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凤隐山。
凤隐山不大,由五座连成一排的山峰组成,好像五根手指一样,直插苍穹,其中又以中间那座最为高大宏伟,同样是凤隐山的主峰。
凤隐山虽然规模不大,可在滁州却是名气极大,无论是世俗中人亦或者修道之人皆是知道,此地乃是滁州有名的禁地,轻易不可靠近。
不过两者将其视为禁地的原因则是完全不同。
凤隐山外围有古怪的大雾环绕,终年不散,无论是刮起多么猛烈的山风,都是不能将大雾驱散,更是诡异,人只要踏入其中一步,顷刻便会被浓雾所吞没,所望之处白茫茫一片,不辩东西南北,而且其中伴随着呜呜的鬼叫狼嚎之音,听上去毛骨悚然。
所以世俗中人又将其称之为**雾。
而修道之人则是清楚,这哪里是什么**雾,只不过是一个护山的阵法而已,只是这阵法极大,将凤隐山五峰尽数包围在其中。
而滁州第一修道势力冷家,便在这被护山大阵包裹的凤隐山内。
在滁州境内,冷家可以说是超然物外的存在,对外高高在上,无人胆敢招惹。而家族内部亦是人数众多,冷家本族与外姓旁支数量足有一千之多。
就如天心观一样,冷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同样有几大势力互相不对付,其中又以嫡系和旁支矛盾最为明显,只是有冷家族长这根定海神针在,大家都不敢太过造次罢了。
只是,这一日一直以沉稳冷静示人的冷家族长却是大发雷霆,整个冷家没了往日的热闹喧嚣,而是噤若寒蝉,所有人似乎都在瑟瑟发抖。
“说,到底怎么回事?”
冷家族长是一个面色黑红的中年男子,一头黑发梳的一丝不苟,头戴玉冠,顾盼生威,只是此时其却是暴怒至极,整个面孔都是扭曲起来,一双虎目几欲喷火,站在台上冷冷的盯着下方四人。
下方四人乃是冷家的四位长老,各领一脉,修为都到了灵玄中期,本来也都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可面对族长却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哑巴一般说不出话来。
毕竟族长可是灵玄后期圆满修士,只差一步便可以突破灵玄,踏入真丹境,远不是他们可比的。
“冷朝,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钰儿那孩子可是你们一脉的。”
冷朝闻言顿时一个哆嗦,脸上冷汗直流,脸上同样是愤怒异常,朝着族长拱手一拜:“族长,钰儿可是风灵之体啊,乃是万中无一的天骄,是我冷家未来的希望所在,而今意外身死,定然是有人嫉妒,暗中出手杀害了钰儿,还请族长为我们这一脉做主。”
“哼。”
冷家族长大袖一甩,眼中寒芒闪动,冷冷道:“钰儿的本命元灯是前天熄灭的,你们去查一查,前天他去了哪里,又和谁在一起。”
“族长,此事我倒是知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轻咳一声,族长看了此人一眼,淡淡说道:“白大师知道什么还请说来。”
老者并非冷家之人,而是一位外姓长老,加入冷家已经有数十年之久,乃是一位炼丹师,统领冷家炼丹一脉,地位超然,即便是冷家族长对其也是颇为客气。
“其实此事说来倒与老夫有关。”白大师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不久前钰儿那孩子找到老夫,说是发现了风澜果的踪迹,想去寻来让我为他炼制一枚丹药。钰儿乃是风灵之体,风澜果又是风属性的灵果,于他而言最是适合,老夫便答应下来,且派了一名弟子随他一同前往。而今钰儿遭逢不幸,想来我那不成器的弟子同样是……唉。”
白大师长叹一声,众人这才知道其中还有这般事情,冷朝直勾勾的盯着白大师,开口问道:“钰儿可说那风澜果在什么地方?”
“那风澜果并不在我滁州境内,而是在珉州的风河涧。”
“珉州的风河涧,那不是天心观的势力范围么?这下糟糕了,该不会是天心观动的手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惊,冷朝更是面色难看无比,就连族长也都是沉默下来,半晌无语。
天心观乃是珉州最大的修道势力,实力还在他们冷家之上,无论是弟子数量还是灵玄境修士都要胜他们一筹不止,若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是绝不会去招惹对方的。
“好了,此事尚未清楚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去招惹天心观。还有,冷阕,你们一脉不是派遣了弟子在天心观么,此事就交给你去调查,无论什么结果,随时向我汇报。我们冷家虽然在修仙界算不得什么,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揉捏的。”
而青涯并不知晓此事,此时的他刚是彻底恢复伤势,从风河涧出来,却是发现走反了方向,正是郁闷不已。
风河涧其实距离天心观并不远,只是中间有一条山脉阻隔,陡峭难行,山路不通,唯有风河涧一条可以穿过,此必须借助舟船方才可以。
而无论是浮云舟还是冷家那艘大船早已不知丢到了哪里去,沿着风河涧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眼下也只能绕一大圈,绕过这座山脉才是唯一的办法。
所以当青涯绕过这片山脉,回到天心观的时候已经是近一个月后,比来时所用时间足足多了十倍。
而当青涯拿着风澜果到弟子阁交付任务时,又是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震动,只是这种震动并非是因为任务本身,而是李展二人的死亡。
“你说什么?李师弟和王师妹死了,这怎么可能?”
