去天台说。”</p>
屋顶的天台,风烈的出奇,吹得女孩的头发漫天飞舞,两人撑在边缘的围栏,看着凌晨一点的青山市一片灯火通明。</p>
一白点燃了早已经放在兜里的香烟,只抽了一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身边的女孩迟疑了下,还是上前为他拍打后背心,让他减轻痛苦。</p>
“我没事,就是屋子里憋坏了,出来透透气,好多了。”一白又吸了口烟,开始打量眼前的姑娘。</p>
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遮挡了她娇美的容颜,若隐若现反而让人更加动心动情。虽然身着了一套清洁zhì fú,可完美的曲线却难以阻挡。</p>
若定要让一白对眼前女孩进行一个打分评价,他想一百分可以这女孩至少可以拿到八十,那二十分还只是因为她的气质不佳,自信不足。</p>
一白见烟将灭,弯腰将烟头轻轻放在脚下,缓缓踩灭,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找我,为了什么?”</p>
“你得先回答我,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找你?”</p>
一白多少有点意外,在他眼中形象定性为懦弱胆怯的女孩竟然有勇气对自己进行询问。别小看这一句反问,这对于她来说需要莫大的勇气。</p>
看来,那件事后,那个柔弱善良的女孩已经潜移默化的转变了。</p>
一白被风刮的眯虚起了眼睛,他就如同一个上位者掌控着两人之间的游戏,“这很重要吗?不过是我的一个猜测。”</p>
“很重要,我想听听你的猜测,来判断你是否是我想要寻找的人。”</p>
“寻找的人?什么人?帮你fù chóu的人吧!”一白的话微弱却不失力量,让女孩的心就如同被一柄重锤猛击没了分寸,一白却不理会,继续说道,“我亲眼见证了你悲剧的诞生和结束。”</p>
女孩嘶吼着声音道,“不可能。”</p>
一白见她怒目圆睁,自己却云淡风轻,轻轻一步跨出,两人甚至都能嗅到对方的鼻息。</p>
“你不信?面包车是起点,你楼下的姐姐是终点。我似乎,没错过什么吧!”</p>
其实若不是一白发着高烧,他并不会用如此残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又或许,一白已经开始了悄无声息的改变,并不是因为这场病,而这病也只不过是起因。追根溯源,是心在变硬。</p>
“姐姐,姐姐,姐姐。”女孩不断地疯魔了似的低喃,她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会便会如没了根基的玫瑰黯然凋零。</p>
一白沉默,缓缓脱下自己的夹克外套,披在了女孩身上。女孩被自己搂进怀中的一霎那,一白感觉到的是刺骨的冰寒。不过渐渐,寒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温暖。</p>
不知道是一白温暖了她,还是她温暖了一白。</p>
但是她知道,她再也不能离开一白了。</p>
她的泪“啪嗒”打在了一白的肩头,那或许是一白今晚感到最冷的一瞬间。</p>
“那天在车上,我已经看出了端倪,我甚至有去警局报案,一切都石沉大海。我未能阻止他们的开端,就让我们一起来决定他们的坟墓吧!”</p>
那女孩泪如雨下,不住地点头,将一白紧紧地抱住,她害怕失去,就再也不能拥有。</p>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那女孩已经哭成了泪人,似乎把两日来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p>
一白轻轻拍打了下她的背心,温柔地道,“我不会离开的,你就是我的责任,是我不够强大才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我会陪你走到花开结果的那一天。”</p>
不知道他们相拥了多久,那晚过后,一白的心不再为所有人温柔。</p>
这不是一次爱情的相拥,也不能说算是交易。若是真的需要去定义,应该是场伟大的托付。</p>
“你为什么会知道姐姐的事?”</p>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都依靠在围栏上,女孩没了之间的拘束,一白也没了对她的小看。</p>
“说来话长,简单说,我的朋友不幸拍摄到了那天血腥的全过程,从市长开始,到你姐姐弃你而去。”</p>
“你,居然会知道这么多。”那女孩拨弄着自己被风吹得没型的头发,继续道,“我找你本只是因为我们在面包车上有一面之缘,我想找个人倾诉我的痛苦罢了。可我没想到,你……”</p>
一白不忍心她再说下去,岔开话题道,“我的朋友不是送你回乡下家里去了吗?你怎么就又回来了?”</p>
李一白本是好心,却没想到这个话题是让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哗啦”又淌了出来。</p>
“家里,发生了什么?”</p>
女孩知道自己失态,用手臂狠狠擦了擦花猫一样的脸颊,悲伤地道,“我妈早死了,是爸从小将我们带大。可前段时间爸竟然突然在工地晕倒过去,到医院已检查已经是肝癌晚期。”</p>
一白甚至已经猜出了所有的剧情,“所以廖天龙就在这上面花了心思?”</p>
女孩无助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办法了,家里根本没有多的钱看病,只能听他的。卖身给大人物,做他们一夜的奴隶,他会把爸爸送到最好的大医院抢救。”</p>
“看来不是真的吧!”一白心中竟然升出了一抹说不出的心疼。</p>
“昨天早上到家的时候,爸已经死在了床上,我把他埋了,和姐姐的一些衣服埋在一起,然后我就回来了。”</p>
女孩说这一切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仿佛她的心早已经死了,而天上的月却替她洒下凄凉,照出她的悲伤。</p>
“以后都会好的,相信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