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据探子来报,最近有魔教人马出现在西安府一带。”万里躬身上禀道。</p>
“魔教人马?魔教人马现在到处都是。就这小事还要来告诉我?”瞿凌风右手食指不住地敲着茶几,神色略有些不耐。</p>
“据报这次现身的是魔教的阴阳童子和离火、坎水两位堂主。像是在找什么人。”万里恭敬地回道。</p>
“哦?阴阳使再加两个堂主,好大的手笔,有点意思。”</p>
“盟主,那我们该如何行事。”万里问道。</p>
“如何行事?”瞿凌风沉吟了片刻,“华山离那比较近,如今可有谁在西安府?”</p>
万里想了想道:“现如今在西安府的有华山堂的赵不明。”</p>
“赵不明,好,传令下去,就说西安府附近有魔教妖孽妄图滋事,命他前去处理一二。”瞿凌风站起身子,目光直视远方,不知在看些什么。</p>
“就让他一人前去?恐怕连魔教的离火、坎水二人都对付不了。”万里有些担忧道。</p>
“离火坎水二人都对付不了?师弟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就是一人恐怕都应付的够呛。”瞿凌风平静道。</p>
“那盟主为何?”万里疑道。</p>
“师弟啊。你看华山堂如何?”瞿凌风反问道。</p>
“华山堂?与其它三堂一样,皆是我五岳剑派麾下分堂罢了。要说实力,华山堂有孙不准在,应该比余下三堂略微强势一些。”</p>
“师弟,你这可就看错了。”</p>
“啊?难道不是如此?”万里疑惑道。</p>
“华山堂何止比其它三堂强上一些?若说余下三堂相加都及不上华山堂还差不多。自我多年前借魔教事由,强行将五派合而为一,泰山玄辰、衡山钟正行、恒山慧明都自觉五派合一再难分开,索性罢了这念头,安心听从我差遣。只有孙不准不是。”</p>
“难不成孙不准还想着分派?”</p>
“分派?他岂会想分派,那年五岳合派,孙不准暗地里想必比我还要急切。他想要的是我的位子。”瞿凌风原本平静如水的双眼中忽然闪烁出些许厉芒,身上的杀气似乎都浓郁了三分。“这些年来孙不准表面上事事听从于我,暗地里不知培养了多少力量想要将我抹去。若不是魔教日益势大,再加上并派时间尚短,人心不稳,我岂会留他?此次正好,让赵不明前去,若是他命好能拖一两个魔教堂主一起死那便最好,若是不行,那也剪除了孙不准的羽翼,与我而言皆是好事。你现在就去传命,别忘了再写上嵩山堂也会派遣人手前去助阵。免得他起疑心不去。”</p>
“是。”万里躬身领命。</p>
“孙不准。我迟早让整个华山都从这世上消失。”瞿凌风心中默默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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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清清,薄薄的一层从山间蜿蜒而下,打湿了芳草,洗涤了尘砾。水面上隐隐映着个人影,随着溪水的流动不断的聚散荡漾。云仑蹲在溪边,看着水中模糊的倒影不住的发呆。</p>
究竟是怎么了,这两天莫名的心悸。可胡大哥好好的和自己在一起,大哥又没什么书信,想来是事情进展顺利……</p>
“好了吗?该走了。”不远处传来胡圭辰催促的声音。云仑在心中道:“不多想了,顺其自然吧。”双手掬了把溪水拍打着脸颊,又使劲揉了揉,起身朝胡圭辰跑去。</p>
“怎么了吗?这两天看你心不在焉的。”胡圭辰问道。</p>
“没什么,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吗。”云仑耸了耸肩,强颜笑道。</p>
“还挺好的,看你这脸都快阴郁的滴水了。这笑的好像是我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强逼着你似的。”</p>
“真没什么事啦。”话说着,云仑走上去牵着马便往前走,心中却是不知为何有些恼火,可一想到有些恼火,整个人却是更加的烦躁,鼻子忽然间有些酸涩,眼眶中更是变得湿润了起来。</p>
“诶,你是想你大哥了吗。不用急,离西安府也没多远距离了,你要是急得话,我们这两天便连夜赶路,要不了三四日便能到了。”胡圭辰拉着缰绳走上前去。</p>
胡圭辰不说话还好,这话刚一出口,便如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云仑原本强忍着不流下来的泪水,闻言后簌簌往下直落,鼻尖翕动,传出轻微的啜泣声。</p>
胡圭辰本就见云仑有些不对劲,听到有些异样的鼻息之后,心中一惊,暗想这是怎么了。当下加紧了步伐,走到云仑身旁,斜眼瞧去,心中更是慌张了起来。云仑原本清秀的脸上,此刻满是泪痕,泪水不住的从眼眶溢出,流经脸颊滴落到地上,眉眼间的委屈便是将这山林间的树木全砍尽制成纸张都书写不下。</p>
“你,你受什么伤了吗”胡圭辰结结巴巴地问道。</p>
