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远和一众灵字辈弟子一路狂奔,总算没有迟到。进了大殿,只见闻心和闻静也已经到了,灵远众人找了个离他们远的位置站定,便见惠宁大师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之中,顿时大殿上下变得鸦雀无声。
“闻静,你跟谁打架了?”惠宁大师目光如神,一眼便发现了闻静脸上添了新伤。
“我。。我不小心摔得!”闻静结结巴巴的说道。
惠宁大师凌厉的眼神盯着闻静,闻静低了头不敢去看惠宁的眼神。
“你过来。”说完,惠宁转身出大殿去了。闻静苦着一张脸,临走还不忘看了闻心一眼!
“敢跟我撒谎的少林弟子现在可是越来越少了,平时没看出来,你小子胆子倒是不小。”惠宁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让闻静心惊肉跳!
“弟子不敢,弟子。。弟子是跟灵远打架。。一不小心。。”
“哦。”惠宁闻言来了兴趣。“他是灵字辈,你是闻字辈,你竟然没打过他?”
“我。。。”
“你倒是说说,他用的什么招式?”
“罗汉拳。”
“罗汉拳最是普通不过,你又以什么武功应对?”
“也是罗汉拳。”
“同样是罗汉拳,你入门时间比灵远早三年,却是如何输给他的?”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出什么招式,他便以同样的招式应对,而且每次都是后发先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速度那么快,后来就。。。”
一众少林弟子在大殿中静静的等待,却是等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晚课取消了!’一时间欢呼声直达云霄,众人欢天喜地的跑去玩了,却是没人去想为什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方丈师兄,师弟有事求见。”惠宁敲了敲方丈室的门,轻声说道。
“进来吧。”
惠宁闻言推门而入,当今的少林寺方丈自然是惠慈的师弟,惠恩大师了。“师弟有何要事?竟然扔下晚课来见我。”
“今天闻静跟人打架,被打的鼻青脸肿,我特来向方丈师兄汇报。”
“这事正该由你处理,怎么找上我了?”惠恩笑着问道。
“方丈师兄可知他败在了谁的手上?”
“是谁?”
“灵远。”
“输给了低辈分的弟子确实少见,但灵远有惠慈师兄教导,那也不足为奇了。”
“掌门师兄说的是,但我怀疑灵远打败闻静的武功恐怕是。。”
“师弟有话尽管直说。”
“易筋经!”
惠恩闻言站了起来,神色凝重的问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能确定?”
“方丈师兄不妨把灵远叫来,一试便知。”
“也好,劳烦师弟叫他过来。”
不一刻,灵远来到了惠恩的房间:“灵远见过方丈。”
惠恩笑着点了点头,灵远本来因为打架,心中忐忑,见到惠恩笑容和蔼,心头稍安。
哪知变异突起,只见惠恩衣袖一甩,一股大力直奔灵远而去。灵远毫无提防,下意识展开轻功向后飘开,那力道如影随形,灵远逼不得已,将功力提升到极致,虽然能够跟那股劲力保持了一尺的距离,怎奈身后便是墙壁,已经无路可退!
眼看劲力及身,灵远正要运气抵挡,那力道却是突然间消散于无形。
灵远此时已知方丈并无恶意,开口问道:“方丈,您这是?”
惠恩笑着说道:“我听说闻静都败在你的手下,这便出手试一试你的武功。刚才你应对得法、反应敏捷,怪不得闻静会输给你了。”
“我跟闻静师兄打架是因为他欺人太甚,我一时忍不住才。。”
“无妨,你先下去吧。”惠恩打断了灵远的话。
“是,弟子告辞。”灵远出了惠恩的房间,长出了一口气,一溜烟的去了。
少林寺菜园内。
“方丈师弟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惠慈给惠恩沏了一杯茶。惠恩却是神情凝重,显然没有喝茶的闲情逸致:“师兄,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
“师弟请讲。”
“你是不是将易筋经传给了灵远?”
