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书房。
亭台楼榭,净月流水,虫鸣风动,翠竹摇曳林中花,春色朦胧。
温若雨别去后,小漠玄宇歇息了一会,翻阅书卷,一会便觉得索然无味。
安然躺在榻上,过了半刻,已经是半夜,竹窗卷帘,晚风下夜开始就是带着寒意的了,常常会冻醒熟睡的人。
风从窗口吹进来,捎来一阵馨香,催人入梦。
小漠玄宇睡着了,睡的很沉,呼吸声在静悄悄的夜色里清晰可闻。
小漠玄宇做了一个梦。
东方,天际曙光破开黑夜,金色光芒洒向大地,在水面上映出绚烂的色彩。
雄鸡打鸣,叫醒沉睡的世界。
世间万物伸展,迎来新的一日。
“唰”
谁?!
小漠玄宇突然睁眼,警觉看向窗外。
一道黑影窜过,极其轻盈的落在院墙上,直接潜入漠府的东院。
小漠玄宇分开一丝神念追踪过去。
“呼咧”
衣袍被风吹的烈烈作响的声音传入耳中,那一道影子见不到真实得样子,只有模糊的形体,整个人像被一重迷雾笼罩着。
小漠玄宇的神念潜入虚空探查过来,那道人影似乎有所察觉,回过头来,只看到重重迷雾中一双精光湛湛的眼睛,只是一瞥,见到没人,便向前走去。
那双眼睛……
小漠玄宇神念一颤,当下,以最快速度追上去。
忽然,那个人停下了,小漠玄宇的神念也停下。
一个人,挡在那个人影身前,那是一个略施粉黛的小妇人,衣着光鲜,不像府里下人,但又不是漠府哪一个宗亲,因为小漠玄宇在三生酒当天并没有见过这个小妇人。
“少爷,你回来了?”
那个妇人似乎很惊喜,像看到久久没有谋面的故人一般,握住了那个人的手。
那人迟疑一阵,并没有回馈眼前女人的惊喜,而是问道:“书房可有人在?”
“老爷正在书房中休息。”女人答道。其目光中,看向那人透露出别样的喜爱之意,像是长辈看着晚辈。
“嗯。”
那人转身走去,往书房方向迈步,突然一顿,回头看着女人,以一种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周……木儿?”
“少爷还记得奴婢啊。”女人有些唏嘘,似乎感慨岁月无常。
而那个人却并没有闲聊的兴致,继续迈步走开。
小漠玄宇神念跟上。
突然也停顿了一会,神念传音,“周木儿。”
“嗯?”女人回头四处看看,见没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在叫我?”
无人答应,她摇摇头,径自离开。
“真的是……”小漠玄宇神念出现波动,再次跟上那个人影。
书房?
那岂不是自己休息的地方。
“砰”
竹门打开,那个人影破门而入。
那人目光如炬,迷雾重重的身躯也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射出电光一样,定定的看着一个男孩,因为太过专注的看着那个男孩,以至于忽略了书房中另一个人的存在。
男孩清秀灵气,面目盈满,天灵盖上有仙光神韵,只是双眼却是呈现出一抹灰色,像是瞎子,另外,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个男孩身穿白色锦衣,衣服上却又一道道血迹,手上,胳臂上也有。
“你怎么出来了?”那个人问。
“这个……”男孩伸出手碰了碰书架上摆放的一块石碑,一触碰到,就像是触了电一样缩回手。
那个人看过去,眼神微凝,而后终于转向书房里第三个人,一个青衣人。
“老爹,那是何物。”
“偶然得来,不清楚来历。”青衣人淡然道。
小漠玄宇神念隐匿在虚空,将一切尽收眼底,神念凝聚,化成一个身形虚淡的小漠玄宇,轻轻一叹,神念化身的小漠玄宇闭上双眼,然后紧紧攥住拳头,睁开眼睛:“这一切,我要弄个明白。”
“呼”
呜呼。
突然,天边远远的响起号角般的风声,艳阳高照,轻柔的风卷着奇异的花香,徐徐的漫过山丘,走过平原。
风吹过,花便盛开,千里之地,万民全部站起身来,不论是在弯腰做农活,还是在铺盖里睡觉,此时人们统统挺起了胸膛,下巴微微抬起,鼻翼扇动,在风吹过时,深深吸一口气,涤荡去胸腔里面的浊气,然后经由口腔吐出。
风信子汛期!
