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国,东南是一望无尽的汪洋,北边是近乎没有尽头的苦寒之地,西面是蔓延崎岖的沙岭荒漠。历经几百年的耕战,乾四周再无强敌。
而国内也是歌舞升平,安居乐业,但如果想活的体面一些,就需要获得那些宗族世家的赏识,能拜为门客就已经是算是飞上枝头,而借由世家进入帝国权利的核心,虽然也有可能,但在整个帝国而言,都是凤毛麟角。
想得到宗门氏族的赏识,要么有文采,要么有远超常人的武技,而这对一个只有几亩薄田的人家而言,却是天大的难事。时间、老师、费用,都是天大的难题。
学文不易,习武更难。家里的劳力本就不多,除了耕田,并没有多少时间去苦练筋骨,而且家里也不会有那样多的余粮鱼肉,营养完全跟不上啊……
但在荆州河间县,却有一个极好的人家,给家里的三个儿子请了县里最好的先生的同时,也允许远近的孩子过来免费听课,让县里的一众乡民感恩戴德,都期盼着这家能多生几个儿女。
虽然有免费的课听,但每天来的孩子并不多,能长期坚持下来的就更少了。打算单凭着公开的课堂就能拜入豪门,连这些孩子都觉得完全没戏,很多来的孩子都是打算能攀上县里最富的公子而已。
“大家快看,我这把剑怎么样,我可是好不容易从家里偷出来的。”
学堂之上,一个十四岁左右的男孩举着一把剑兴奋的挥舞着,他正是这个学堂实际的主人,河间县首富家的三少爷,徐直,也是徐府最小的公子。说起来,徐直徐小少爷如果也如同两个哥哥一般成家之后,这个学堂也就不会再有了,除非徐家再生第四个儿子。
徐三公子长的很是俊秀,皮肤白皙,眼睛灵动很有神采,此时双手举着宝剑满脸的兴奋。学堂之内,其他的几十名孩子一脸羡慕的将徐直围在里面,看着他手中的宝剑,想摸又不敢摸。徐直手中的宝剑可谓价值不菲,就是周围的孩子们种上几十年的地,不可不喝,也是绝对买不起的。
“喂喂,那边的!难道你不感兴趣么?”
看着周围兴奋的小伙伴,徐直很是开心,但紧接着眉头一皱,发现一个孩子依旧趴在木桌上,在那里呼呼大睡,和现在的氛围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又是洛川这个家伙,每次都扫兴!”
徐直还没有说什么,旁边的一个胖子就讨好般的动了怒,干脆利落的就将自己的鞋朝着那边扔了过去。
“怎么了?”
周遭乱糟糟的,洛川本就快要被惊醒,徐直又大声的问了一句,洛川一下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意外的发现一只带着味道的臭鞋扑面而来,角度正好,时机也恰到好处。似乎那个胖子是个这方面的高手,洛川脸上被糊上个鞋印子是在所难免了。
眼看已经是避无可避,徐直有些生气看着身旁的胖子,而其他的孩子却都哈哈的笑了起来,提前庆祝着洛川的丑态。
望着几乎遮挡了所有视线的臭鞋,洛川瞪大了眼睛,很是绝望。当洛川反应过来的时候,鞋底只距离洛川零点一厘米的距离,只需一眨眼的时间,鞋底就会在他的脸上拍出一片血痕。
但洛川并没有闭上眼睛,明明鞋底已经开始碰到了自己长长的睫毛,洛川却感到很远一般,又好似在这一刹那,时间突然变慢了。
洛川很是从容的一侧头,就看着臭鞋夹杂了不好闻的味道慢悠悠的从自己的脸前划过。等到鞋慢悠悠的过了洛川的身边,这种奇怪的感觉顿时消失了,似乎一切都恢复到了往常。在洛川的眼中,那双臭鞋又变回了那种凶猛的气势,重重的砸在了身后的木桌上。
呃……
本来在哈哈大笑的孩子们现在像是被突然的掐住了脖子,在一瞬间都不笑了,一脸震惊的看着洛川,不少的孩子因为这突然的一停,被呛得咳嗽不止。
“啊……哈哈,吓我一跳,是谁扔的!又是你吧,死胖子。”
洛川也被刚才吓了一跳,指着那个胖子叫骂着。胖子的右手还举在空中,脚底上的鞋还少了一只,不是他还能是谁。
“切,狗屎运!”
