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山将小组长安顿在门岗的大床上,扯过被子给他盖好,看了看shǒu jī,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便关上了灯,拉开东面窗户的窗帘。
天上没有月亮,几个星星探头探脑地张望,路灯下十几米外的大路都能看见,偶然有风吹起地上的一两个垃圾纸片,发出“沙沙”的声响,就是周围最大的声音。
何小山拉过桌子,趴在桌子一角盯着外面。小组长又呕了两次,趴在床边没呕出什么,就又睡去了。过了会儿何小山也睡意渐浓,要不是空气里一阵阵寒意将他叫醒,他就真忍不住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何小山听见外面有轻微的电车行驶声。他睁开眼就看到十来米远的大路上来了几辆电动车,有轻便型的,也有小摩托型的。电车的最大好处就是静音,放在平常是优点,但这回对何小山来说,这就是最大的缺点,以至于这些车来到了这么近的地方,才把何小山惊醒。
何小山迅速将桌子放回原处,飞身出门,关shàng mén后浑若无事地向办公楼走去。他想装得慢悠悠地走过去,但时间不等人,不由自主地就比平常走得快了一点点。办公楼里有公共厕所,保安科和办公室的人都用这里的厕所。
他走到办公楼楼下的时候,往东望了望,东门还没什么异常,于是一低头进了男厕所。男厕所有一盏25瓦的小黄灯,何小山拿出shǒu jī,shǒu jī上的时间是凌晨2点零11分。
等了两分钟,却不听东门门岗有什么动静,暗想:那群人要是拿住了小组长,无论如何该有点儿声音不是?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又等了一阵,还是没有声音,何小山心想:“难道是这里离那儿太远了,以致于有动静也听不到……这可怎么办?”他有点儿慌了,就怕那群人不问青红皂白下狠手,出了事就麻烦了。
这么一想,何小山更坐不住了,这时才发现,刚才出来得太匆忙,竟然没带塑胶棍,只有腰后的螺丝刀还在,但一般情况下螺丝刀是不能用的。而这时候无论就地取材找个什么东西,或去jiān kòng室取工具都不太合适,明天别人查jiān kòng的时候,一定会怀疑何小山上个厕所出来为什么要找个工具带上。
这时候多想也是无益,何小山只能从厕所出来,在jiān kòng下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经过jiān kòng室,经过中间的南北大路,往东门门岗走过去。
门岗上没亮灯,这又出乎何小山的意料。原本想到的是:有人要找他的茬的话,不外乎进门先是一顿揍,然后提溜起来严加问话,然后再一顿揍,那些人就该撤了。可是那些人显然没按常规情况来。
何小山越走近东门门岗也越是害怕,心里七上八下地,背心发凉。他走到门岗七八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就觉得这门岗上安静得有点儿不太正常,可是他该怎么做呢?
何小山想到了jiān kòng,他把小组长扶出jiān kòng室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关死,灯也没有关,jiān kòng室的门还是虚掩着的。何小山立即转身走往jiān kòng室,甚至可以说是跑往jiān kòng室。jiān kòng室的门和他当时关上时的样子差不多,里面也仍然亮着灯。
何小山抓住门把手打开门看了一眼,jiān kòng室里灯光明亮,这是个筒子屋,一眼望到底,没有藏人,何小山这才进去,而且一进去就上了门锁。
何小山望着大屏幕,找到东门门岗的jiān kòng画面,想把它的记录调出来,看看刚才发生了什么,却发现想看回放需要密码。这个大屋子四面白墙,只有门口贴了两张a4纸,一张是通知,一张是通讯录。
何小山只能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翻,这屋里虽然日常只有两个人,抽屉里却也是放满了各种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没有半张纸片,找了能找的所有地方,都没半点儿发现,急得何小山满头大汗。
何小山忽然想到:“我干吗非得看jiān kòng啊?我不是有南门老鲁的diàn huà吗?”
正要用自己shǒu jī给他打过去,随即想起自己离开南门门岗时,那三个人不怀好意的笑声。试想自己这个时间点给他打过去,他会接吗?如果不接呢?明天一早还得来个恶人先告状:“你说你半夜三更打什么diàn huà?”
何小山看到旁边放着的座机,在墙上那张通讯录上找到南门门岗的diàn huà拨了过去,听筒放到耳边,却没有声音。何小山以为自己刚才没弄好,将听筒重新压下再拿起,又拨了一次,谁知道还是没有声音。diàn huà是在这个时候坏了吗?
何小山不经意的一扭头,正好看见jiān kòng室门口的jiān kòng画面,两个又戴帽子又戴口罩的人影就在jiān kòng室门口,其中一个人拿了件衣裳,试图扔上去遮住shè xiàng头。但shè xiàng头太小,衣服太大太重,没有挂住就掉了下来。
何小山简直像看到了鬼,吓得整个人一哆嗦,手里话筒都差点掉了。然后他看到一个人拿了钥匙来开jiān kòng室的门了。幸好他刚才一进来就将门反锁了,最后一道锁,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何小山这时候才想明白,他手里的座机打不通,是因为被外面那些人破坏掉了。何小山只得拿出自己的shǒu jī,拨打了老鲁的diàn huà。
diàn huà响了,一声,没有人接,两声,没有人接,第三声,没有人接……直到第五声,第六声,还是没有人接……
门口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外面的人在试图开门,他们转了两个圈没开开,以为转错了,就向相反的方向又转了两圈,转到底,还是没开,于是他们又转了回来,转到底,接着开。试了这么两次都没打开门,开门的人怒了,对着门一拳头砸了过来。
何小山的diàn huà里头传来:“您拨打的diàn huà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声音。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可是真的是很要命!
外面的人在“哐哐”砸门,带着愤怒的嘶吼,还有人用脚踹了上来。
何小山找到一根塑胶棍放在手边,给老鲁的shǒu jī发了个短信,但是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以至于短短几个字,打了好久:“东门情况异常,请求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