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古校长调城里了,武大郎又大摇大摆的回来了,他的嚣张气势没有减,寻花问柳的兴趣更浓了。</p>
一批主宰校园的大个子离开了,来了初一的新生,迈进二年级便有了先入为主的感觉。</p>
班上一混名“老婆婆”的同学,时不时装上一小瓶猪油带来学校,每到星期四、五,便叫上雨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去河滩煮菜吃。</p>
下河摸来鱼、捉来蟹,河堤上扯来白菜、萝卜、莴笋,在河滩上架起三块石头,放上烧得黑糊糊的特大号铝饭盒,倒出油盐掺好水,点起柴火烧旺水,把剖好的蟹鱼倒进锅里煮上一会,便急不可待的夹上一筷子,和着一大团米饭嚼起来。第一个挟菜的人常常含着满口饭菜咕噜道:“再加把火,没熟透。”其他人听不清楚说什么,也不管它三七二十一,赶紧撸起来。味道鲜美,众人吃得啧啧直响,鱼蟹吃没了,大伙就把洗过的白菜、萝卜、菠菜等,煮成一盒小杂烩,那味道也挺不错,常常烫了舌头、卡了喉咙。</p>
有一次,“老婆婆”囫囵吞咽,被鱼刺卡住了,喉咙里发出咕哝、咕哝声响,额头青筋凸起,脸颊胀得通红,难受得不得了,看得大伙干着急又同情,就是没办法。</p>
“老婆婆”对大伙模模糊糊的连说了几个“牙齿”,特别是后面那个字差不多就气流声,大伙问他是不是戳穿了牙龈,“老婆婆”直摇头。雨拣起块小石头示意他在石板上写出来,一看写的是“鸭子”,内行人才恍然大悟,解释说用鸭子唾液可以软化鱼骨头。</p>
大伙环视四周,哪有什么鸭子,只有三、四只鹅在一户人家旁边的河水中漫游。</p>
大家一讨论,认为鸭、鹅是一家,功效应该差不多,便猫着身子围过去驱赶,几个来回把鹅搅得嘎、嘎叫。</p>
主人家出来看,以为是偷她的鹅,不由辩说,扛着杆子就来追,大伙哪顾得上鹅,没命的跑对岸去了。</p>
“老婆婆”还在原地掏鱼刺,没顾上跑,被逮住了。</p>
追来的姑娘叫阿珍,模样还不错,据说武大郎从监狱出来后还托媒找过她,当然,阿珍哪会看上做过牢、年纪比自己大十来岁的他呢?由于阿珍有个叫强的表哥在混混里面当老大,武大郎也不敢造次,只得另觅新欢。</p>
同伙怕“老婆婆”脱不了身,一商议便打上了武大郎的旗号,大声戏谑道:“武大郎说,他很喜欢你,吃饭睡觉都想着你的样子,要讨你做老婆。” </p>
阿珍是黄花大闺女,这些话对她来说是莫大的屈辱,气得双脚直跺,大声骂道:“他武大郎短冬瓜一个,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他来!”</p>
“老婆婆”恰巧抠吐出了鱼刺,趁她生气的时候逃了,阿珍被“武大郎”一搅,也没心情追了。</p>
镇上一杜姓大户,养了一闺女,模样水淋淋、娇滴滴,肌肤白皙透红、吹弹得破,正是苞满待放时,声音很甜,唱起歌来,如莺声燕语,方圆十里有杜依亭之美称,令无数俊哥帅男日不得安、夜不能寐,武大郎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p>
这次武大似乎动了真心,认为这样的女子应该要用真情去打动、文才去吸引,让对方以后死心塌地的跟自己过日子,于是吩咐肚子里有点墨水的弟子帮他写信送过去,信如泥牛沉海——没有回音。两个月之内又接连写了十一封信捎去,还是音讯全无。</p>
正当他那句“x你妈,叼得很是没,文的不行老子来武的!”要骂出中的时候,也就是第十二封信的第三天,终于收到了一封回信,字写得很潦草,不似女子字迹,武大郎心想:“是谁他妈说字如其人呀!这么美的人写出这么丑的字,真他妈煞风景!”但仍然激动得不得了,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教诲小兄弟们:“看到了吧,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p>
信中大意说武哥的真心打动了小妹芳心,明天将在小镇东面的山峰相会,携手看日出,小妹恭候佳音,最后一句“执子之手与君白首”更是撩人。</p>