云仑原本只是心中略有不快,如果不再去招惹她,过些时间自己变好了。如今胡圭辰这一问,若是说些其他的尚且还好,可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便如火上浇油,哇的一声,轻声啜泣变成了立马成了决堤洪水,奔流不止。</p>
胡圭辰见状,心中惊惶无措,就算是遇上生死大敌,遭逢性命攸关之际也不过如此。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并无做错什么事,可云仑这般伤心难过似乎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心中更是烦恼万分,又想到自己好歹比云仑年长,云仑如今这般难过,总得安慰一二。想罢,右手想伸上前去拍拍云仑肩膀以作安慰,可手伸至一半又觉不是十分妥当,就这样右手半举于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尴尬万分,看着可笑至极。</p>
云仑双眼被泪水迷住,余光隐约瞧见胡圭辰右手伸向自己,转头往旁看去。只见胡圭辰满脸尴尬,尴尬之中又透着许多茫然,茫然之中似又藏之些许懊悔,一时间百感都集于脸上,再加上他右手伸至一半,似是想安慰自己可又不好意思,当即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一切的不愉快仿佛在一刹那便消失不见了。原本清秀的脸庞,因这一场哭闹,微红了双眼,多生了许多泪痕,几滴泪珠尚自挂在眼角不肯离去,随着这一笑,微微一颤向下落去,更显楚楚动人。唯一略显不协调之处便是鼻尖下闪烁着两行透明晶莹的……</p>
胡圭辰见云仑突然间笑出声来,心下顿时一松,伸至半空的右手也得以收了回来,挠了挠后脑勺,跟着云仑一同傻笑了两声。再抬头看向云仑,始终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终于明白,伸手指道:“你这,擦一下。”</p>
有关容貌之事,纵使是知命花甲之年的女子尚且关切万分,更何况是个十四五岁的花容月貌的女孩,对于此时的女孩来说,恐怕没什么事物能够比这更为重要,哪怕是生命也万万及不上半分。云仑听言,脸颊晕出两抹红晕,双脚重重一踏,暗中恨恨道“我自己不知道,要你来说吗。”见胡圭辰手指指着,双手狠狠扯过他的衣袖,用力一擤,心中蓦地明朗起来,向前看去,整个天空似乎都明亮了几分,哪还有先前。</p>
胡圭辰在衣袖被拉之际,便感到几分不妙,待得事情发生为时已晚,只能暗暗叫苦却又不敢做什么,生怕又惹得大xiǎo jiě发脾气,到时候可就不是弄脏衣袖这么简单了。等云仑发泄完心情舒畅了,胡圭辰叹了口气,默默往溪边走去,嘀咕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也。”忽然又想到,盛夏之时,烈阳高照,蝉鸣阵阵,直晒得人头昏脑胀,却连一丝风也没有,可转眼之间风忽起,云渐密,一场瓢泼大雨转瞬即下,直淋得人痛快万分,可体表暑意刚解,体内仍旧酷热难当,正欲多淋一会时,雨云又忽生散去,烈阳依旧,灼人表里。夏日暴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时无丝毫迹象,去时也不留一点痕迹,与这女子之善变岂不是一模一样?一念至此,胡圭辰唯有再叹一声,别无他法。</p>
简单清洗了一下衣袖,双手一拧将衣袖拧干,胡圭辰回到马旁,牵着缰绳走向不远处在等着自己的云仑。此时的云仑侧身坐在马背上,两脚悬在空中,来回不停的荡着,嘴中轻声哼着小曲,虽听不明白是什么内容,但曲调婉转,声音清脆,却是格外动听,见着胡圭辰走来,双手轻轻一撑跳下马来,努了努嘴,跳着向前走去。</p>
两人还未走几步,远处林中突生异样,由远渐近不断有鸟雀不知被何物惊起,扑棱着翅膀慌乱地朝林外飞去,看鸟雀被惊起的路线正是将要行走的山路。胡圭辰云仑两人对视了一眼,默然无语。隔了会,云仑看着不断朝自己这逼近的景象,轻声开口道:“前面是怎么了,我们还要接着走吗?”</p>
云仑随云衮刚入关时便在林间遭遇突袭,若不是胡圭辰凑巧路过救下二人,两人恐怕早已魂归天外。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年纪尚小的云仑因此对树林仍旧心存余悸,如今见林中这番模样,心中如被蚊虫蜇了一口,虽无甚大碍却是难受得紧。</p>
胡圭辰看着鸟雀乱飞,想了想道:“看样子像是有人急着赶路,驱马疾驰而来,别想的那么多了,继续走吧。”</p>
嘴上虽轻描淡写地说着没事,胡圭辰心中却是警觉了起来,荒山野岭的,行人本就不多,能这么巧在一日之中同一时刻相遇的更是少数,难免让人心中起疑,行走江湖之中,一万个小心谨慎都不嫌少,可一个马虎大意却往往能断送人的性命,能在江湖上立足的,哪个不是心思缜密的老狐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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