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谷这通挂给老黄的diàn huà,在女看护员紧张的屏息中持续了六十秒。但很遗憾,shǒu jī那头的老黄并没有接起来。
cbs的同事都给他送了果篮,哲谷的顶头上司在短信里告知说新闻社有意为他做一期专门访谈,但现在部里都忙乱了套,一切只能等出院再谈。
新闻社从其他分部抽来了许多帮手,但眼下的新闻事件实在让人喘不过气。sh黑夜世界的斗争还在持续,只不过由台面转入了地下。警署方面又有王朝阳引咎cí zhí,各方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远东共和国高层的反应上。
早前不久,坊间有一则秘闻在网上持续发酵,虽然这个消息目前还没被证实,但人们从警署始终未作回应的态度上推断:这则消息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消息称:在sh黑夜世界集体bào dòng的当晚,有身份神秘的个人盗用了共和国首脑办公室的diàn huà,wěi zhuāng成高级长官给老局长下了某项指令。而警方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也与这通diàn huà有极大关联。
如果情况属实,那么整个事件就值得人玩味了。一个国家最高首脑办公室的diàn huà被泄露,甚至被人wěi zhuāng了身份,这可是涉及国家公共安全与机密的大事,guān fāng肯定会严查此事并对民众有个交待。
但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方面:究竟是什么人伪造了这通diàn huà,而他做这样的冒险又有什么目的。总不能是一个普普通通希望黑帮灭绝的社会热心人士吧,因为正常人也没这能耐去假造信息。
哲谷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濑户长岛失踪了,但他一点也担心不起来。哲谷始终觉得那个女生不简单,兴许人家只是想翘班休息几天,事件一过她又会生龙活虎地蹦出来,依然是银幕前知性美丽的当家花旦。
怎么会有这种糟糕的想法,哲谷自己也闹不明白。与濑户舆论中的“男友”白敬离比起来,白家老四的态度才更像一位有担当的男生。
为了说服白家对濑户长岛展开私下搜寻,据说白敬离在家族会议上大闹了一通,根本没给身为族长的大哥白敬乾一点面子,甚至有传闻白敬离已经离家出走。
但也有白氏的内部消息称,白敬离实际上是被软禁在广州的大祖宅里,根本没有“大闹”一说。而且“敬”字辈八人除了老小白敬兑之外,其余六人一个不差,全被革除了职位,白敬乾终于走上了大义灭亲的集权之路…
一时间真真假假的消息满天纷飞,随便逮着个街边喝茶看报的老头都能为你指点一二,说什么sh一事根本就是共和国高层在政治洗牌,没看guān fāng到现在都没出来回应么。
其实guān fāng是做过回应的,只不过发言人中规中矩的新闻稿根本难以满足大众对事件的集体意淫,除开一些理性人士还在保持观望外,社会大众都选择陷入了盲目的偏见与吐槽中。
哲谷的出院时间初步定在后天早上,事实上他根本没心思待这里。
不是那位主治医师求爷爷告奶奶几乎哄祖宗般的挽留,让哲谷也不好意思再开这个口,否则他今晚就要拎包走人,虽然哲谷的行头只有一身刚买就成了垃圾的高档西装。
女看护在晚饭后出了趟门,说是要采购一些女生日常的物件,大概十分钟后就能回来。哲谷没有细问,很干脆地放行了。
他在医院这几天的费用都被人付过了,包括这位女看护的fú wù费。
付账的人还留了高额的押金,哲谷后来找护士问了情况,可他发现所有付款单上的签名都是同一个名字,一个哲谷不认识的陌生名字。
护士对哲谷的疑问倒是释怀,笑称这几天的事件爆出来以后,抢着为哲谷买单的人都能从住院部一直排到大门口了,应该说是那位好心人很xìng yùn。
只是一个普通的热心市民么,哲谷喃喃,暗中记下了账单上的名字。
哲谷枕在柔软的长枕上,歪着头按着一个又一个电shì pín道。
如果一个人想改变他日常的作息,住院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安静舒适的环境,在远离市心的病房里,所有浮躁的**都会被按下来。无聊是正常的,因为这种无聊你不到十一点就会产生困意,早睡自然就会早起,一切转变的发生都环环相扣…
哲谷也不知看了多久的电视,只是朦朦胧胧间,荧幕上的画面好像变幻了很多次,他也断断续续醒了很多次。
门口有开门的声音,哲谷想着是那位女看护回来了,她一向很守时。
那人进来后顺手就把电视关了,哲谷也没恼火,他本来就睡在半梦半醒间,电视屏幕一黑反而有些解脱。
**滚落到雪白的床单上,哲谷安心睡了过去,身边有人坐了下来,在那张熟悉的看护床里。
“人们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其实这句话是不对的。”哲谷耳边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没有贪欲,匹夫怎么会去怀璧呢,都有罪,都是罪人。”
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哲谷睁开惺忪睡眼。
看护床里坐着一位刘海清爽的男生,他的黑发那么柔软,哲谷觉得男生的性格一定也很温柔,要不然也生不出这样的软发。
他白皙的下巴上挂了一块黑口罩。
“你好,我叫苔郎,来自雨林刀。”
哲谷似乎还睡得迷迷糊糊,但内心里早已滔天波澜,他看了眼床头的呼叫按钮——两秒,只要这个男生的反应出现一丝迟缓,他就能在两秒钟之内按下它。
哲谷坐了起来,身子悄悄挪向床头。
雨林刀!
