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府,东来客栈,两男一女一行三人走了进去,正是胡圭辰等人,三人进去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随意点了几个菜以充腹饥。正吃着间,门口兀的嘈杂了起来,原来是四个身着赭袍的男子在大声说话,只见他们四个身材匀称,行走间脚步声几不可闻,皆腰佩长剑,剑柄系着五色剑穗,待得他们走进客栈内时,胸前绣着的五色长剑更是引人注目。</p>
“小二,好酒好菜伺候着!”其中一人高着嗓子叫到,随即,四人寻了一处坐下,恰在临窗不远处。</p>
“他们是谁啊?这么嚣张。”云仑压着嗓子道。</p>
“不清楚,没见过。”云衮低声道。</p>
胡圭辰又看了一会,回身低声道:“看他们穿的,全身赭色唯胸前绣着五柄色彩不同的小剑,这应该是最近几年成立的五岳剑盟吧,再看他们腰间悬着的长剑,剑穗为五色却以黑色为主,想必是五岳剑盟中的嵩山堂弟子吧。”</p>
“胡大哥,你知道的真多。”云仑两眼看着胡圭辰道。</p>
胡圭辰摆了摆手道:“我也是蒙的,关于五岳剑盟的记载,我只在师父写的江湖录中读到过,现实中,我也是第一次见到。”</p>
云仑奇道:“胡大哥的师父?胡大哥,你师父是谁呀?”</p>
胡圭辰面露正色道:“我师父是鬼谷宗的掌门,可以说是天下间少有的正人君子,一手风雷快剑更是世所罕见鲜有敌手,除了武学上的造诣,我师父他更是博观古今,诸子百家皆有涉猎,虽说不上精通却也差不了多少。在我看来,这当今武林第一人非我师父莫属。”</p>
云衮听着,脸上表情随意,显是不当回事,或是其内心甚是不以为然,一旁的云仑倒是很有兴致,拉着胡圭辰问道:“胡大哥,鬼谷宗是什么门派呀,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p>
胡圭辰神色一凛,正要接着说,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闪过一色凄苦,惨然道:“我一个被逐之人,又有什么脸面说这说那。”言罢,一杯连一杯的饮酒,不再言语。</p>
云仑见他面色惨然,神情颓废,心中不由得揪了一下,想要出言安慰却不知说些什么,无奈间,一个人闷声扒着饭,云衮见mèi mèi这幅神情,暗笑了两声也不再说话。自数日前经胡圭辰出手相救后三人便结伴一同上路了,一路走来,胡圭辰似是心事重重总提不起兴致,对周遭之事也无太大兴趣,常常是闷着头赶路,而自己的mèi mèi被他救了之后心中便有了几分好感,可胡圭辰一路言语不多,两人交谈甚少,这好感之中难免又增添了几分好奇,糅杂在一起竟生出了些喜欢之情,这两人是身在其中毫不自知,可自己在旁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经这几天的交往观察,从其行为举止来看估计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究其种种云衮觉着胡圭辰这人尚还不错,想了想也就不去多管了,毕竟有些事就算是想管,也并不是那么好管的。</p>
胡圭辰独自喝着闷酒,忽的听到不远处那五岳剑盟那几人的交谈,似是在谈论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大事,胡圭辰原本心中烦躁,听见他们交谈,注意力分散了多半,听了几句之后,好奇心顿起,索性不再想其他,安心听他们说话。只听得一人压着嗓子在说话,似是进门时那个大声呼喊之人,“你们听说了吗,这一次泰山华山衡山恒山四堂联着峨眉崆峒武当三派齐上嵩山向掌门问罪来了。”</p>
“早就知道了,你们可知,这次华山堂的堂主孙不准也来了。”另一人淡然道,眉间显是十分得意。</p>
“孙不准?怎的连他都来了?”其中一人惊呼道。</p>
云仑年少好奇,不两句话又被吸引住了,忍不住问道:“那个孙不准很有名吗?”云衮顿了一下,看向胡圭辰,胡圭辰低声道:“寒山独钓孙不准,现今五岳盟里最年轻的一位堂主,一身武功据说仅次于盟主瞿凌风,我师父曾见过此人,回山后说过,此人已不下瞿凌风。”</p>
“寒山独钓,好奇怪的名头。”云仑奇道。</p>
“数年以前,华山掌门去世,华山派因掌门一位争斗不休,伤亡惨重,魔教探得消息,分兵六路,五路大军阻截其他各派援军,魔教两位长老率领剩余人马杀向华山,就当时情形来看,华山必灭。”</p>
“后来呢。”</p>
“华山如今仍在,魔教自是未曾得手。”</p>
“因为那个孙不准?”云仑惊道,内心却是有点不信。</p>
“不错,那年魔教来袭,恰是深冬,风雪连天,魔教两位长老率众人正横渡长江,却见对岸有一人,只见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盘膝坐于岸边,一人一杆独钓风雪中,魔教两位长老心中起疑,不愿多生枝节,船头偏转,欲要避开。”</p>
“之后呢。”</p>
胡圭辰顿了顿道:“之后之事无人知晓,只知道魔教那批人马除了一名长老重伤逃走,无一人幸免。”</p>
“那孙不准呢?”云仑张口问道,随即哑然,如今孙不准已是华山堂堂主,结局自是分明。</p>
