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p>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p>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p>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p>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p>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p>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1</p>
慕容狄一曲《凤求凰》,曲声悠扬,词间凄凉,众舞姬闻声变换舞姿,露显悲伤之态。众人皆被他超凡琴艺吸引,姜思瑶却听出淡淡忧伤。</p>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神乐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曲闭,姬桓拍手叫绝,转念又皱起眉头,说道:“只是……神乐公子这一曲竟弹奏的如此悲伤,非朕之意啊!如此良辰美景,可否烦请公子另奏助兴?”</p>
慕容狄获意,拨动琴弦,一曲《高山流水》缓缓而出,尽显“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意境。</p>
“神乐公子好技艺,本宫母家境内狐岐山皆是顽石,听公子一曲,心中竟能生出青山碧水,百紫千红景致,妙哉!”</p>
说话的是来自青丘的端慧夫人,隔着屏风,众人未见夫人真容。传闻青丘女子性格活泼张扬,端慧夫人声音轻快,言语讨喜,看来是应了坊间传言。</p>
“夫人过誉,折煞臣子!”慕容狄立刻起身,执手深鞠一躬,以示感激。</p>
“帝君您看,神乐公子很是谦虚呢!坊间传闻神乐公子乃翩翩君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端慧夫人微微一笑,打趣道。</p>
“爱妃真是调皮!”姬桓扭头指了指端慧夫人,随即对着慕容狄说道:“端慧夫人却也没说错,上次与公子闲聊时就觉得公子气度不凡,如今有幸请的公子为朕助兴,实乃朕之幸也!”</p>
姬桓心情大好,示意众人随意,范举见状马上命司膳院开膳。</p>
皇家宴席讲究颇多,菜品均以“八”数呈上。</p>
首先是八鲜果、八干果、八蜜饯。</p>
八鲜果一律采用时令水果,四月的时令水果基本上有大周自产的枇杷、夏橙、李子和油桃;以及南越独有的山竹、芒果;属国北燕盛产的草莓;以及邻国天竺引进的菠萝等。</p>
八干果多数来自西域,有花生、榛子、杏仁、葵子、瓜子、核桃、葡萄干和腰果。</p>
八蜜饯则以青梅、蜜枣、红酸梅、金桔、杏脯、陈皮、凤梨和山楂调配蜂蜜风干制成。</p>
上完这三样,便有八凉八热八汤汁呈上。</p>
八凉包括七味牛方、浇汁肥肠、秋葵鸡汁双翠、手撕猪心、鸡丝黄瓜、龙凤呈祥、腌水芥皮、瓜烧里脊。</p>
八热有八宝鹧鸪、碳烤狍腿肉、花菇鸭翅、挂炉填鸡、金丝酥雀、莲叶黄金豆腐、山珍海参、鲍鱼竹笋。</p>
八汤汁为红豆山药粥、银耳莲子羹、西湖牛肉羹、青梅枸杞红枣茶、原汤何首乌、水蛋乌鱼汤、上汤锦鲤、河鲜玉米羹。</p>
最后呈上八味点心,名曰金丝糯米糕、莲蓉蚕丝卷 、豆沙饼、 椰子羹、 鸳鸯戏水蒸饺、重阳桂花糕 、松子虾仁卷、羊奶香蕉酥。</p>
御晏八酒选自十年陈酿的女儿红、去岁桂花新酿的桂花酿、去岁红酸梅新酿的红梅酒、三十年陈酿花雕、北狄进贡的马奶酒、青丘特产曲醉、西域的葡萄甜酒和九黎南岭香。</p>
单看菜品皆是寻常饮食,没有特别名贵的食材,反正皇室只能“食不过三”,再珍贵的食材也是白费,倒不如做些日常吃食,也算是一种节省。只不过御晏数量不能更改,想不浪费也难。</p>
迁就着姬桓,众人饮食也只能“食不过三”,无论爱不爱吃,每样菜只尝三口,宫人便立刻撤换,如此交替,这几十道菜品也能皆数品尝。</p>
宴席过半,一位身着胡服的西域使者突然起身行礼。</p>
“帝君万寿!”</p>
“爱卿来自何处?有何事?”刚嚼了一口填鸡肉,还没尝出滋味就被打断,姬桓略有不快。</p>
那么多使臣,姬桓一时没记住也属正常,使者微微一愣,说道:“小王西王母国安定王瑶显!”</p>
“哦?竟是瑶光女王的王叔。”姬桓不以为然地说道。</p>
“帝君亲涵!小王此次受王上所托,愿与天朝结秦晋之好!”</p>
此语一出,四下皆无声。众人看着这位四十上下的王爷,心想他是今天第一位向帝君提出和亲的使臣,估么着一会各属国会接二连三的请愿的。</p>
“这个好……”姬桓点点头,说道,“不知是哪位公主啊?”</p>
安定王拍拍手,一位身穿鹅huáng sè胡服的女子从坐席中走了出来。姜思瑶定睛望去,这位姑娘眉目清秀,眼睛深邃,居然没有戴面纱,定是为了嫁入大周费尽心机呢。不觉撇撇嘴,不屑一顾。</p>
“这是小王最小的侄女,也是王上幼妹瑶月公主,年二十,不知帝君可满意?”安定王一边介绍,一边看帝君的反应。于是,他看到的是一位两眼发直的男子,不觉嘴角上扬。</p>
可惜姬桓并不是因为倾慕瑶月公主而失神,他看到瑶月公主,竟然想起了那晚救起的西域女子,因此出了神。</p>
“恩……甚好……”姬桓点点头,安定王深感欢喜。</p>
“不知可否……”</p>
“啊……”姬桓似乎并不想纳入宫中,他还没弄明白西王母国的目的,怎会将他国女子留在身边?但拒绝终归不好,先帝六个孩子中,只有他一个儿子。最大的昭和帝姬下嫁南越,所生子嗣也不过几岁。几位皇叔家的子侄倒有适龄的,让他好好想想。</p>
“帝君是否不愿接纳月儿?”瑶月公主见姬桓犹豫不决,不禁问道。</p>
“瑶月,不得无礼!”安定王见她自行开口,慌忙组织。</p>
姬桓这倒好奇了,难不成这瑶月公主还要“霸王硬上钩”吗?</p>
“帝君恕罪,月儿无心冒犯。”瑶月行礼后,说道,“月儿自知身在王室,命运由不得自己。王姐也叮嘱月儿,要以国为重。本来月儿已经做好奉献准备,但见帝君犹豫不决,似有不愿接纳月儿之意。”</p>
“如果朕确实并无此意,公主应当如何?”</p>
姬桓见这公主伶牙俐齿,倒来了兴趣,想看她如何应对。</p>
“月儿此番来朝,就是来和亲的,既然来了便不可能空手而归。如果帝君确无此意,月儿希望自己另选夫婿。”</p>
瑶月如此一说,引得堂下一片哗然。</p>
“这公主好不知羞耻,夫婿一事怎可自行挑选?”</p>
“西域属国民风开放,想必这公主在当地早已阅人无数了!”</p>
姜思瑶静静地看着瑶月公主,居然有女子自选夫婿,勇气可嘉,不觉得对她另眼相看了。</p>
明摆着没看上自己,姬桓略有一丝不悦。不过他倒挺欣赏这公主的直爽,不妨听听看她中意那位君子呢?</p>
“那你且说,看中何人了?”</p>
“神乐公子——慕容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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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选自司马相如《凤求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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