青涯对面乃是巨鹿堂的大师兄,听说李展二人和青涯一同去完成观里的任务,但最终却只有青涯一人回来,他们两人则把小命都留在了那里,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大声质问道。
“唉。”
青涯叹息一声,不仅有些头疼。此事他原本打算隐瞒不说,可他们三人一同出去执行任务整个天心观几乎是人尽皆知,自己平安归来,而那两人却踪影全无,傻子都猜的出来是怎么回事。与其等别人发现再怀疑到自己头上,还不如自己主动交代,或许可以占据一些主动。
“说,他们两个是不是你害死的,如果今日不将此事说个明白,今日你休想离开弟子阁,就算是于中来了又能如何。”
巨鹿堂大师兄狠狠一拍桌面,目光喷火,气海十层气息毫无保留的宣泄而出,朝着青涯涌了过去,好似有一堵气墙一般,直让青涯胸口一闷。
“这位师兄你是何意,我之所言句句属实,李展师兄二人乃是死于冷家之手,我也是历尽九死一生方才侥幸逃的一命。”
“冷家?什么冷家,你休要信口胡说。”
“自然是滁州冷家,而且动手那人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乃是一个剑眉男子,叫什么不清楚,只知道其乃是万中无一的风灵之体,厉害非常。”
“风灵之体?”巨鹿堂大师兄一愣,以其身份见识自然知道冷家确有这么一个后辈天骄,倘若真是他出手的话,那李展二人肯定抵挡不住。
“哼,那你又是如何逃回来的,为何偏偏让你们碰到了冷家之人。”
“此事师弟也很是郁闷,不过冷家之人同样是为风澜果而来,而风澜果早一步被我等摘下,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谁知道那人端是无比厉害,很快李师兄二人便落入下风,最终难逃厄运。若非我见势不妙,早一步逃离,恐怕也要陪李师兄二人永远的留在风河涧了。”
“见死不救,罔顾同门之情,真是胆小如鼠,该当重罚。”巨鹿堂大师兄冷喝一声。
“师兄误会,非不为,实不可为,敌人太过厉害,一手风之法术出神入化,威力莫测,早就吓破了师弟的胆。况且我与李师兄二人之前曾有一些矛盾,没什么交情,更不会以身犯险。”
青涯这一番话说的极妙,半真半假,滴水不漏,巨鹿堂大师兄已然是信了七八分。可是一想到不过是一个任务而已,竟然搭进去两名巨鹿堂弟子,他无论如何都是有些想不通,只能把气撒在了眼前这个小子身上。
别人或许会顾忌一下青涯或者其背后于中的名头,可同样身为一堂大师兄,他又怎么会在乎的。
巨鹿堂大师兄铁青着脸,胸膛里似乎有一团无名之火熊熊燃烧起来,看着青涯完好无损的站在身前,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滚出去,别让我在看见你。”
青涯猝不及防,对方猛地挥出一掌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自己胸口,只听体内传出咔嚓一声闷响,青涯好似炮弹一样倒飞出去,口中鲜血飙射,躺在弟子阁前的大门口,来往弟子皆是一惊,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你。”
青涯目眦欲裂,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之感笼罩心头,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杀机,冷冷的盯着对方
“还不快滚,此次权且信你一回,若是发现你有一句话骗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巨鹿堂大师兄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与厌恶之色,丝毫没有在意青涯的目光,冷冷一笑,袖袍一甩,大踏步的离开了。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青涯五指紧紧的攥在一起,指甲深陷在肉中都丝毫不知。
我要变强,我要变强。我要强大到再无人敢辱我威胁我,强大到能够左右自己的命运,强大如那擎天巨人一般,抬手间神兽诛灭,天翻地覆,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于我。
青涯心底歇斯底里的呐喊着,一股无形气息在其身上缓缓滋生,让此刻的青涯看上去似乎有了一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