翌日,天没亮,武大郎一个人便兴致满满的去了东面山峰,可直等到太阳当空照也没见个人影,心情从兴奋到烦躁至气愤,最后怀着满身怨气、怒气,一口气冲下山去。</p>
当他在进镇的桥头停下来喘气时,桥头凉亭栏杆处,一个极其熟悉的背影映入眼际,并且这个熟悉背影的头还依偎在一青年男子肩上,看情形俩人打情骂俏正在兴头上,对面几个小伙子在玩pū kè。</p>
武大郎走近一看,不正是一直以来梦中慰藉自己的她吗?男的是镇上与自己不对杠,却比自己帅、也比自己更有家产、更有势力的阿珍表哥强。</p>
两人转过身,面对武大郎,没有半丝惊奇。强笑嘻嘻地道:“烧饼哥,这么早呀,一个人看了这么久的日出,感觉怎么样?”</p>
武大郎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怨恨到了极点。</p>
“感觉就像看你妹!”辱骂中冲了过去。他一动,玩牌的青年便迎了上去,还没到强近前,便挨了一阵拳脚,被踢倒在地的武大郎捡起碗大的石头还没站起来,又被一大个子抱起摔在地上,紧跟着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阵拳打脚踢,直打得武大郎头破血流、衣不蔽肤,嘴巴也软了下来,从辱骂变成了求饶,像极一只垂死的狗。</p>
对于这样的场面,杜依婷是不喜欢看的,早走了。</p>
强来到近前,手里多了柄bǐ shǒu,用猎人看猎物的眼光盯着武大郎道:“烧饼哥,你他妈也太不认人了,连我大姨家的东西也敢碰!”</p>
武大郎没有答辩,以为是指他找阿珍的事。说实在话,无数个夜里,他都在畅想阿珍光溜的身子、白暂的大腿,即使听闻了阿珍那句“他武大郎矮冬瓜一个,就是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都轮不到他来!”也**她的气来。</p>
“还到处宣扬要搞我!现在连我强哥的女人也要碰,你他妈活得不耐烦啦!”强越说越上气。</p>
“你…的…女人?凭哪样?”看样子,这种时候,武大郎还是没能放下女人。</p>
“凭哪样?你说呢?”随即一阵抢白:“凭拳头、凭钱财、凭人多,我哪样不比你强?稍作停息后,又温和地道:“记住啦,这女人,是我的,以后离她远点。”</p>
武大郎虽然没有反驳,但双眼仰望天空,十分不屑。</p>
“看来,不给你留点记号是不行的啦!”强环视刚才动手的几人,故作思索地道:“你们说,在哪留点记号,他才记得住呢?”</p>
“给他脸上来两道!”大个子说。</p>
“废他一双招子!”高个子道。</p>
“断他一只腿,就听话了。”另一人建议。</p>
强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道:“我看最不听话的是他中间的那条腿。”然后陡然喝道:“帮我把它给废了!”</p>
几人立马行动,武大郎挣扎一番,又受一阵踢打,裤子才被撕扯下来,身体颤抖得厉害,嘴里在撕心裂肺的求饶。</p>
一人按住一只手、脚,强拿着刀子晃来晃去,蓦然一刀划了下去,武大郎闭上眼睛,一声“哎呦!”划破长空。</p>
刀锋从旁边划过,虚惊一场。众人哈哈大笑。</p>
强止住笑喘声,道:“看你这孬样,还跟我抢女人,她会喜欢你?东西嘛,先借你放着,再惹老子不高兴,随时叫你断子绝孙!”后面那句说得狠劲十足。</p>
一伙人扬长而去。</p>
武大郎如同在鬼门关打了个转,躺在地上颤抖着</p>
此事一下子在寨子里传开了,武大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特别是那句“再让子不高兴,随时叫你断子绝孙!”成了时下社会青年拌嘴、戏虐的口头禅。</p>
武大娘知道后,眼泪濑濑下落,找来村长评判。</p>
村长先揝了一番大道理:“大家一个寨子上,要相互理解、包容、帮助,不要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搞得深仇大恨似的,你打过来、他搞过去,这日子还怎么过呢?再说,打赢了的要出钱、搞输了的要受痛,有哪样意思呢?更何况,谁家没个三病两痛、急难重事,帮忙的还是左邻右舍,远亲不如近戚!牙齿和舌头也要碰上嘛”</p>