“禀小少爷,这是风信子汛期,每十五年来一次……”
那个护卫的声音在小漠玄宇脑海回荡。
“这一切,我要弄个明白!”
虚空一震,小漠玄宇这一道神念如同闪电般飞出,直接撞向那一块石碑之上。
“嗡”
在那一瞬间,石板上显出几个转瞬即逝的字。
“帝于真武六纪十九年获岁晋,载其一世。”
石板上,如此写着。
“汤若。”小漠玄宇的神念模糊的发出几个音节,望了那个染血的男孩一眼。
“啊!!”突然间男孩灰色的眼睛泛起血光,发疯一般夺门而出,不见了踪影。
……
“咯咯”
窗外雄鸡鸣叫,天色大白。
砰。
小漠玄宇从竹榻上惊醒。粗喘几口气,看向四周,又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个梦,奇怪。”
“真武六纪十九年。”小漠玄宇口中反复念这句话,面色变了,整个人从竹榻跳起,跑出门去。
冲出房门,跑向正阁,小漠玄宇一头撞向一个侍女怀中,侍女惊呼,以为是猫狗,抬手打去,但见到是自己家小少爷,便吓得脸色更白,连忙跪下告罪。
小漠玄宇全然没有在意,反而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回小少爷,今年正是大燕宝光十年。”侍女道。
“不是这个!”小漠玄宇皱眉,又问到:“那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界?”
侍女惊异,看了看自家小少爷,见他面色严肃,心里暗道这么一个小孩子怎么跟大人似的,一时间忘了回答。
小漠玄宇眼神一凝,侍女才回过神来,连忙说:“这里是大燕疆土,漠府地界。”
“你去吧。”小漠玄宇叫她退下,走向正阁处,突然又想起那块石板,转身有走向书房。
“宇儿。”
小漠玄宇停下脚步,回头看见漠青天。
漠青天看着他:“何事如此匆忙?”
“爹,”小漠玄宇不答反问:“今夕是何年?”
漠青天盯着他看了一会,说:“大燕宝光十年。”
“那这里又是什么地界?”小漠玄宇跺了跺脚下的泥土。
“大燕疆土。”
“爹可是在戏耍我?”
漠青天笑道:“你若是问天时我倒知道,而今,是真武六纪四年,而此界,就是真武界。”
真武六纪……四年!
这六个字像一把尖刀刺进小漠玄宇心头,让他面色变得煞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狂奔书房。
“砰”
破门而入,小漠玄宇翻箱倒柜,推到一片书籍,在杂乱中翻找。
“没有。”小漠玄宇苍白一笑,坐在地上,疲惫涌上心头。
最后,小漠玄宇起身,向整个走去。
正阁中,温若雨正和一个婢女做女工,见到小漠玄宇进来,放下手中的活,将他抱起,关切一阵。
小漠玄宇心头低落,抬眼看了一下那个婢女,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绑着红头绳,神情娇俏。
“周木儿?”
“嗯。”少女一笑,两人初见,却生出久识之感。
“娘,我累了。”
小漠玄宇枕在温若雨臂弯,轻声到。
“是不是昨天没睡好,看你一脸疲惫的。”
小漠玄宇入睡,突然有惶然的叫着,手脚乱蹬,像是做了噩梦。
“宇儿做噩梦了吗,娘在这呢。”温若雨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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