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秋枫抽泣个不停,片刻后方才悲痛不已的道出实情:“大娘她……她几个月前就走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贾先声如遭雷击,有力的双手拽住谷秋枫双肩,脸上表情满是狰狞:“你信里说家里安好,你明明说家里安好啊,我娘怎么会……”
“你弄疼我了。”谷秋枫挣脱出去,似乎一下子从悲痛中恢复过来,擦了擦眼泪道:“去年寄信给你时,大娘本来好好的,可没多久后一队鬼子进村,又杀又抢还强占了小翠。大娘上去理论,结果惹怒了鬼子……”
谷秋枫说明事件始末,提起那惨绝人寰的遭遇,眼泪如决堤般止不住滑落。
“小鬼子,小鬼子!”贾先声恨得咬牙切齿:“这群狗曰的畜生,畜生!”
贾先声发了疯似得,对着土墙又踹又锤,源源不断翻涌上来的杀机,仿佛要将身体撑爆。
一通发泄过后,贾先声又无力跪倒在地,悲痛万分的将脑袋磕在地上。不停的磕,不停的自责道:“娘啊,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你别这样。”谷秋枫看贾先声这副模样颇为心疼,擦干眼泪急忙宽慰道:“前几年收到你寄回来的信和zhào piàn,大娘对你放心了很多,还常常跟我们念叨你,说你当了兵,是打鬼子的英雄。村里人都以你为荣,她老人家在天有灵,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
听到这样的安慰,贾先声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自己如此不孝,一走就是七年。七年来老母亲只能抱着自己的大头照慰藉思念之情。
身为人子,不能在长辈膝下尽孝,家里遭逢大难,自己还不在家中守护。这一切,光是想一想都让人心如刀绞。
“小翠,小翠。先飞不是带一家人走了吗?小翠为什么会在家里?”贾先声突然联想到谷秋枫刚刚所说。
小翠是堂弟贾先飞的媳妇,那小子前几年也投了军,后来部队被打散了,索性就拉拢地方势力,组建了一支由国民政府支持的反满抗曰联军,专门huó dòng在热河一带,学**那样打游击。
去年堂弟担心名声在外,鬼子为了对付他对家里人下手,于是就带一家人离开了头沟村,只有老母留在家里守着老宅。
走都走了,为什么又突然回来?
谷秋枫满面哀伤,摇着头道:“鬼子四处捉拿反满抗曰分子,先飞的队伍被鬼子打垮了,你婶娘也没能幸免。后来先飞带着一部分人逃出包围圈,把小翠也救了出来,但他要带部队,带着小翠又不方便,最后只好让小翠回家里来住几天。没曾想,这一住就……”
贾先声越听越是愤怒,心中滚滚焚烧的怒火直冲大脑。
“狗曰的小鬼子,狗曰的小鬼子啊……”贾先声气不过,走到坍塌的灶台边上,抄起一把生锈的柴刀,迈着大步便朝村外走去。
“你干什么,你别做傻事儿……”
“老贾,你冷静点……”
谷秋枫和小南京看到这一幕都被吓坏了,急忙上来拉扯劝阻。
“放开,他娘的放开老子。老子要宰了那群狗曰的曰本畜生。”贾先声几乎失去理智。
想到如此的深仇大恨,做为家里还站着撒尿的爷们,要是连屁都不放一个,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你别傻了,你这单枪匹马能杀得了谁?去了只能白白送死……”
“老贾您就听我们一句劝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还是您跟我说的,您都忘了吗?”
三人拉拉扯扯,道理贾先声都懂,可真正摊上这种事情,那种悲痛、那种仇恨,又怎么可能说压下就轻易压下?
“老子曰他们祖宗!”贾先声愤愤的丢下柴刀,心中的无力感再次翻涌而起。
从回来到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几乎将贾先声凌辱的体无完肤。
原来自己这么没用,这么的一无是处。
“别在这里呆着了,先去我家。”谷秋枫未免贾先声睹物思人,再做出什么傻事儿,拉着贾先声便往她家里去。
村子里原来住着几十户人家,现在死的死走的走,真正留下来的只剩十来户人家。
大伙为了更好的相互照应,在当初遇难之后,房子都选择紧邻而搭。
贾先声这次回来,乡亲们还是挺热情的,一些长辈都有过来嘘寒问暖几句。但贾先声却没那个心思去和他们交流,就跟丢了魂似的,坐在炕上一声不吭。
小南京的适应能力倒是不错,在谷秋枫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很快就和之前那群孩子打成一片。
屋子里,谷秋枫端了一碗咸菜稀粥上来,这已经是她家里最丰盛的食物了。
“先吃点东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要想报仇你总得先填饱肚子吧?”谷秋枫坐在贾先声对面,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贾先声,眼中满是爱慕。
多年没见,贾先声还是那个贾先声,而且更成熟、更有男人味了。
谷秋枫打小就喜欢贾先声,当年才小南京那么点大时,她就成天喊着要嫁给贾先声。要不是贾先声突然不辞而别,她可能已经是贾家媳妇了。
“我想去看看我娘,她葬在哪儿?”贾先声抬头看向谷秋枫。
自己不在家中,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拜托谷秋枫和她哥哥帮忙照顾。老母惨死,相信这兄妹俩必定会替自己善后。
“就葬在南山,和你爹的坟挨着。”谷秋枫话音刚落,见贾先声要穿鞋下榻,尴尬道:“要不还是改天再去看大娘吧,我这里……连点香烛冥纸都没准备。”
贾先声动作停滞,沉吟了片刻又坐回位子,心中情绪已经冷静了不少。
看了一眼面前的咸菜稀粥,过去每次来他们家,他们都会把最好的吃食拿出来。可现在拿得出手的,却只有一碗稀的几乎看不到几粒米的咸菜粥。
可见谷秋枫这一家过的也是相当窘迫,已经到了没米下锅的地步了。
“你哥呢?”贾先声端起稀粥边吃边问。
“他在城里拉车,一个月就回来几次。”谷秋枫见贾先声状态还不错,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一肚子疑问也就没什么顾虑的问了:“听说你们在南京打的很惨,你这次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任务,回来打算住多久?”
“我已经离开部队。”贾先声脑子一片混乱,敷衍着回应了一句,实在没什么心情拉家常。
可谷秋枫却没看出这一点,反而听到贾先声说离开部队后,变的更为热情了许多,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贾先声被烦的脑袋生疼,平日里有一个小南京就已经够烦人了,这又冒出一个谷秋枫。以后听他们这么啰嗦个没完,日子还过不过了?
“既然你回来就不走了,那,咱们的事情……”谷秋枫有些害羞,她也老大不小了,家里都催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可她就是没答应,一直等着贾先声回来,这回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只是一听这话,贾先声手中的碗却差点打掉。这丫头片子,那么多年过去还这么执着,都什么时候了,还跟自己说这个?
“我吃好了,先出去转转……”
“我陪你。”
“不不不用,让我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