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太平军攻下天京之后,原先被咸丰给予厚望的清将向荣、琦善终于姗姗来迟,赶到城下。相互商量了一番后,最后决定由向荣屯兵天京城下,建立江南大营;琦善前往扬州城下,建立江北大营,妄图通过重重包围来困死太平天国。
不过现在让杨秀清烦恼的并不是这个,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城中的粮食不够了。
这个早在预料之中,毕竟此时的天京城骤然增加近百万人口,粮食想不短缺都难。
可远在安庆的秦日纲他运送的粮食还没有如期送到,那么此时的情况就非常的不妙了。
不得已,杨秀清将章平找来,向他布置着任务。
“将城中一部分百姓发放到城外?”章平若有所思。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杨秀清点点头,“我已经派人去安庆催促着秦日纲了,但粮食运到应该还需要些日子。只有将一些老弱放出城外,自行解决吃喝问题,来减缓天京城的人口压力,这样才能撑到粮食的到来。”
“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去监管这些城外兄弟们的秩序,”杨秀清接着说道,“只要他们不发生sāo luàn,想怎么解决吃喝问题都是允许的,至于有想要离开的,你也不用过于苛责,就让他们自行离去吧,也是我们先对不起他们。”
杨秀清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章平脸色也是不好看,都已经打下天京了没想到还会出现这种问题。
“对了,那些旗人俘虏你也把他们一起带出去吧。”杨秀清说着说着语气突然变得肃杀起来,“虽说你那时提出的办法也挺不错的,不过现在我们连自己粮食都gòng yīng不了,哪里还管的上他们?为防他们发生叛乱,先让他们去城外挖战壕劳役他们几天,等到时机成熟,你找个日子自行将他们全部处决掉。”
“。。。遵命。”
一切准备就绪后,章平带着三千多弟兄,押着两万多俘虏,并且裹挟着数万百姓,不得已出城寻找吃喝。
“对了,东王临走前给我们安排了多少食物?”章平突然问道。
“我们士兵是一天两餐,那些百姓旗人大约是一天一餐,时间估计最多能持续一个月,这已经是东王能拨给我们的最大程度了。”手下人这般回答。
“这个我知道,”章平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我们还是先得打好算盘、尽量分配好使用。比如那些旗人男子可以保证一天一餐,毕竟他们还得做苦役,没力气可不行;而那些旗人女子老弱两人一餐或者两天一餐都是允许的,你看着办;至于我们天国的百姓,就让他们自行去寻找食物吧;节省下来的粮食先给我们自己的弟兄使用,明白吗?要保证监管部队有充分的体力才行,以便应对各种不测。”
“指挥大人高明,我马上去办。”
看着还在行军的众人,章平心里默练:“这可不能怪我啊,非常时期得用非常手段。”
到了目的地后,章平在高台上宣布了东王的指令,台下众人一片哗然。
“我们都是忠诚的信徒,因为相信拜上帝教所以才跟随太平天国的,现在怎么连饭都没得吃?还要自己去寻找食物?”一个老者跳了出来,显然是非常不满。
“对啊,至少也要给口饭吃吧。”旁边人嚷道。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由于形势sāo luàn不已,章平不得不在高台上大声宣讲,“东王也不想这么做,可我们天国人数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粮食供给不过来那很正常吗,本来叫大家出来找吃的只是一时没办法而已,等到我们天国粮食运到,自然会把大家重新带进城中的。既然自称是忠实的信徒,那更应该相信东王的力量,只要忍一忍困难一定会过去的。”
“我不管,没有吃的,那还跟着他们干什么?还不如回武昌老家。”
“对!回武昌老家去!”
其实也不止是因为没有粮食这一个原因才离开的。太平军进军天京以来,扩军裹挟人数最多的就是武昌。
最初的时候太平军在武昌的威风令百姓十分羡慕。常大淳火烧武昌城外的民居,大伙六昼夜不熄,武昌的百姓都恨透了满清的官员。太平军攻克武昌之后,将俘虏的官员装在竹篓里面抬着游街示众,然后将他们公开处死。武昌百姓们欢欣鼓舞,对太平军十分羡慕。在太平军极有章法的组织之下,纷纷全家加入了太平军。
最初加入太平军的时候,武昌百姓们都非常兴奋。但是这种兴奋也只是一时而已,百姓毕竟是百姓,若是没有一个系统的后备军体系,根本不可能随时拉来就能充当战斗部队的。广西老兄弟,湘南的老兄弟,一个是因为土客矛盾,一个则是因为湘南盗匪横行,大家自幼就比较习惯刀口舔血的日子。
可武昌是个富裕之地,承平已久,哪里有那么多习惯了乱世的骨干份子。看着太平军能够威风煞气的纵横,那是看人挑担。至于亲自参与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经历过数次战斗,兴奋劲过去之后,思乡之情大盛。逃离太平军的人数肯定会越来越多。
这次的粮食危机就是一个引子而已。
见到大家一呼百应,要返回老家。虽说这种行为已经是算得上逃兵了,不过无论是杨秀清的命令也好、章平自身的价值观也罢,都是不会下令制止的。
章平很和蔼的放开一条道让他们离开,不过很可惜没有银子粮食之类的路费。自己想回去,那么回去的艰辛就得自己来承担。
章平也乐得如此,这样正好也攒下了不少粮食。
等到想要离去的都已经散尽后,章平再一次清点人数,人是少了不少,不过男女比例实在是差别有点大,男子是十逃五六,而女子仅仅十逃一二。搞了半天走的全是较为青壮的,留下的是老弱中的老弱。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从天京到武昌那么远,只有青壮有可能真正到达目的地。
既然剩下的坚决不走,章平同样不好驱逐他们,很快宣布就地解散,大家各凭本事,寻找食物吧。
章平最后将自己的目光全部聚集到旗人俘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