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把剑插进胸膛的那一刻,申启冰才发觉自己已经体力不支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即使被断后了,攻入煌都的王家府兵的数量也比城防营的多。
或许是因为高炯的关系,城防营的将士虽然有那个勇气去战斗,但总觉力不从心。所以在训练有素的府兵面前,他们也只能节节败退。
孤勇难敌众匹夫……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所幸后面的城防营将士冲了过来,将他护在身后。他才免遭下一轮的攻击——双方都已经筋疲力竭了。不过,一方是为了守卫煌都,一方是为了家主霸业,都有自己战斗下去的理由。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看到后方一群黑色的身影朝这边冲过来,才微微放下心。在其晕倒之前,有一个人似乎将他抬起。
这张脸似曾相识——申启冰想道。
那好像是李洵的脸。
……
大狱。
北煌都的中部是一片湖面。湖中心的小岛之上矗立着摘星楼。
而之下,就是的大狱,也被世人称为死水的巢穴。
阴暗潮湿是它的代名词。
王协衣衫褴褛地被束缚在呈十字的木架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锁捆缚。王协的左肩之上仍然插着那根箭头,不知为何还没有拔出来,许是那箭头上满是倒刺的缘故。若要拔下来想必不掉一块肉是不行的。
而他现在也不可能自己拔了。
“啧。”
王协看了看这牢狱的周围,三面是墙壁,一面是精钢做的栅栏,栅栏之外荧荧火光闪耀。
而他后方的墙壁开了一扇小窗,奇怪的是,小窗之外是水。这牢狱竟然是在水底下……用名贵的琉璃作为窗户,真是看得起他,将他关在这里。
好了,反正自那李洵将他从马背上拽下来痛打了一顿之后,再看看自家府兵的颓势,想来这败仗是吃定了。
还以为自己会马上被处死,这样倒还轻松愉快……偏偏被带到这水牢里来,不知道后来又要发生什么。
话说把他拽下马的黑衣男子是李洵吧……在高台上比剑之时虽然暂落下风,但也不至于相差到如此地步。那人完全是以一种碾压的姿态将他痛击的,连还手的机会都少有。
总之是被抓到这里来了,那就看看这到底会用什么法子整他吧。没想到这么没用……还说什么天下第二——那么这第一第二之间相差得也太遥远了一些。
那时真的是……摧枯拉朽。
想着想着,面前阴暗的过道突然明亮了起来。一只火把慢慢出现在王协的视线里。火把映衬着来人的面庞,不过却更加凸显后者面容的阴冷。
王协瞪大了眼睛。
“怎么又是你?”
……
申启冰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田园府的小楼之上。旁边是各种熟悉的配置,连自己的那把剑也规矩地放在木几上。
司广正站在门口,颇为认真地提剑把守。
“司广。”
申启冰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司广一惊,忙跑到申启冰的床边。“公子,你终于醒了!”
“战事如何?”
“王家府兵大败,王协被俘,似乎关押于天庭大狱之中。公子,你不应该自己上阵杀敌的,白羽卫上下三百六十五人,皆都骁勇善战,可是你却命我们守在摘星楼附近,自己又置身险境,如若……”
申启冰忽地笑道:“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容易死。我杀了多少人?”
“已逾五百。”
“还行。”申启冰点点头,将身子侧坐起来,胸口隐隐作痛。
他还真是命大……
“那是谁救了我?”
“是的人,我并不认识,他也不愿透露姓名。”
“可是李洵?”申启冰想到自己晕厥之前看到的那张脸。
司广踌躇了一会,摇摇头。
申启冰若有所思。
……
李洵火急火燎地上了摘星楼。
长明见是李洵来了,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说道:“洵儿,七日之后你将登基。本座已经为你筹划登基大典了。日后你就是琅朝的皇帝。”
李洵并没有开心的意味。
“可是师父,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不,都是你做的。”
“我……”
李洵欲言又止。长明见状,便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回你的住处吧。”
李洵也就悻悻地退下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
就要当皇帝了。
清河旅店。
韩素已经担心了一整日了,让应哥去打听,却也没见一个回信儿,可把她急坏了。她是之后才知道王家府兵攻城的事情,此事一出,满城哗然。但凡与梧州王家有些瓜葛与利益往来的人,都是千夫所指,都难以在这煌都生活下去。
而那支持王协的程有光,堂堂安治所的大司,其府外都是围绕着一大群民众——北煌都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而负责治安的城防营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尽是伤兵残将,故而维持这里的秩序保护自己的上司,洛树天也是有心无力。毕竟他自己当时也被炸飞,现在正躺在自家府邸的床上,听着家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外面的消息。
不禁多了丝庆幸,幸好自己还活着。
正在韩素担心之时,一道黑衣身影慢慢地走了进来。
正是李洵。
韩素见了,立马冲上前去,扇了李洵一巴掌。后者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随后想到,似乎自己没有告知母亲他要竞争皇位的事。
“母亲……”
韩素本想将李洵好好训斥一番。结果李洵的这一声“母亲”击碎了她所有坚固的壁垒,碎裂之时,韩素将李洵猛地抱住。
“你这又是战王协又是灭敌军的,可曾伤到哪儿?”韩素看了看李洵的周身,眼中噙着泪花。
李洵本想解释这些都不是他干的,忽地有个念头划过。
于是只是简单地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韩素将李洵拥抱得更紧了。
“有没有饿着?厨房里还有很多菜。有个胡商给我们送了一整块伽罗牛的大腿肉,还没来得及弄,我这下跟你弄去,你在天庭肯定没有吃好的……”
韩素擦了擦眼中的泪水,便忙着拾掇餐具去了。
李洵面色复杂。忽地转念一想,也就随他去吧。当皇帝,是好事啊,至少母亲不用这么劳累了。于是想着,走进了厨房去帮母亲的忙去了。
……
信鸽飞得迅速,于是消息在第二天清晨就传到了梧州王家。王春杰将这封来自天庭的信通篇读完,将信纸放在身旁的火烛之上任其灼烧。
本想将停在窗外的信鸽也一并掐死,后又略略忍住,任它飞走了。
王春杰将一个小厮唤来。
“把xiǎo jiě找来,我有事对她说。”
……
王爱洁慢慢而又瑟缩地敲了敲王春杰的房门。适才她还在房内洗漱,一个小厮就过来叫她——幸得自己睡得早,自然起得早。
正是十七八岁的好年华,也生了一副标致的脸。王春杰看着自己的女儿,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今天开始,你想学的所有东西,父亲都教你。”
王家府中,传来少女开心的笑声。可谁都知道,这笑声不会太持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