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中段,有一处洞穴,洞穴往内两边如同蜂巢一样,分布着一个个石室,这里就是丹云峰丹室。
要进入丹室炼丹不需要外门弟子缴纳灵石,但也不是寻常就可以使用,而是需要使用宗门贡献,宗门贡献来自于为宗门完成任务,任务则在丹云阁可以领取,而且作为外门弟子每半年也必须完成一件任务,否则就会受到宗门处罚。
陈落作为苏雪娴药童倒是不受这个规则制约,丹云峰上除了丹师以外,作为丹师药童也不需要刻意去完成任务,不用害怕宗门处罚,而且每月宗门还会为药童发放一部分点数,虽不多但也完全足够使用丹室。
丹室洞口,有一个小木屋,木屋前有一个老者盘坐,是坐镇丹室的丹云峰于长老,负责看守丹室的同时,也是为了当有弟子炼出中品丹药的时候,负责检验,给予可以参与丹师考核的资格。
陈落来到这里,直接走进洞口,最后找了一间空着的石室,把外门令牌嵌入石室洞口的缝隙当中,石室立刻打开,他走了进去。
在他走进去的一刹那,石室当中地面的一处洞口中也窜出火焰,地火燃烧,照的周围石壁通红,同时有一股热浪袭来,陈落靠近感觉头发都有些发焦,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运转灵力这才挡住热力。
他在石室中看了看,把墙角的丹炉拿了起来,放到地火上,最后在丹炉前盘坐下。
“用这个石室每天都会扣除贡献点数,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为好,贡献点也很有作用,能省一点是一点。”陈落思索半晌,最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份草木。
但他没有急着开始炼丹,而是重新思索脑海中早已经记下的丹方,不断推演,把丹方中每一种草木药性理清,抽丝剥茧,再去思索其中每两种药性混合最后会产生什么后果。
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很长,等到陈落理清每一种草木药性的时候,仅仅过去了一天,毕竟他脑海中有草木玉简的知识,重温一遍很快一清二楚,但药性的混合却极为困难。
炼制升云香的草木只有十几种,两两混合却多了数倍的可能,等升至三种、四种混合又多了许多,尤其是用量变化也会使得药性混合发生变化,让这一推演过程更为困难。
可他这一段时间跟随苏雪娴学到的东西很多,尤其是药性一面,似乎也是苏雪娴最为拿手的一处,她丹房中玉简很多讲解的都是药性变化,甚至有一些玉简中记载着她过往对药性混合的不断尝试,其中记载的信息量十分惊人,使得陈落吸收苏雪娴的知识进步极快,花费了七日时间成功理顺。
收回思绪,他一指地面,地火火焰顿时一晃。
丹室地面有一个阵法,是为了控制地火,灵力接通之后,地火大小就可以以心念控制。
炼丹途中控制火焰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点,陈落此前从未试过,但控火其实与驭物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尝试片刻,地火在他控制中忽大忽小,最小时仅有小臂粗细,已然有些熟悉。
还记得一年多前,他和王元一战,王元飞剑曾展露出过极度锋芒,那是因为王元接触到了凝气如丝的一层皮毛,在御剑一道上领先其余杂役弟子许多。
陈落在和他一战之后,偶尔就会回想他飞剑感觉,尝试修炼凝气如丝,如今也已经摸到了一些皮毛,对灵力控制比较熟悉,所以适应控火很快。
又连续尝试许多次,觉得确实能够灵活操控火焰,不会因控火而炼丹失败后,他一挥手抓起了身旁草木,深吸一口气。
“升云香是基础的灵药,炼制过程不是很难,我这几月学习药理刻苦,又心中推演了这么久,成功可能必然不会太低,而且这香是炼体所用,对于我也有好处。”
“太浩炼体,第一步炼血肉,但我的血还没有炼到,以至于秘法都还无法施展……”陈落心中思索,闭上眼睛,脑海中再度推演一遍炼丹关节,片刻后睁开眼睛,手中一捏,一株草药化作汁液被他洒进丹炉中,一共四十九滴,极为精准。
嗤的一声,汁液一接触丹炉,立刻化作一阵烟雾在丹炉中翻滚,但就是无法飘出丹炉外,陈落手中再动,一朵小花被他一弹,它的花瓣纷纷落入丹炉中,他精神高度集中,又把小花根茎截取三分之一扔进丹炉中。
一滴汗水在陈落额头滴落,但他目光一直注视丹炉,心思集中,等到丹炉中雾气,在小花进入后化作白色,立刻手中一指地面,地火瞬息一变,猛然变大。
丹炉中雾气翻滚有如沸腾,但偏偏越是翻滚越是集中,最后化作拳头大小一团。
