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害我家少主!”只闻一声怒喝从原本方晔所坐之处传来,紧跟着一道黑影闪过,去势极为凶猛,又闻当的一声,黑影撞在巨剑上登时变得粉碎,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见地上的碎片这才知晓方才所掷之物原是一茶盖,而燕蓟手中巨剑经此一撞瞬间偏向一旁,其臂膀也是微不可见地抖了数下方才止住,这哪是用茶盖击物,分明就像是用一柄千斤重的铁锤从旁敲向巨剑。</p>
厅内众人见状无不震惊,能以茶盏硬撼巨剑且占上风之人,其功力不可谓不深厚,再听他方才的言语,似是蓬莱阁中的仆人,一个仆人尚且如此,这东海蓬莱阁当真是不容人小觑,不过这人有这般本事却甘当下人,也着实令众人好奇得紧。大家伙正暗自揣度这人是何方神圣,只见一人沿着外边走道快步走向方晔,那人中等身材,一头乱发将脸遮住了大半,双手奇长,垂在身旁都快及到了双膝,左侧腰间则是插着两把长剑,剑长五六尺模样,上下错开,其行进间步伐也甚是轻盈,如清风拂面,又似冬日暖阳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心之感。不多时,那人已走到方晔身旁将他扶了起来,自己则是将头一抬,冷漠地看着燕蓟。借着这一抬之势,众人隐约看到那人满脸疮痍,大大小小的伤疤遍布其上,看着有说不出的可怖。</p>
“奕叔。”方晔咳着声喊道。</p>
“少主你且歇着,这人老奴来收拾。”那人看了眼方晔随即便走向燕蓟,“你小子当真歹毒,真欺我堂堂东海蓬莱阁无人?老奴蓬莱阁一仆人,今日倒要好好领教你的高招!”言罢,那人左手握住剑鞘,拇指微抬,仓啷一声长剑应声而出,跟着左手顺势横拉,一柄手指粗细,五六尺长的长剑被他横握胸前,而其右手则是依旧垂在身侧,似是不打算取出另一柄剑。</p>
燕蓟见状心中一寒,眼前之人内功深厚自不用说,看其所用兵刃乃是两把奇长之剑,这江湖上大多数剑客通常只用一把剑,便是只用一把剑也只有寥寥数人称得上是会用,而少数剑客则是惯用双手剑,这双手剑又常是一长一短,长为攻短为守,此般剑客较之前者更是少之又少,传闻还有的剑客用的乃是两柄长剑,不分主次,两者皆为攻,这等剑客杀伐果断,其剑式极为凶险毒辣,交手之际全然不顾自身受伤,求的乃是在最短的时间不计损失地将对方杀死,一旦出现往往令人闻风丧胆。想到此处,燕蓟握剑之手不由得紧了紧,口中也变得干燥起来。</p>
“请吧。”那人冷声道。燕蓟听言不为所动,依旧紧握巨剑死死守住正面,出手既无胜算,那便先守住,只要对方动手了难免会露出破绽,到得那时再动可就大不一样了。</p>
那人似是看破燕蓟心中所想,冷笑了两声,左臂微颤,靠近剑柄处的剑身纹丝不动,长剑末端则是倏的偏转了方向,绕过燕蓟胸前巨剑打向其右脸,燕蓟瞧着一点寒光闪至,当下不敢怠慢,身形微动,整个人躲在了巨剑背后,这柄宽大巨剑进可为剑,退可为盾,倒也巧妙得很。那人见燕蓟如此淡淡一笑,只见他左手忽紧,弯曲长剑瞬间变的笔直,跟着左手一翻改为正握长剑,执剑猛地朝着巨剑挥斩下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巨剑被硬生生地击退三丈,剑后的燕蓟满脸苍白,握剑之手更是险将乎被震开。</p>
一众人等见此情景,不由得大为惊骇,此刻就是瞿凌风亲自出手,怕是也讨不了什么好。窗外胡圭辰见了心中也是颇为好奇,这等人物便是连易卓的江湖录都未有记载,看到燕蓟此刻处于下风,胡圭辰不觉将手移至腰畔,若燕蓟真被逼至绝境,自己也绝不会袖手旁观。</p>
“你,你可是奕师兄?”瞿凌风看着那人问道,言语中有着说不出的震惊。</p>
那人本在走向燕蓟,欲要再度出手,听闻瞿凌风言语不禁顿了一顿。瞿凌风见状,忙跟着道:“果真是奕师兄?一别十数载,真叫师弟挂念得紧啊!奕师兄,你这些年去了哪?”</p>
那人忽的转过身去不再去顾燕蓟,跟着快步走至方晔处,将他负在了背上,向着外边便走,转眼已没了身影。</p>
“瞿掌门,方才那人是?”厅中有人耐不住好奇,起身问道。</p>
瞿凌风叹了口气道:“诸位可还记得风雨如晦吗?”</p>
厅内顿时响起了不少咝咝吸气声,其中有人道:“十多年前风雨如晦武林四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难不成那人就是奕明晦?”</p>
