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高人此去浦京何意?”
许如懿无聊,便问道。
“无他,访旧人也。”
曲姬随便编造了一个谎言,应付许如懿说。
“那在下不再多问。此行还要良久,在下又对于曲有一知半解,不如高人与在下探讨几许曲艺如何?”
许如懿听出了曲姬的话,曲姬并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行程,或者是目的。
其实曲姬对于无聊或者是无趣,她都无所谓,毕竟以前经历过太多类似的时刻,她总有主意让自己有事情可以做。
“也好。”
曲姬总不能总是冷漠,毕竟此人也没有恶意,回头去了浦京,此人也要帮忙领路。
“那不知高人眼中,何为曲呢?”
许如懿走到了侧舷,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坐姿自然,没有拘束。
“曲,意在人为。”
曲姬仅仅用四个字便说出了古往今来的曲子共有的特点,也可知道她对于曲子的了解与熟练。
“此解倒是正确,可是又差矣。”
许如懿略作沉思,接着说道。
“依在下看,曲一方面可以说是出自人意,其实也可以说是自然流露之意,有些曲子,无需人弹,便可以感悟其中意蕴。”
许如懿眼中光彩流转。
“且看自然之中,多少曲子无需人弹,人却能从中领悟其中意境。一如传说中夸父开天辟地,地裂山崩之曲,可以说是人为,可是也可以说是自然的呼喊。”
许如懿眉头紧锁。
“世人说他是修炼第一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从他之后再无比神,从他开始才有世界,这一切世人又有几人证实,就算是当时所留下的《逐日》,难保不是后来人根据想象谱成的。”
“所以,难说曲子的具体意境到底是人为还是自然流露,曲子,少人人能修成大概也出自于此。”
“咳咳。”
小舟之中传来咳嗽。
许如懿停了下来,先是一愣,随后眼中带了些许惊慌。
“那道友之意是?”
曲姬听了他那番话,和自己的道不和,她不喜,问道。
“在下之意为,您能够修曲修到这种境界,真是高人,像您能够奏曲,却能够翱翔于自然与人意之间的人,定是一个大修为,大神念之人。”
许如懿在这小舟之上那么久了,还是不能感受到小舟之上有半点灵气溢出。刚刚曲姬的咳嗽声传出,他便明白,自己是说错了话,于是他赶紧转了话锋,表示尊敬。
鞠了一躬,许如懿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再向船舱之中看去,怕高人不喜。
“道友过谦了,道友修为不低,并且有如此悟性,回头定也能成就大修为,你我本是爱山水之人,此刻,你我不必客气。”
曲姬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高人”这个称号,毕竟这个对自己也没有坏处。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许如懿又坐回了侧舷上,不过眼神中没有了波动,变得平静下来。
“其实道友所言也确实有些道理,可是道友之意与在下心性不符,在下只好打断了道友,望道友见谅。”
曲姬出言试探。
“是在下太过分了,本来道友说完那话在下就该停语的,却是惹得道友不喜了,多有得罪,望见谅。”
许如懿又站起来鞠了个躬。
这次曲姬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再坐下去,一直站着,鞠着躬,低着头,一言不发。
“道友言重了,我这有多余的琴,不知道友可会弹奏?”
曲姬最终还是开口了,之后小舟之中飞出了一把木琴,琴色泛白。
“那在下献丑了。”
许如懿接过木琴,仅仅触摸到了琴面,许如懿的手面上竟然有了淡淡的冰霜,琴不是佳琴,却带着琴意。
“那在下便弹一曲民间曲目,《下里巴人》。”
许如懿话音未落,琴音先起,淡淡的音色从琴上飘出,如同烟火,带着淡淡的烟味,直到飞到了空中,才慢慢没了烟味,可是似乎还有一些光彩,明明应该一闪而过的,却是怎么也不散。
接着琴音起伏变大,可是此曲在许如懿的手中却像是一头被驯服了的大象,低着头吃草,鼻子甩在了背上,一副悠然的样子。其中起伏与温顺交相辉映,听入了耳中,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兴奋还是应该沉静。
慢慢地,琴音降落了,从天空之中一点一点地下沉,又鸟儿从天空之中听了见,竟然随着琴音也慢慢地降落下来,知道看到了许如懿,才惊慌地扑闪扑闪翅膀飞快离去。
“道友,好琴艺。”
曲姬从小舟之中鼓起掌来,表示对许如懿琴艺的认可。作为一个非专门修琴之人,如此境界,也算是凡人之中琴艺大成,确实值得曲姬赞扬。
接下来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语,似乎两人都知道对方心里的心思,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无益。
如此,两人一个现在舟头,一个坐在舟中,慢慢地朝着他们的目的地,浦京赶去。
一个日夜之后,浦京的吵闹声吵醒了微微入睡的曲姬。
一个都市,繁华是肯定的。更不用说张国的都城,浦京了,远远地,其中的商铺的叫卖声和人语的吵杂声已经入耳。
曲姬从小舟之中向外看去,浦京的城池之外有一个城墙,城墙颜色灰黑,像是砖墙,不高,可是其上却没有一个修者从飞行而过。
而在城门之前,则是有不少人正在排队,一个一个过了护卫的检查之后在朝内涌入,这个城池从外面看,看不出具体的大小。
曲姬将船停靠在了岸边,许如懿轻轻一跃,也跳上了岸。他看不到曲姬的模样,甚至是身体形态,他竟然都不能看穿。心中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释怀了,毕竟是高人,怎能轻易抛头露面。
“若是高人不介意,让在下为高人引路。”
许如懿见曲姬直接收了小舟,没有问,而是履行自己到此地的责任。
“城门人流众多,不知道友可有便宜之法?”
曲姬依然是男音相待。
“在下正有此意。在下此处有通关令牌,是张国相国赐予在下之物,可是直接越过关卡入城。”
许如懿拿出一个令牌,其上刻着“通”。
“那有劳道友了。”
曲姬示意许如懿先走。
许如懿也不好客气,便走在了前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