时间缓缓流失,陈落精神越发集中,甚至因为精神集中于丹炉,对周身防护减弱,险些被烧掉袖子,后来他又把其余十几种灵药各自以不同方式处理,纷纷扔进丹炉中,地火在他控制下不断变化,基本上每十几息都要发生一次改变。
不久后,丹炉中变化到了最后一刻,陈落眼中一凝,手中一掐,丹炉内传出一声沉闷轰鸣,随即忽然间发出一阵火光,火焰喷出,其中灵药转瞬化作飞灰……陈落愣住,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失败了……”陈落叹息一声,但这是他第一次炼丹,会失败也很正常,他没有气馁,关上了地火开始思索失败的原因,许久之后他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道响声。
“火雾花,必定是火雾花放的有些多了,它的药性本就比较烈,炼丹过程中会吸收地火气息,最后凝聚过多热力,使得最后时刻爆发,才会产生丹炉喷火的情况。”他眼中发亮,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原因,心中放松之后盘坐原地,苦思起如何控制火雾花的用量。
这一思索就是整整三天……
他原本就不是安分的性格,行事比较随心所欲,对于过去流传下的丹方兴趣不高,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出改变。
又在苏雪娴处做了好几个月药童,苏雪娴在丹道上探索精神本就极高,每日炼丹几乎没有重复,时常尝试不同草木结合会发生的变化,陈落也染上了差不多的性格,没有刻意去追求和升云香丹方相同,而是控制了自身对药性理解下的用量。
也是因此,他在炼丹之前,思索丹方使用的时间比一般人更久。
这种态度在其余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毕竟灵童想要通过丹师考核,就是要通过不断熟悉一些考核范围内的丹药,提高炼制成功率。
成功率正是灵童最需要注意的地方,也是一般丹师最需要注意的地方,灵童想要成为丹师最终看的也是成丹率,而不是炼出一颗品质极高的丹药,就能成为丹师。
像是陈落这般,去改变丹方,想要跳出丹方的人,很少很少,不是所有人都能跳出丹方,去研究自己的用量。
七日过去,等他确信自己能够弥补这一处缺陷时,陈落再度点燃了地火,取出另一份灵药重新按照自己脑海中推演,开始炼制。
但这一次又是一次失败的炼药,而且仅在炼制途中三分之二的时候,炉中灵药就化作了一堆漆黑粉末。
“这是火雾花用量调整之后,导致其余灵药的用量也发生细微变化导致,这次是玉松多了一点点。”又是两天过去,陈落再度找到了失败的原因,只不过这时他长久没有休息,眼中有些发红。
“跳出丹方外,果然困难,外面流传的丹方就像是中庸之道,往往都是最为平稳的炼制方法,但改变丹方如果变化的好,就会使得炼出的丹药品质更好,只不过也难以驾驭。”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坚毅,再度花费了几天时间在脑海中推演,开始了第三次炼丹。
第三次,失败……第四次,失败……第五次,失败……
哪怕陈落不断改变药量,不断在脑海中推演,自觉天衣无缝,但炼制丹药还是无法成丹。
而且只有当一次次炼制失败之后,他再去思索,才能发觉问题所在,让他明白,他自己以为的完美,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让他对推演丹方更多了几分严谨的态度。
一直到第八次失败之后,陈落擦了擦额头的汗,感觉已经有些坚持不住,炼丹虽然只用一两个时辰,思索丹方却十分耗费时间,到如今他已经在丹室中呆了足足一个多月。
虽然之前他和苏雪娴提起,需要一段时间尝试炼丹的时候,苏雪娴让他随意,不用担心药童职责,他也希望能早点结束回去。
“先休息一下,等养足精神再去炼剩下的药,现在经历了八次失败,炼制过程中的问题我也已经大致了熟于心,不信之后还会一直失败。”陈落拄着下巴,一挥手把地火上的丹炉用驭物术移开,而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只拔了毛的鸡……
这是他在去坊市购买草药的时候,在一家店中买来。
去年冬天吃了红尾鱼,他现在还在回味那时候的美妙滋味,所以就买了一些野味,打算空闲下来之后解解馋,现在拿出,他犹豫了下,往鸡肚子里塞了点灵药,就用驭物术控制放在地火上开始烘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