瞿凌风道:“不错。奕明晦奕师兄十多年前无故失踪,本以为不幸遇了难,没成想竟还活着,只是不知是何 缘由变成了今天这般情状。唉,命运难测,难测啊。”</p>
“这东海蓬莱阁本就是化外宗派,与中原各派长久不相往来,不知今日是发了什么痴,竟到了这嵩山。不过也没甚多大关系,无关之人已走,我们还是继续谈论要事吧。”燕蓟不知何时又站到了中央,看其神色如常想必已是无恙。</p>
厅内众人听他言语无不咬牙切齿,暗骂无耻小人,可也就在心中骂几句出出气,嘴上是万万不能出口的,虽说他在奕明晦手下毫无招架之力,可自己等却并不是奕明晦,若是和他交手,这毫无招架之力的位置怕是得换上一换。一旁衡山堂的钟正行见燕蓟再度开口,手中玉箫似是紧了几分,看其模样想必是要上去同他过上两招了,只是还未动身却觉手上一凉,向旁看去只见孙不准的手正搭在自己手上,而其头颅微摇想是劝阻自己莫要冲动,当下轻叹了口气,将玉箫放在了几案上。</p>
燕蓟余光看了眼瞿凌风,只见他双目远远望着外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暗想这老小子果然不肯污了半点自己的手,随即道:“看诸位江湖同道的模样,想必都是赞同我说的吧。既如此,那我们便一同举荐瞿凌风瞿掌门担任这天道盟盟主之位如何?”</p>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片刻后参差不齐道:“我等愿举荐瞿掌门担任盟主之位。”</p>
瞿凌风淡笑道:“这可如何使得,我瞿某人何德何能,怎能担此重任。”</p>
燕蓟喊道:“瞿盟主莫再推脱,这都是众位兄弟的一片苦心呐,可别寒了大伙的心呐。”众人见状,齐声喊道瞿盟主瞿盟主。瞿凌风见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厚颜担此之职了,今日诸位想必已累,都先行回去歇息吧,明日我们再具体商讨魔教之事。”</p>
众位武林英豪听言,三三两两的告辞离去。燕蓟独自走在小道上,正自思索方才之事,突然间一道人影从旁闪出,燕蓟心下一惊,反手抽出背后重剑横于身前,这才定睛看去,原是一清秀男子,只见其拱手作揖道:“六师兄。”声音间竟有着些许哽咽,正是胡圭辰。</p>
“原来是小师弟啊。”燕蓟说话间将重剑插回剑鞘,“你怎么到这来了。”</p>
“我听闻有师兄来到了嵩山,于是日夜兼程赶至嵩山,方才听闻此地有人声,过去一看,发现原来是六师兄来了。师父师叔近来可安好?”</p>
“师父师叔可好得很呢,倒是小师弟你,这些日子可不好过吧。”燕蓟走上前去拍了拍胡圭辰的肩膀, 可他身材矮小,这番动作在旁人看来却有着说不出的好笑。</p>
“多谢六师兄挂念,我本是有罪之人,得知师父师叔安好便放心了,今日能在嵩山遇到师兄,心中也是开心得紧啊。不知小师妹近来……”</p>
“不急不急,师兄能在这碰到师弟你也是高兴万分呐,先到师兄住处去,咱们两在细细谈来。”燕蓟抓着胡圭辰的手向前走去。</p>
房间内,燕蓟收拾了几下,拉着胡圭辰在桌旁坐下了,自己则是去寻找茶水,胡圭辰见状道:“师兄,不用那么麻烦。”</p>
“这可怎么行,茫茫江湖你我二人能相遇,这可得多大的缘分,做师兄的怎么也得好好招待招待你,小师弟,你等着,我去找些茶水来。”说着,燕蓟推门出了去。胡圭辰见推脱不得,只好坐在一旁等着燕蓟归来,却不料在房内端坐许久,始终不见燕蓟回来,暗自疑惑道:“师兄怎的出去这般久还不回来,莫不是有什么变故?”在房内踱了两步又想到:“我虽与六师兄关系平平,当年在宗门内甚至还会欺负与我,但那都是二师兄的缘故,我和六师兄终究没什么过节,如今身在江湖,大家曾为同门,更应好好帮济,想来六师兄也不会害我。”正胡思乱想之间,忽的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胡圭辰心中一喜,想到应是六师兄回来了,正欲开门相迎,却听见周遭似乎也有动静,还不待胡圭辰有所动作,只听砰砰数声,窗门大破,六七条人影冲了进来,为首一人高高瘦瘦,满脸蜡黄,正是嵩山堂的万里,其余几人皆是眼神炯炯,太阳穴暴突,显然都是内力浑厚的练家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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