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境的武者强大无比,但是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先天武者,可以一瞬间以先天真气制住数十人。先天武者的强大在于灵觉的先知先觉,以及先天真气的强大恢复能力,而不是能像法术一样施展手段。
归根结底,先天武者一样还是武者,还是一个人,而不是神仙。
陈平乐没有动,也像被控制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灵觉不断地搜索,想要把那个人找出来。与此同时,他知道了李秀宁的左手臂上缚着手弩,就把弩解了下来,绑在了自己手上。
在李府的北面墙外,站着一个打更的老人,伛偻着背,手中提着竹梆。他提起竹梆又敲了两声,忽然直起了身来,背根本不驼,双目更是不似老人的混浊,而是射出青亮的精光。
打更老人纵身一跃,跳向上半空,尔后如同是老鹰扑食般,落到李府书房的后院,就站在院子的围墙根下。
“梆……”竹梆又被敲响,院中的侍卫像中邪般,全部昏厥了过去。
李秀宁动了动嘴唇,突然间能说话了,问道:“你是谁?”
“三娘,我奉柴公子之命,特来带三娘回长安。”打更老人笑道,僵硬的miàn pí,让笑容看得阴森无比。
没想到柴绍看下,会有这等人,李秀宁露出惊恐神色,她知道在场唯一能动的只有陈平乐,但是也知道为了救治马三宝,陈平乐已经无法动手。
“既然是柴公子的手下,何必要鬼鬼祟祟,你当面拜访李府即可!”李秀宁试探说道。
“今天除了带三娘你走,还要除去三娘的相好。”老人伸手一指,指向了陈平乐。
陈平乐动了动嘴,想要说自己不是,其中有天大的误会,但是看老人的神色就知道,解释没有任何用处,他就是来shā rén的。现在解释为自己开脱,也就是在示弱,并不是他愿意做的事。
“不要伤到其他人,我跟你去长安!”李秀宁说道。
老人摇头道:“那可不行,公子说要杀谁,谁就要死。”他拿起竹梆,又是一敲,与之前的声音略有不同,显得更为的锋锐。之前的敲梆声像是大棍棒的话,现在的梆声就是刀剑。
陈平乐通明灵觉急转,这声梆声似乎并没有异样,甚至连原来的那缕奇异能量,也没有再次袭来,就像是普通的梆声一样。他见自己没有事,灵觉就转向其他人,首先是李秀宁,李秀宁也没有事情。
忽然,扑的一声响,陈平乐的后颈一热,像是被浇了一盆温水。他吓得向前一跳,然后猛地转身看,却见原来站在身后的秦红雨七窍流血,双目愕然地望着他,似乎连她自己也还没明白。
陈平乐伸手在后颈一摸,黏黏的全是血。
秦红雨总算开始意识到了,身体一软,向地上倒了下去。陈平乐闪身过去扶住,抱着她坐到地上,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感觉不住了什么情绪,只是焦急得问道:“红雨,红雨,你怎么啦?”
秦红雨想要说话,但是一开口,口里就涌出鲜血,想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公子说这个女子让三娘你伤心了,所以也得死!”打更老人淡然说道,就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陈平乐忽然扳过身体,手腕隐秘的一转对准老人,手弩的箭在一瞬间全部射了出去,瞄准的是老人的身体。
老人微微一闪身,就躲过了所有弩箭。
李秀宁急得大叫:“住手,你要敢杀他,就别想我会去长安!”
“回不回长安,现在已经由不得三娘你了!”老人还是淡然的语气,但是却没有动手,而是看向陈平乐腰间的长剑,露出若有所失之色。
“奇怪,既然能不受我的灵力控制,是这把剑的原因吗?”老人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秦红雨咽下一口血,总算开口说了一句话:“乐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陈平乐心里一慌,忽然眼泪怎么连忍不住,连忙伸手去擦,一边说道:“怎么会,我连马叔都能治得好,你这点小伤随意喝点药也就好了!”
秦红雨露出快乐的神色,还想开口时,口中又吐起血来,根本说不了话。
打更老人拿起了竹梆,摇头说道:“好一对情深意重的有qíng rén,就一同送你们下去,就在地下做一对夫妻吧!”
竹梆高高地拿起,猛地落了下去。
“不要……”李秀宁凄声叫道,但是她的声音又哪里能阻止,竹梆毫无阻碍地捶向另一片梆子上。
忽然,只差一线的距离,竹梆死死地停住,打更老人僵着在那里,像是泥塑成的一个石像般。
院子的拱门处,施施然走进一人,腰间别着一只玉笛,赫然就是前来投效不久的陈心仪。
“更无常,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是我失算了!”陈心仪淡然说道。忽然,他拿起玉笛一划,却是划向陈平乐,瞬时间陈平乐的衣服被划开,整个后背露了出来。在后背近臀间的位置,有一个棕huáng sè的胎记,形状像是一个心字。
陈心仪看到这个胎记,眼中精光一闪,但神色却并无变化,又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打更老人。
“更无常,找你们主仆两人,可是找得我好苦!”陈心仪又道。
打更老人艰难地转过头,他像是被大山压着,连动一个指头也吃力无比。
“陈心仪,竟然是你!”打更老人眼中闪过吓然之色。
陈心仪点头道:“不错,就是我,你们主仆都应该会想到有这么一天。莫非你们以为,家里会放过你们?”
打更老人更无常忽然全身抽搐,嘴角更是流出了一缕新血,口中吃力地说道:“就算你找到了我,杀了我,但是你绝对找不到主子,家里也别想找到我的主子……”
更无常的声音嘎然而目,整个身体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李秀宁全身一松,在更无常死的瞬间,她的身体也就能自主了。
“平乐,你有没有事?”李秀宁脱口而出。
陈平乐却没有听到,在不停地擦着秦红雨吐出的血,他的眼泪像线似地挂下来,落到秦红雨的额头,落到秦经雨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