胖子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很是不屑的瞪了一眼洛川,就将脸别倒了一边。不过徐直意外的同时,也很开心,越众走到了洛川的身边。
“怎么样?我这把剑很不错吧,想摸摸么?”
徐直开心的将手中的宝剑放到了洛川的桌子上,笑嘻嘻的说道。整个学堂上,所有的孩子都围着自己打转,唯独洛川并不媚俗,也很有礼貌,倒让徐直这位小公子很是在意,竟然隐隐的有了结交的意思。
“真的么?摸坏了怎么办……”
洛川很是兴奋的看着徐直,犹豫了几下还是高兴的将桌子上的长剑拿了起来,价值不菲的宝剑哪里会摸摸就坏呢?
洛川很是激动的握着手中的宝剑,发现宝剑入手很沉,很难想象面前比自己还要矮上一些的徐直,竟然能够轻松的拿在手中,看来他在家中也是多加练习了,绝对不是一时兴起拿出来玩的,这也让洛川很是羡慕。
”怎么样,是不是很爽?我父母让我多读书恩泽万民,我才不想呢!我要当一个仗剑的游侠,游遍四地,管尽天下不平之事。“
看着洛川很是开心的样子,徐直也很是高兴,一脸憧憬的跟洛川说道。
”对对。“
洛川很是赞成的点了点头,跟着徐直开心的笑着,这个年纪的孩子哪里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哼!得意什么!真会拍马屁!“
”出了学堂看怎么教训你!“
洛川和徐直在那里开心的笑着,一旁的孩子们就不怎么高兴了。为首的几个孩子恶狠狠的瞪着洛川,面色不善的嘀咕着。和徐家三公子交上朋友,就基本上不用再辛苦的忙碌在田野之间,犁翻那几块泥土,那可是一种极其辛苦的事情。
而且徐家上下,对这个三公子很是在意。听说有算命先生断定徐直将来会天下闻名,这种极有潜力的公子,哪里能不好好的讨好。眼看着洛川和徐直亲昵的样子,很多的孩子真是动了肝火,比抢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还要可恨万般。
说起来,洛川长得其实也和徐直不遑多让,只不过脸上被晒黑了许多,也没有徐直那般公子的气度,但几家姑娘芳心暗许还是有的。
洛川并没有注意那边幽怨的眼神,完全沉浸在手中的宝剑里,竟然都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老先生直愣愣的站在两人身边许久,还咳嗽了两声,洛川和徐直才惊慌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锋利的宝剑差点落在老先生的脚面上。
由于受到了惊吓,学堂的课早早的就散了,徐直一脸难看的慢步走回了家,这偷剑的罪名是瞒不过了,还差点伤到了先生,徐直回家是少不了一顿责罚了。
看着徐直的样子,洛川感到很是过意不去。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把这样的宝剑呢?”
对徐直担心的同时,洛川很是羡慕的想到,但也只能是想想。
回去找个薄铁片子过过瘾还比较合算……呃,还是弄的木头的吧……
现实就是如此现实,不过木头的也不错,起码更像个样子。洛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没走几步却突然的停了下来,因为在转角的位置,十几个孩子挡住了洛川回家的道路。
“想当游侠?家里的地种好了么?你以为游侠是你这种穷鬼能当的?揍他!”
挡在洛川前面的十几个孩子都是老熟人,正是在学堂的同学,此时都一个个脸露寒霜。为首的孩子朝着洛川一指,一个高了洛川一头的胖子就朝着洛川冲了过去,正是之前那个朝着洛川扔鞋的胖子。
胖子虽然胖,但行动起来却如同一个飞奔的肉山。
“呀!……耶!”
胖子自带配音的就朝着洛川呼啸而来,洛川猝不及防就被打翻在地,脸颊顿时肿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洛川,胖子得意的做了一个胜利的动作。
洛川一下子从地上就站了起来,倔强的看着胖子。胖子则冷笑一声,又朝着洛川冲了过来。
还是同样的动作,但这次川却躲了过去。胖子连带着那些拦路的孩子都一脸懵比,因为洛川只是一侧头就轻松的躲了过去,动作很快,但却给人一种慢悠悠的错觉。
川也奇怪的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同学们,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种感觉是第二次了,而这种奇怪的状态,洛川似乎隐隐的有了可以控制的感觉。
悠长的小道,洛川和其他的孩子们都满眼疑惑,似乎今天的洛川有点不一样,洛川本人更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