“一人一杆,寒江独钓,好胆量,好气魄。”云衮赞叹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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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轻点,据我所知,这次除了寒江独钓,泰山堂的玄辰真人、峨眉派的绝心师太、武当派的了尘子也都来了。”先一人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p>
“不知是什么事,引得各大门派这般多的高手前来兴师问罪。”胡圭辰余光扫到,见是个满脸麻子的人说道,此刻那四人交谈之声微若蚊蝇, 几不可闻,胡圭辰眉头微皱,暗自运内力于双耳,顿时听清了许多。</p>
起先说话的那人,见自己的风头被抢,心中本就有些不悦,正一杯连一杯的喝酒,此刻见无人知晓,心中正暗自得意,表面却是不作变化只是轻轻咳了一声。那满脸麻子的心中一动,向他问道:“钱大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那姓钱的故作明堂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前两天我听师父说,各大门派出一十六名高手出去办事,一下子死了十五个,仅少林的空智大师得以生还,不过空智大师却是被吸尽内力,如今已是废人一个。那伙歹人好不狠毒,要杀便杀了,竟做吸取他人内力这等卑鄙无耻之事。”其余之人听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死就罢了,大不了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可这全身功力被吸尽,这后半生等同于是一个废人,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可谓是生不如死。</p>
一旁胡圭辰暗自听着他们交谈,起初仍是颇不在意,只是听听是否有趣罢了,待得后来,听到空智大师被吸尽内力这一句,不由得心中大惊,暗想:“当日我遇到的乃是劫匪,听他们口中所言,似是少林寺中的大师,难道说我将空智大师的内力给吸尽了?不,不可能,既是少林寺中人,怎会做如此卑劣之事。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少林寺之人,做了shā rén越货,抢劫害命之事,侠义之士也应将之除而后快。”想到此处,胡圭辰心中略微安了下来,不过仍是十分迷惑,却是理不清思绪,当下不再多想,仍是运起内力听那几人说话。</p>
起先那人顿了顿接着道:“最近两年,魔教风头日盛,此次行动,据说主要是魔教从中作梗,这次众多门派齐上嵩山,依我看兴师问罪是小事,主要还是想办法解决魔教这个大患。此外,我还听说有许多武林侠义之士也都来了,更有一个神秘之人,似是从什么叫鬼谷的地方来的,不知是什么来头竟引得师叔亲自招待,看来这次是要动真格了。”几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会话,差不多吃了几口饭菜便匆忙离去,想是还有其他要事。</p>
胡圭辰暗想“鬼谷?莫非是哪位师兄下山,此事不简单,云衮云仑也未必如他们所言的那般简单,只是看他们的身手,若真是魔教中人,身手岂会那么差?若是装的,可那天我若是晚出手片刻,他们就性命休矣,应该也不是。看来要想弄清楚,看来还得去一趟嵩山。”当下不作言语,低头吃起饭菜。</p>
是夜,众人各自回房歇息,胡圭辰回房之后愁眉不展,自己已被逐出山门,按理说已与鬼谷毫无干系,可师父师叔待自己恩重如山,岂是是说断就断的,更何况……犹豫了片刻,终还是下了决心,在桌上留了字条后,翻身从窗口跃出,消失在夜幕里。</p>
胡圭辰走后不久,房门便被推了开来,云衮拾起桌上的字条,看了两眼便将字条递给了云仑,只见字条上写着“小弟虽被逐出山门,但心中挂念终难以割舍,此次听闻有鬼谷门人去往嵩山,欲前往探听一二,云大哥你二人便先行离去吧。”云仑看罢,眉头一拧,使劲跺了两下脚,转身出去了,云衮笑了笑,便欲回房歇息,不多时,只见云仑背着行囊过来了,云衮诧异道:“阿伦,你这是?”</p>
云仑道:“去嵩山呀。”</p>
云衮脸色一板,“我们这次来可是有正事要做,岂能儿戏。”</p>
云仑吐了吐舌头,拉着云衮的手撒娇道:“哥哥,去一趟嵩山又费不了多少时日嘛,再说了,万一胡大哥有了危险,我们还能照应一二呢,他可是救过我们的,你不会忘了吧。”</p>
云衮犹豫道:“可是……”</p>
“哥…”云仑拖着音喊道。</p>
“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就算要去,也不急着一晚上呐,你把行李放下,休息一晚我们再出发。”云衮无奈道。</p>
“好,都听你的。”云仑应了一句,跳着回了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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