惠慈闻言,神色丝毫不变,喝了口茶才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惠恩闻言却是坐不住了:“这么说你果真将易筋经传给灵远了?”
眼看惠慈并不否认,惠恩叹息一声说道:“师兄啊,易筋经是我少林秘宝,你怎么能私自传给外人?”
话锋一转,脸上现出悲愤之色:“我一向敬重师兄的为人,可是你看看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啊?先是以方丈之身做不洁之事,如今又为一己私心将我少林秘宝外传!”
惠慈神情依然从容,心平气和的问道:“你看灵远人品如何?”
“以他的武功,早可以胜过闻静,却一直忍让。对一众灵字辈弟子照顾有佳,向无私心,人品可谓上层。”
惠恩接着说道:“那你也不能。。。”
惠慈伸手打断他的话头:“他的天资又如何?”
“天资极佳,不仅在灵字辈中除了拔萃,更有超越闻字辈之势。可是。。”
惠慈又打断他说道:“这些年来,我少林声望每况愈下,你苦无良策,如今我借灵远之手让江湖知道我少林易筋经并非浪得虚名,对我少林寺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我有没有私心,灵远是不是我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师兄你睿智无双,我说不过你,但是你私传易筋经,兹体事大,恕师弟不能自作主张,此事我需禀告三位长老,请师兄见谅。”
“师弟并无过错,见谅如何敢当?我也好久没有去拜见两位师叔了,这便跟你一同去见见他们吧。”说罢当先移步而出。
惠恩眉头微皱,跟着去了。两人走过一段小路,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见过若性、若情两位师叔、见过惠悲师兄。”惠慈和惠恩齐声说道。
门开处,三个人映入眼帘。若性、若情两人须发皆白,是少林寺仅存的两位若字辈。而惠悲比两人年轻一些,是惠慈和惠恩的师兄,惠慈接任掌门五年后升任长老。
少林寺长老平时不管日常事务,只有一项职责便是制约方丈的权限,而少林方丈遇到不能决定的事,自然也会找长老商量。
“惠恩,你做方丈时间已久,处理事情一向让我们省心,今天却是遇到什么难事这么晚还来见我们?”中间的白眉老僧开口问道,正是两人的师叔若性。
“若性师叔,弟子遇到一件难事,实在不敢自作主张,只好劳动两位师叔和师兄了。”
“有什么事说吧。”一旁的若情眯着眼睛说道。
“这事关系到本寺秘宝易筋经。”惠恩说着看了惠慈一眼,面现难色。
惠慈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既然惠恩师弟为难,那便由我来说好了。”
惠慈转向若情:“两位师叔、师兄。惠慈自作主张,将易筋经传给了灵远,请师叔责罚。”
“灵远,就是当年累你丢了方丈的那个孩子?”若情问道。
惠慈双手合十:“正是。”
“我记得当年你说过,灵远不是你的孩子,现在你能不能跟师叔说实话?”若情接着问道。
“他确实并非我的孩子。”
“若说你当初救他是为了一条人命,还勉强说得过去,如今你无故将易筋经传授于他,却又是何故?”
惠慈坦然说道:“我刚才已经同惠恩师弟说过,修炼易筋经讲求机缘,而灵远筋骨天成,德行出众,资质上佳,可谓天赐英才于我少林。更重要的是近几年华山、崆峒大有赶超我少林之势。我们正该抓住机会,借他之手让易筋经重现江湖,重振我少林雄威!”
“师弟,你说的虽然不错,但如此大事岂可凭你一言而定?如何能让我等相信你没有暗藏私心?”惠悲所言正中要害。
“师兄教训的是,惠慈甘愿受罚。”
“你从一个方丈贬到去菜园种菜,如今又能如何罚你?难道还能当真把你赶出少林寺不成?”
