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二皇子设宴款待参加‘江湖议事阁’的青年才俊,也是给大家一个表忠心的机会。灵远自然也来了,递过少林寺的推荐函,被安排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
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座位陆续坐满,这时周臣进入大厅,大部分人都纷纷起身招呼一声周先生,看来这人在我武林中结交甚广。
灵远当然不会去打招呼,眼看周臣坐在了上首,想来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此次选拔指明了要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俊杰,比他岁数再大的也不能来了。
他这一辈人中要说最杰出之人必然有他一个位置,看他的架势似乎已经志在必得,只是不知道手段如何,想来必是一个劲敌,灵远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敢小看。
眼看到了约定的时间,只见一人在众人的簇拥下从堂内走了出来,灵远见那人大概四十岁上下年纪,面容中自有一股威严,再看他一袭黄袍,胸前一条四爪金龙,必是二皇子无疑,灵远跟随众人一齐起身参拜。
二皇子落座后威严的目光扫视一番,随即二皇子身边一人在二皇子耳边轻声低语,并不时指点在座众人,当然仅限前面几桌,二皇子则频频点头,应该是在向二皇子介绍在场的重要人物。
灵远见那人和二皇子的目光朝自己桌望来,但寻找一番后貌似并未找到要找的人,灵远猜想大概是在寻找杨天成,毕竟杨天成作为他们这一辈的领军人物,声望颇高。
自己虽然夜有些名气,甚至说是仅次于杨天成也并不过分,但无人问津乃是老二的宿命,那是半点强求不得。想来自己之所以位置还算靠前,全是倚仗少林寺的名头。
一炷香时间过后,似乎介绍的差不多了,二皇子抬起头,那人则大声说道:“今日殿下设宴,诸位既然肯赏光赴宴,以后只要为朝廷效力、为二皇子效力,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众人纷纷大声说道:“愿为朝廷和二皇子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皇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人则继续说道:“此次‘江湖议事阁’选拔,在座之人如果获得第一,除了朝廷的奖励之外,殿下再奖励一千两白银,望诸位务必努力,别让第一落入他人之手。”
众人又是一阵附和,气氛一时间热烈无比,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语气平稳的说道:“诸位的心意殿下已经看到了,不过如果没有实力一切都是枉然,有没有哪位出来露一手,也好让殿下看看咱们少年英雄的厉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很想在二皇子面前表现一番,但还是观望的想法居多。
这时一人站了出来,对着二皇子行了一礼说道:“草民长江帮谢谦,今日便抛砖引玉,打一趟蛇拳,请殿下和诸位过目。”说完摆了个起手式,跟着蛇拳招式接踵而来。
灵远见这人拳法灵动,杀气含而不发,颇得蛇拳精髓,怪不得敢第一个跳出来,果然有些本事。
等他一趟蛇拳打完,众人爆一声好,一齐看向二皇子,只见二皇子表情平淡,似乎对这一趟蛇拳并不感冒。
二皇子旁边那人咳了一声说道:“谢兄弟的蛇拳确实精妙,让我等大开眼界,不过一个人打拳有些无聊,有没有谁陪谢兄弟过过招。”
众人一听,感情是谢谦会错了意,二皇子恐怕是想掂量一下在座众人的实力高低。
谢谦稍显尴尬,不过这人脑筋转的倒快,马上拱手问道:“哪位兄台愿意指教两招?”
又一人站了出来说道:“在下八卦门杜利君,谢兄手下留情。”
谢谦说道:“不敢,请。”
“请。”两人客套完毕,各自绝活纷纷出手,众人见两人招式之间都是极有分寸,毕竟此乃二皇子宴席,谁也不敢真个在这种场面好勇斗狠。
二十招过后,武功高下便有了分晓,还是谢谦技高一筹,一拳印在杜利君胸前,却也是点到为止。
杜利君拱手认输,叹息一声,估计这一次前途渺茫了。
打完这一局,众人再次看向二皇子,这一次二皇子亲自开口说道:“看来此处地方狭小,诸位似乎伸不开拳脚,好在我府中后庭地方颇大,不如移驾后庭再做比试如何?”
