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庐,你受苦了!”赵玥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无论他怎样做出来成熟老练,他都只是个孩子,悲喜总归是掩饰不住的,这会儿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柏庐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除了娘亲以外的人为他落泪,那个时候他的娘亲还在,幼年的柏庐也有过幸福甜蜜的时光,虽然那时候的柏庐经常会闹病,倒也不是多大的毛病,只是经常伤风感冒或者咳嗽。
可是每次都把娘亲急的团团转,不是守在柏庐身边落泪,就是各种忙着找钱,请大夫,熬药,拜佛,想尽一切法子弄来柏庐喜欢的东西,爱吃的吃食,哪怕是因此花光了身最后一个铜板都无所谓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柏庐还太小,根本无法体会娘亲的痛苦和无助,反而非常喜欢生病以及被宠爱的感觉,甚至晚会偷偷的踢开被子,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冻感冒。
一直到娘亲有一天离开了自己再也没回来,柏庐才突然明白,他在也不能生病了,因为如果他病了,就算是再怎么痛苦难过都不会有人来爱护他疼惜他时,柏庐才明白自己过去的错误有多大。
但是再怎么后悔也都没用了,娘亲是真的回不来了,柏庐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谁为他落泪为他难过,所有的人也不过就是各自怀着利用的目的和心态来接近他的,他也在不会相信任何人。
可是,就在今天,柏庐看到了赵玥的眼泪,让他冰冷的心陡然间都感觉热乎乎的,赵玥看他还是没说话,更以为是柏庐痛得很,连话都说不出了,急忙拉着他的手许愿道:“我去找我父皇母后赏给我的玫瑰糖给你吃,我每次被太傅责罚打我手心,只要吃了玫瑰糖就不痛了,次太傅把我手心都打肿了,好痛好痛,可是我只要吃了玫瑰糖就真的一点儿都不痛了。”
柏庐努力咧开嘴,露出一丝微笑:“王爷,谢谢你,我好像是没那么痛了!”
他说话的声音微弱的赵玥几乎要靠在他耳边才能听清楚,也就猜到那不过是柏庐安慰自己的话,赵玥心里就更是难受的要命了,于是在心里摸摸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柏庐好好地活着,永永远远的留在他身边。
皇帝才回到寝宫没有多久,皇后罗氏就紧随而至,皇帝对于皇后虽然没有多余的感情,毕竟碍于结发夫妻的情分,也不好让她过于难堪。
而且皇后从来都是雍容大度,万事都以皇帝利益为先,从来也不曾因为任何原因有过争风吃醋的行为,反而处处都在为皇帝掩饰,统御六宫也从未让皇帝担心。
所以皇帝即便是急着要和薛宜春私下里会面也不得不顾忌着皇后的体面,薛宜春自然对此一早就心知肚明,只是躬身一礼:“臣数日未曾入宫点卯,今日理当先去料理事务,臣先行告退。”
皇帝见薛宜春刻意将态度表现得公事公办,也只好隔着龙袍宽大的衣袖偷偷拉住了他的手:“在御书房记得等我,最多两个时辰,朕一定过去。”
“臣多谢陛下关怀。”薛宜春不露声色的将手缩了回来,皇帝却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打算,还是拉住了他的衣袖。
对此,薛宜春简直无计可施,毕竟未来留给他们之间的时间已经不是很多,而就在那之前,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次的机会,如果能够有所弥补,薛宜春还是愿意的。
“臣,恭候陛下。”薛宜春终于还是妥协,这句话真是让皇帝又惊又喜,一时间就连要应对皇后的烦恼都忘了个干干净净,又拉住薛宜春说了好些在对方听起来肉麻不堪的情话这才在薛宜春的再三催促下急匆匆离开。
“让梓童久候,倒是朕的不是了。”见皇帝疾步前来,皇后从容行礼如仪,并不见丝毫怨怼之色,依旧是眉目温和,姿态温婉。
此举倒是令皇帝心下颇有几分怜惜,急忙伸手扶起皇后,温言抚慰道:“昨夜朕不曾回宫,倒是叫皇后担心了。”
皇后与皇帝少年结发,如今也是卅多岁年龄,固然修饰保养极好,因为昨夜一夜未眠,眼角眉梢就带着些憔悴,即便是浓妆艳抹都掩饰不住眼圈青黑:“陛下,臣妾还请陛下当以国体国事为重,万万不可随意如此,尤其不该宠幸佞幸!”
“你!皇后这是说什么话?”皇帝不禁怫然色变:“后宫不得干政,乃是本朝太祖立下的规矩,皇后从来自命知书识礼,难道竟然忘了吗?”
皇帝对皇后从来都是温言细语,虽不是恩爱夫妻,却也从不曾言语斥责过,今番这般疾言厉色更是从未有过,皇后受了这些言语斥责不禁变了脸色,脸颊就如同灌了血般红个透彻,身体也微微颤抖。
“臣妾并无干政之意!只是陛下乃是天下之主,臣妾则为后宫主宰,若是陛下德行有亏,臣妾身为皇后后自当劝谏,责无旁贷。”皇后说着长跪于地,俯首不起。
3网f“首4发6
自从昨夜知晓皇帝在薛府住下,就知道此番两人之间的暧昧情事以后只怕是再也难以收拾,皇帝的性格从来都是不管不顾,之所以能够隐而不发多年,不过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许多年来,皇后心里总是惴惴不安,自己虽然贵为皇后,奈何不但皇帝对情分寻常,恩宠虽然隆重,奈何身子孱弱,更是不争气,两位皇子都并非自己所出,后位堪忧,若是皇帝真的一心专情于薛宜春,不但是自己,就是后宫众妃嫔也将永无出头之日。
皇后在如何宽仁大度,毕竟也是女子,再加前朝中已经有诸多流言蜚语传入宫中,皇帝却还是毫不顾忌,更是让皇后忧心不安。
“哼,朕看你不是想要劝谏朕,倒是怀了一肚子的鬼胎是真!朕朝中俱是国之栋梁何来佞幸?”听到皇后点出薛宜春,皇帝心里一惊,不由得想到薛宜春前日遇袭受伤之事,子卿闭口不谈此事,难不成这幕后的主使人竟然是皇后一党不成?
这一想不打紧,皇帝心头疑窦丛生,前三挂四的想起好几件事情来,越想越感觉宫中满满都是他人耳目,胸臆之间顿时怒火蒸腾,再也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