惠慈闻言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若苦师兄当年常跟我们说你深具慧根,乃是有大智慧之人,这才将方丈之位传给了你。你接任方丈以后,虽然我少林江湖威望稍降,但如今实力之雄厚又岂是外人所知?可以说你对少林居功至伟。哪知最终你还是未能侦破情之一关。”若情说罢一声叹息。
“师兄,如今说这些也于事无补,现在灵远已经修炼易筋经,但他既然未经咱们允许,想必咱们若是将易筋经收回,还是有这个权利的。”若性说完,众人心头都是一惊。练成的武功若要收回那便只有废掉武功一途!
“师叔,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灵远并不知情。如此对待灵远,咱们少林以后还有何颜面谈慈悲二字啊!”惠慈的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
“灵远还是个孩子,我们如此对他于心何忍?请师叔三思。”惠恩也跟着劝道。
“灵远自小便在少林寺习武,如今我们若要废了他的武功与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佛与魔不过一线之差,师弟切忌不要误入魔道啊,此事休要再提。”若情的话给惠慈吃了一颗定心丸。
几人又是一阵议论。此事错全在惠慈一人,但他如今闲人一个,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给他什么样的责罚也是于事无补。而灵远虽然是最大的受益者,偏偏又最是无辜!眼看天色已晚,却是毫无结果,最后只得商定改日再议!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个大汉胯下一匹骏马,疾奔在少林寺上山的路上。看那人衣服上写着“福威”两个大字,当是福威镖局的人无疑。福威镖局掌舵陈东庭正是少林俗家弟子出身,看这人如此着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发生。
养心殿内,少林方丈惠恩、达摩院首座惠宁和三位长老齐聚一堂。一个大汉立在下首,一身的风尘尚未洗净,正是骏马的主人。
一封信在众长老手中传阅一番后,再次回到了惠恩手上。
“两个月的时间内,这已经是接到的第三封信了。不知各位有何看法?”惠恩把信装回信封,随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这才开口询问。
“崆峒与我少林一直摩擦不断,但都是小打小闹,不曾撕破脸皮。最近却突然频繁挑衅,我看当是与演武会有些关系。”若性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师兄说的不错,只是我少林寺一向不喜张扬,但实力如何,崆峒自该清楚。所以崆峒所争的,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武林声望。崆峒掌门杜仲秋挑在这个时候发难,难道是演武会中有把握压我少林一筹么?”惠宁平时虽然严肃,但脑筋转的却一点也不慢。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思索,慧悲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崆峒派武功根基不深,历来不曾在演武会中有出众表现,近年来也没有实力出众的年轻弟子出现。却是凭什么压我少林寺一筹呢?”众人闻言并不搭话,想来想去不得其解。
“多想无益,演武会不日就要召开,这次我少林占据主场之利,只要在演武会上争到一个好的名次,定可重振我少林声威,到时难题自解。”若情说罢,眼光环顾圈,征求众人意见。
“师叔所言不差,只是此次演武会按规定只有闻字辈的几人年龄尚在规定范围内,闻心武功虽然不差,但恐怕。。。”惠宁主持达摩院,说出来的话自然有分量。众人闻言一阵沉默。
“咱们还忘了一个人。”惠恩的话打破了沉默。不待别人问起,继续说道:“灵远。”
“灵远修习易筋经时日已久,虽然实力不差,但我少林易筋经百年来初次重现江湖,若是不能一举争得第一,恐怕我少林声威不升反降,反而得不偿失!”若情说出了心中顾虑。
“世间之事绝无稳赚不赔之事,我相信惠慈师兄的话:天赐灵远与我少林!”惠恩顿了顿笑着说道:“师叔以为如何?”
“你是方丈,便由你做决定吧。”若情说罢闭起了眼睛。
“既然如此,便让东庭暂且忍让,待演武会过后再做决定。”惠恩用眼神扫了一圈见众人没有反对,提笔写下一封信,交给那大汉。心中却是暗想“师兄,我就再信你这一次,希望灵远不要让大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