众人自然连声答应,却是没想到二皇子上来就玩真格的!如此比试都没能让他满意,今天恐怕不容易善了了。
众人心中惴惴来到后庭,一看之下才知道,什么地方颇大那是太谦虚了,分明就是一个演武场!
灵远这才想到据说二皇子颇得军中支持,想来也是尚武之人,花拳绣腿自然很难入他的眼。
果然二皇子身边那人朗声说道:“诸位的花拳绣腿可以收起来了,殿下希望看看诸位的真本事,不过朝廷选拔在即,诸位还需点到为止。”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打吧。
众人迅速分出了几类,一类自持身份,自然不会轻易下场,只在近处观望。另有一些自知武功不济,上去也是丢人现眼,退到了后面冷眼旁观。还有一类江湖上没什么名气,对自己武功颇为自信,便放手一搏,希望引起二皇子注意,纷纷上场,灵远自然属于这一类。
至于点到为止倒也简单,大家都没有兵器,赤手空拳,当然也不会受多大的伤。
斗了一阵,水平高低一目了然,灵远出手两次,轻松获胜,也被列在了高手之列。
不过这当然不能让灵远满足,他在等一个人——周臣,这么好的机会,打了不用负责任,如果不跟他打一场,回去杨天成指不定怎么埋汰自己!
慢慢的,上场之人越来越少,周臣等几人自持身份依然稳如泰山,二皇子身边那人说道:“久闻周先生大名,只是无缘见识阁下武功,不如露一手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周臣闻言起身朝二皇子施了一礼,谦虚的说道:“日后还要殿下和郑教头多多提拔,今天自当献丑。”
站了出来,眼神扫视众人,拱手说道:“请赐教。”
灵远这才知道二皇子身边那人姓郑。看这人和周臣似乎有些交情,灵远猜想恐怕周臣是二皇子特意请来的贵宾。
周臣享誉江湖已久,谁跟他过招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不过总有一些人不信邪。一人跃众而出,朗声说道:“武当张伟请周先生指教。”
周臣谦虚说道:“不敢,请。”
‘在二皇子面前倒装的人模狗样。’灵远心中一阵鄙视。
场上两人已经出手,然而三招过后,那张伟就败下阵来。
灵远心道这周臣的确实力不俗,虽然张伟不足以探出他的虚实,但看他的出手和气度便能窥出一二。
周臣一拱手:“承让。”
众人震惊之下议论纷纷,武当好手三招就败了,这周臣果然名不虚传。
郑教头似乎并不意外,笑着说道:“周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我看在座之人还能够有一战之力的怕是只有刘兄了。”说着眼睛盯住了那个被称为刘兄的人。
那刘兄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能是周先生对手,那是不用比了。”
郑教头又问两人,那两人都纷纷摇头。
灵远仔细观察,发现郑教头和二皇子似乎并不意外,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只听郑教头说道:“看来还要仰仗周先生将第一收入殿下囊中了。”
灵远眼看在不上就没有机会了,这便站出来说道:“少林灵远想向周先生讨教几招。”
郑教头哦了一声,笑着说道:“看来咱们这里真是藏龙卧虎啊。”
周臣依然谦虚说道:“久仰大名,请指教。”
待两人走的近了,周臣低声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年轻人有这份骨气却也难得。”语气虽是赞赏,但自有一番高高在上的意味自然流露出来。
灵远也低声说道:“我倒没看出来哪里有什么不可为。”
周臣哼了一声说道:“年轻人要学会谦虚,没有什么坏处。”
灵远也不甘示弱:“我倒是觉得多大岁数学会谦虚都没什么坏处。”
周臣冷冷的说道:“好,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灵远嘿嘿一笑:“求之不得。”
周臣鼻子差点没气歪,说来他人倒不坏,只是高高在上久了自然而然觉得人家的尊敬是应该,不尊敬自然罪该万死,尤其是在这种江湖后辈面前,那是受不得一丝一毫的轻视,说白了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眼看灵远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打定主意要好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说道:“出招吧。”
灵远说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说完挥拳而上,这一拳只在试探,用上了五分功力,周臣出掌轻松化解,倒也颇为精妙。
两人都是武学天赋极高之人,这一动上手自然精彩纷呈,众人忍不住拍手叫好。周臣武功高强早在灵远意料之中,此时动上手才知恐怕不在丁全之下,以他的年龄却也十分难得了。
灵远武功却是出乎周臣意料之外,一开始并未出全力,转眼间十招过去,竟然没能拿下他,周臣一点点加大压力,然而灵远却是遇强则强,转眼间二十招过去,依然是个五五开的局面。
二皇子本来已经在打瞌睡,并没对这场比试有多大的期望,没想到竟然打的十分精彩,问道:“这个灵远是什么来历?”
