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熙钰正打算跟着那家丁混出永安府,可才沿着院内石径跑了没几步,忽然旁边的月亮门洞内转出来一人。张熙钰仔细一看,正是下午遇到的那狐妖女子。刚才张熙钰在柴房内,也曾听得常富贵称她为“四姨娘”。
那四姨娘见是“常富贵”,于是便叫道:“富贵,你过来,找你有事儿。”
原本张熙钰都打算要走了,一见这狐妖,心里不禁又想起那布告上的赏银。心想:“我正无处找你呢,你倒自己送shàng mén来了。那我就随你看看,且看你是不是那四处害人的狐妖!”想到这儿,张熙钰示意那家丁先退下,然后随着四姨娘进了月洞门。
这永安府大院占地甚广,虽是北方宅院,却按着江南庭院布局建造。院内亭台楼阁碧瓦朱檐、雕梁绣户,各类院落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普通人进了这院子,一下还真找不着东西南北。
那四姨娘领着张熙钰拐进月亮门洞,然后进了一间大宅,进屋后那四姨娘随手关上了门。
张熙钰估摸着这就是四姨娘的居室,因为心存警惕,所以他进门后就仔细打量四周;
但见屋内左右两侧分别挂着橘色的帐幔,屋子分成左中右三间;卧房、书房分居两侧,中间是客厅;客厅内摆着一张雕工精致的花梨木圆桌,桌面上摆着酒具。屋内桌椅洁净,一尘不染,其余各种陈设也是精美雅致;东厢书房的软炕上,还摆着一个熏香炉,正透着淡淡幽香。
张熙钰心里奇怪,要说这狐妖吃人,这屋倒也没见凶煞之气。于是试探问道:“四姨娘,您找我干嘛呢?”
那四姨娘轻摇团扇,缓缓走近“常富贵”身前,然后贴着他身娇笑着说道:“小冤家,怎么又叫人家四姨娘……听了就别扭,赶紧的……改叫别的……叫我杏荷。”
张熙钰心里暗自盘算:“今日在街上我看她半天,就觉得这狐妖道行稀松平常。这会也是应验之前的判断,她真要是比我厉害,难道还不识破我这障眼术?我看也别跟她啰嗦,不如直接将她降服,然后再来问话。”
张熙钰一想到这儿,往后退了一步,摆好功架,正色说道:“大胆狐妖!休得无礼!”
那四姨娘听了一愣,随即掩嘴笑道:“好你个富贵,也敢来戏弄我。”说罢一伸手就揽住张熙钰脖颈,底下一条粉嫩雪白大长腿早已盘上张熙钰腰间,然后贴着他鼻尖说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奴家的狐媚之术……”
张熙钰也是二十左右的年轻小伙,虽然平时也见惯了狐妖,可哪及得上眼前这位四姨娘妩媚豪放!他不竟心慌意乱,赶紧闭着眼睛想要伸手推开她,可触手之处温软如绵!
张熙钰连忙撒手后退,那四姨娘则步步紧随。
张熙钰慌乱之中一脚踩着她的月华裙,后退时脚又被裙摆缠上,自己立足不稳一下被裙摆绊倒在地,又听得“呼啦”一声,那月华裙竟也被扯落在地。那四姨娘“嘤咛”一声,将张熙钰扑在地上,红着脸娇喘道:“小冤家!就你……最调皮……让奴家掉了裙……还让奴家掉了魂……”说罢,张嘴咬住了张熙钰鼻尖。
张熙钰大骇!一时竟然觉得无力抗拒……此时脑海中那些法术咒语就像风中树叶,被吹得七零八落,哪里还能念出完整的一句?
此时,屋外漆黑的夜空里有只硕大的夜猫子掠过,它绕着永安府振翅盘旋,又发出咕咕的鸣叫声。
常人听了这叫声倒也不以为意,可这四姨娘一听,登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地上的“常富贵”,赶紧起身去穿那月华裙。
张熙钰连忙从地上蹦起,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拽住四姨娘手腕喝道:“你这狐妖,厚颜无耻之极……就会使这些……狐媚招数蛊惑人!还不快快现形。”说罢,张熙钰挥掌冲着四姨娘面门拍去。
那四姨娘正打算穿裙子呢,一看这“常富贵”怎么冲自己动上手了,她这才发现不对劲,赶紧一闪身躲过,正要伸手反击,却已被张熙钰从身后死死扣住双臂。那四姨娘媚声喝道:“你谁啊?……哎哟……疼死我了,你不就是想趁我没穿裙子占我便宜嘛!”
张熙钰喝道:“呸!臭狐妖,是不是你到处伤人?!再不老实,就把你打回原形!”说罢一脚将四姨娘踹翻在地,然后手捏法诀,嘴里吟诵降魔咒!
两人正在动手呢,忽然里屋的窗户“咣当”一声居然自己开了,又听得屋外疾风翻卷,夹杂着一团黑影呼啸着窜入屋内。
张熙钰听得声响正要转头去看,忽然觉得两眼一黑,整个人登时没了知觉,一下瘫倒在地。
那黑影正是刚才那只夜猫子,它周身夹带黑雾,盘旋数周之后化作人形,在屋内站定。
只见来的这人身着一身黑色长袍,身形枯瘦,八字须鹰钩鼻,两眼金光四射,朝着四姨娘怒目而视。
那四姨娘还光着屁股呢,见了来人慌忙捡起裙子穿好,又撇了撇嘴,唤了声:“师傅。”
黑袍人看着这个徒儿怒骂道:“你个死不要脸的东西!洒家送你来这儿,是让你勾引小白脸的?”
四姨娘皱着眉跺着脚,娇声说道:“哎呀,师傅!这戊大虎上京都两个月了,我一个人快闷死了,总得找点乐子嘛。……反正也不影响正事儿。”
黑袍人又撇见桌上放着酒壶酒杯,伸手打开一看,酒壶里面装着大半壶酒,酒杯里也还剩着半杯。他又接着骂道:“洒家就该把你嘴给撕喽!你这是有多馋啊?!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喝酒,不要喝酒!喝酒会惹dà má烦的!!你是狐还是猪啊?!”
四姨娘斜着眼睛瞅着黑袍人,说道:“师傅,这……这不能怪我啊!那戊大虎平日里非得让我陪着喝,这滴酒不沾,也没法开展工作不是嘛!不过您放心,我心里有分寸,不会喝醉。”
黑袍人说道:“滚蛋!你就是嘴馋!!真不想喝谁也逼不了你!喝酒非但容易误事,更有损你的修为!地上这小子使了障眼术,你没瞧出来?”
此时张熙钰因为被打晕,身上的障眼术已经慢慢失去效用,现出了自己原形。
那四姨娘一见,低声惊呼:“原来……原来是这小子!难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