哲谷当然知道这个来自西区的地下势力,它的名字恐怕在全远东共和国,不,就是在国际上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他们是shbào dòng之夜后,唯一一个跳出来宣称对此次事件负责的sh黑帮!
“值班护士可都是无辜的,你手里拍到的shì pín,我和他们是一类人。”
哲谷的面色猛然一变。
“看来你确实拍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我虽然没看过,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苔郎伸出手,神情严肃。
“给我吧,就算你能按下那个按钮也是徒劳,我能杀光这家医院里所有的警卫。”
这么快就找shàng mén来了么,哲谷下午才看见hhiaceun123给他警告,这个名叫苔郎的少年居然晚上就坐到了他的病房里,而且还是一个被全国通缉的黑帮头目!
“我时间不多。”
“你会杀了我么。”
“本来是这么想的。”苔郎表情真诚,没有一丝犹豫。“那个shǒu jī大概就在这间病房里,但我懒得找,看你怎么选了。”
“你是樂土藩人?”哲谷突然问。
苔郎想了想,忽然对哲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哲谷都没来得及反应的当下,他一巴掌扇红了哲谷的面颊,黑亮的皮靴直接踩上病床,他掐着哲谷的脖子。
“对啊,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他笑道。
“shǒu jī呢?”
哲谷被他死死掐进床垫里,呼吸急促,眼里都是血丝。
“你觉得我会没备份么,一旦我出了事——”
——苔郎掐住哲谷的喉管,粗重的鼻息喷打在哲谷脸上,两人几乎唇对唇般在相互呼气。
“你好像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是不是认为自己发现了世界的真相?嗯?广大人民心目中的英雄,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未知的道路上做了好大的贡献?”
“你好伟大噢。”苔郎阴阳怪气,哲谷可以看到他脖子上逐渐暴起的青筋。
“很多事情不是‘你以为’那么简单,我们的存在是被世界默许的,没有人是傻瓜。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导人都模模糊糊地知道我们,为什么他们不查,让你一个小小的记者来多事?”
“没有什么你们…我们,你们和我们一样,都…都是人。”哲谷声带沙哑地说,哪怕苔郎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
“你们…并不高等!”
洁白的墙壁上倒映着一团扭曲的影子,一个男生掐着另一个男生,居高临下。哲谷的脑子里突然变得很重,双眼混沌,他的呼吸已经是进多出少了。
“讽刺吗?说出这样的话自己都会觉得惭愧吧?”苔郎眼望向逐渐翻白眼的哲谷。
“你手里的东西一旦被公布出去,他们数百年来所建立的地下秩序都会崩坏,到时候会死多少人,人类的命运…会不会沦为傀儡和奴隶,这些东西你想过吗?”
苔郎松开了手,哲谷像岸边濒死的鱼般大口呼气。
“如果能统治人类…你们早就不用躲躲藏藏了吧,哈哈哈…”哲谷胸腔剧烈起伏,“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的…”
哲谷的表情很讽刺。
“大家都是九年前从樂土藩被赶出来的落水狗,我虽然不明白你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但你好像忘记了。”
哲谷捂着胸口,一字一顿。
“你的家是怎么没的,亲人朋友是怎么死去的,你跑到我面前高高在上,维护的又是谁的利益?你们又在害怕什么?”
苔郎笑眼眯眯,哲谷却感受到一丝彻骨的寒凉。
“最后一遍,shǒu jī在哪。”
“那你杀了我吧,这个shì pín我一定会公之于众,除非我死了。”
哲谷的话音刚落,一阵短促的电子震动声从墙边的抽屉里传了出来。两个男生的视线同时被牵引了过去,哲谷的心却在此刻跌到谷底。
他的shǒu jī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是一则老黄发来的短信:
“怎么了谷小子,你不在我们都忙疯了。今早又出了条新闻,现在被全网封锁,就连本部长都妥协了…sh,又出现了新的碎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