郑教头答道:“我只知道他出生少林,乃是当年少林演武会的第二名,后来在江湖上也混出了些名气,其他倒不是很清楚,明日我去打听一番再向殿下汇报。”
二皇子点了点头继续看场中比试。
此时场中两人又过了十招,灵远觉得周臣已经使出了全力,若是自己没有惠慈传功,恐怕只有使出‘幻魔刀’中的绝招才有一战之力,只是如今有了惠慈传功情况自然不同。
掂量出了周臣的深浅,灵远目的已经达到,至于打他个鼻青脸肿,灵远怕周臣跟二皇子之间有什么联系,自然不敢如此放肆,只是随着周臣的强弱变化而变化,始终打成平手。
一直过了五十招,郑教头拍手大声说道:“好、好,两人武功在伯仲之间,不如就此停手,以免伤了和气。”
两人闻言自然罢手,周臣没想到灵远如此厉害,却也猜想灵远定然已经出了全力,自己虽然没拿下他,但等到真正选拔时兵器在手,相信赢下他不成问题。
拱了拱手说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话语里倒是少了一些傲慢,将灵远当成了真正的对手。
灵远心里则是暗想:‘这次就放你一马,等到选拔之时在给你点苦头尝尝!’嘴里却说道:“周先生武功名不虚传,在打下去怕是凶多吉少。”
郑教头趁机说道:“恭喜殿下,有周兄和灵远两位在,‘江湖议事阁’阁主之位定是殿下囊中之物。”
二皇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此次‘江湖议事阁’选拔虽然父皇命我主事,但刘公公必然要插上一脚,想必也有不少江湖高手甘愿为他效力,我不想在决赛场上见到刘公公的人,既然周先生和灵远武功最好,诸位自当全力配合他们,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众人赶忙回礼,连呼:“愿意为殿下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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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郑教头出现在二皇子面前,行了一礼说道:“禀殿下,灵远的底细已经查到。”
二皇子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说。”
“是。”郑教头答应一声继续说道:“灵远自小在少林长大,艺成下山后加入了青锋帮,而且是卓铭志的亲生儿子。”
二皇子闻言坐了起来,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嗯?”
“不过。”郑教头继续说道:“半年多以前他叛出了青锋帮,而且青锋帮还对他下了追杀令,这半年来他一直躲在少林寺,直到来参加‘江湖议事阁’选拔,才由少林寺作保,花了五千两银子消了追杀令,据说如今已经跟他父亲誓不两立,而且半年前他还差点做了汪清流的乘龙快婿。”
二皇子想了想说道:“你这么一说,此人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从没见过,没想到会是他。”
郑教头继续说道:“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刘明安排的,从半年前就开始布局倒也说不通,而且也没这个必要。一来付出这么大代价换得这个筹码并不划算,二来半年前连殿下您都不知道‘江湖议事阁’选拔之事,要说刘明能猜到打死我也不信。”
二皇子点了点说道:“看似不合理的东西往往最是合理,这灵远看似无论如何应该站在刘明一边,如今却偏偏为我所用,我想这一点恐怕不在刘明和卓铭志掌握之内。”
郑教头拱手说道:“殿下高见。”
二皇子继续躺会椅子,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不过万事小心为好,如果周臣和灵远进了决赛,让周臣拿第一比较稳妥。”
郑教头说道:“属下明白。”眼看二皇子闭起了眼睛,知道他要小憩片刻,自觉的告辞而去。
却听见二皇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刘明收罗的那些高手不妨多安排几个给灵远,到时候自然能看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