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季节的恐怖之处在于,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天气出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比如昨日还是大雪纷飞,今天就变成了绵绵细雨,明天或许就成了艳阳高照了。
于是安渡若就是被从那一扇小窗外钻进来的阳光给照醒的,照得她燥热无比。
自她来北王国开始,她能体会到的只有一个词,“寒冷”。即使房内终日烧着炉火,也依旧觉得遍体生寒。
她第一次感受到“热”的感觉。
安渡若向窗外望去,明媚的日光照射在灰黑色的苍茫大地之上,坑坑洼洼的水池星罗棋布,映衬着日光,宛如暗夜天空的璀璨星辰。
那是雪全部融化的迹象。
而一抹难得的翠色,从刚开始的初显端倪到最后的疯狂蔓延,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混乱季节如是。虽诡异恶劣如此,其下蛰伏经年的生命依旧抓着仅有的生命之源进行疯狂生长。
如果将自己代入进去……
或许也能成。
她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自己的日光到来。纵使面前仍是漫天风雪,只要等待,明媚的日子终究会来临。
可在等待的时候,或许还需要做一些别的事情。
……
骁勇善战,用来形容一位大将,是再适合不过的。可王协觉得他并不适合骁勇善战这个词语。
他是前代皇帝御封的惊云大将军……却是因为自己的父亲荣誉太多承载不下分流出来的。
以惊云十二州为名,或许听起来这惊云大将军是多么厉害的东西,但是他知道,这不过就是安抚世家大族的一种工具。
畏惧权力,而又渴望权力,或许这就是皇帝。
那么他为什么要当一个只是闲职的、还是父亲延及的闲职将军呢。如果皇帝恐惧他们梧州王家的力量,那就让他来做皇帝好了,这样不就不用害怕了?
申屠重雄死去,所带来的应当是一场腥风血雨,而弄潮人的操纵却让着皇位之战变得平和简易许多。
镇东大将军圣乾巡,虽然手握重兵,但是他从不出大东洲,仿佛与世隔绝一般。那么其子嗣来争夺皇位,也就只能靠安排在煌都里的那些庸庸碌碌之辈了。奉礼司李志平大司,一个贪生怕死的主,即使有着赵德这位多年至交的撑腰,可远水救不了近火,结果也可想而知。
而对于位于煌都京畿之旁的梧州来说,调人前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除了那几个诡异的组织不得不提防外——那个名叫的势力,他们的人就从来没有渗透进去过。不过自王朝时dài kāi始便矗立的天庭,自然有着它的一套生存法则。况且他支持谁都还不一定呢……噢,对,李洵。无名之辈,不足为惧。
镇西大将军已战死,至今无人继位。其子林祝,生性嗜杀,不成大气。
而同样拥有重兵的安渡家族……外族而已。更何况,早就不存在了。
至于浮屠大公子申启冰……
王协略微沉吟,摇摇头。
这是个难对付的主,关于他的资料,擅长收集信息的王家居然只能知道明面上的——他,浮屠大公子。之后便没了。梧州王家的“暗营”,自认是除天庭之外最厉害的情报收集机构,在这样神秘的rén miàn前,突然就显得苍白无力了起来。
十天之后,便是众大司约定的选举皇位的时辰。幸得梧州距离煌都近,即使现在出发,五天也能到达,剩下五天,排除异己,以王家手腕实在绰绰有余。
也是时候出发了。
那通廪司大司林谷,听说也是一个乖戾的人。这次推举他没有推举任何人,那么就足足空出两张选票来。既然他们想用选票数量决定皇帝,那么林谷就成了一个关键人物。
他有信心争取到这两个选票。如若利诱不行,威逼往往都会成功。
梧州大司府。
王家已经掌控梧州延续几个朝代了。故而在梧州根基之深,是普通家族都不能比拟的。于是王家一家独大,傲视群雄。
大厅。
“父亲。孩儿来与您道别。”王协拱手,对堂上那身居高位正在沉思的中年男子说道。
“嗯。”低沉的应声传来。
见王春杰没有多话,王协也就撇了撇嘴,转身欲走出大门。
“协儿。”
“父亲?”
“切忌轻敌。”
“放心吧,父亲。没有值得我重视的……”王协在此时想到了申启冰,顿了顿,也没有将话转弯。
王春杰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后便让王协出发了。王协行了个礼,也就如此退了出去。
大厅里,王春杰絮絮叨叨地反复念着一句话。
“所幸我还有一个女儿——”
……
陈知候是煌都“最负盛名”的油盐街中,最负盛名的一号人物。源于他的炼铁技术。将一个铁器工坊开在据说有人肉包子的油盐街,听起来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一件事,可出人意料的,其生意好得不得了。
油盐街还是需要很多刀的。而陈知候所打的刀,锋利,还带有一丝不应在市井里出现的肃杀之气。用来进行一些暗地里的勾当效果颇为不错。
不过其铁器铺的生意,也就止于此了。
陈知候在数着愈发多的钱财之时,不禁看了看几眼他那许久没有打出该打的东西而愈发生疏的双手。打一把菜刀,打一把kǎn dāo,于他而言如同切菜一般简单。早就炉火纯青了。
只是他的双手可不是为了锻刀啊。
他已经许久没有接触到一块好的铁料子了。纵使用那些剩余的铁料打造过几把锋利的剑,纵使那些剑比之寻常武士配备的剑要更为锋利与可怕,可是其总归是缺少灵魂的……
他没有一丝成就感。
所以在一个白衣少年走进他的铁器铺时,他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好奇他这样一位仙气飘飘俨然世家大族的公子下到这样一个肮脏龌龊的地方又是来做什么。
而后看见他怀中那一把渗着寒光的剑鞘之时——即使只是露出了一点剑刃,经验老道的他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凡。
“小生申启冰拜见陈知候陈前辈。早就听闻陈前辈的锻造技术了得……”
“申启冰?申秋诀的孩子?”陈知候惊道,“浮屠的大公子?”
“正是小生。”申启冰行了一礼。
据他所知,陈知候曾经是琅朝重器司首席炼器官,本就是为了给士兵制造兵器的。也以锻造出最优质的剑而自豪。
只是申屠重雄继位后,将重器司这个部门取消掉了。司里的人,有的像他一样以锻铁为生,有的已经抛弃了这个行业寻求别的谋生之路了。
“当真是后生可畏。”陈知候笑道,“来,给我看看你要锻造什么,想来浮屠大公子的出手应当不凡。”
申启冰笑着将怀中的那剑掏了出来。
“我需要重新锻造一把剑。”
陈知候将剑身拿在手中,其上寒光凛冽,一看便是铁料中的jí pǐn。
“没有剑柄……不过剑身够大,可以锻造成一把大小适宜的剑。这居然是伽罗的无性之铁……想当年我在重器司的时候,倒也没见过多少。”
看得出陈知候对这剑身很是满意,申启冰也是笑道:“实不相瞒,这剑是我与他人打斗时,从他人手中得来的。鉴于手中已经有了一把好剑,便寻思着将这战利品赠予我的一个好友。不过缺了剑柄恐觉不妥,还是交由您来重新锻造再送出为好。”
“好嘞,这事交给我吧!”
陈知候显然是非常开心的。许多年……至少有十数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他的才能就是锻铁,又有哪一个将锻铁视为生命的人在遇见一块好的铁料之时不开心呢?
犹如热爱读书之人进了煌都太学的藏书馆一般,非得过个瘾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