见大家没插话,他提出了协商解决的意见:一是武大郎的医药费由强家完全承担,另外再给两千元作为精神补偿;二是双方保证以后不再以此事生祸端,谁惹事后果全负;三是强家摆一桌酒,大家以酒泯恩仇。</p>
对于前两点,双方没多大意见,但要在桌上推怀递盏却是很难为情。武大娘更是强调:要强当着全寨子人的给儿子赔理认错。可强坚决不答应,抛下狠话说:“还赔礼道歉?老子分钱都不给,看咋个的!”便走了。</p>
剩下武大娘在那里气得直哆嗦,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有钱有势。</p>
到乡里去反应,也就那么回事,事情就这样拖着,没了结果。 </p>
武大郎连续三个月闷在家里没出门,他手下的那些小兄弟怕被武大娘责骂,也鲜有来往。村里人都以为,经此一遭,武大郎彻底改了,心里倒有点同情起他来。</p>
强家也放弃了警惕,两家商量着定了婚,打算一个月后完婚。</p>
想象着心爱的女人,在别人怀里欢笑,武大郎心中的仇恨在膨胀,他酝酿时机,伺机报复。</p>
结婚前一天,强一人到姨妈家去借蒸笼。姨妈留他吃了晚饭,酒足饭饱才回去,准新郎想起明天的就要洞房花烛,加上酒意,感觉人都要飘上了天。一路上哼着:“mèi mèi你坐船头哦,哥哥我岸上走!恩恩家家纤绳荡悠悠”</p>
越过河堤,跨进桥头的巷子,一拐弯,面前猛的来了一人,此人身材矮小,还受过自己的羞辱,自己从来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可现在见到他就像见到了阎王爷,心里顿时凉了半截。</p>
武大郎提着柄雪亮菜刀,脸阴森森的,还没等强作出任何反应,便一阵狂砍,不砍要害,专拣脚、手、背、腹去,一口气砍了他五十六刀,看着满身鲜血、奄奄一息的强,武大又在他的脸上交叉着划了两刀。最重的伤在腿上,脚筋都砍断了,以致后来伤好后变成了瘸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p>
杜女父母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乘龙快婿是一个瘸子、刀疤脸,便辞了亲家、退了聘礼,再后来托媒寻了个金龟婿嫁了。</p>
武大郎因数案齐罚,被判了刑、坐了牢。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强的凶残、暴戾不见了,也不作恶了,几年后才讨得寨上比自己大五岁、肥圆身体、说话如响雷、脸上好像贴了一张蛛网的“母夜叉”二姑娘做了媳妇。</p>
震惊当地的“五十八刀”事件发生后,社会反响强烈,平时许多争强好胜的社会青年收敛了许多;同时,更多的父母对孩子的管教更严了,担忧更多了。</p>
雨的父亲听闻该事件后,从很远的地方也来了。</p>
一头油腻腻的鬓发、一身灰篷篷的衣服、一双干瘪瘪的眼框、一脚破烂烂的鞋袜,足已说明他赶了多天的路,好久没有了充足睡眠。见到儿子时很开心,笑得很真,鼓励雨好好学习,挺起胸脯做人,一句“崽,怕那样,有我到,啥都不用愁,想当年你父亲我……。”说得轻松灿烂。</p>
要是雨母听到了,肯定又要责骂他说大话、吹牛皮了,可在雨听来那是一种对人生、对生活的乐观心态,至少说明他心中还有希望,即使在贫穷、痛苦、窘困、没有亲人相伴的境地中,他仍然热情、无畏、有滋有味的活着。</p>
佛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能给人以希望!</p>
有了希望、梦想、打算,人才会围绕自己的目标、道路去努力、去奋斗、去拼搏、去付出,淌了汗擦干、涌出血包好、流了泪抹掉,跌倒了站起来、摔伤了疗治好,忍受住侮辱、解得开困难、扛得下苦楚,明天的太阳就很灿烂,心中的梦想就能发芽、会开花、要结果,生活会更美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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