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山,位于南域外围一个小角落的小山,山不大,曾是周围一些村子用于埋葬亲人的坟山,山上可以看到土堆林立,只是到了现在,周围村子荒芜坟山也再无人祭拜,杂草丛生。
小山西边山脚下的一处有着一片空地,是这一处唯一没有被杂草覆盖的地方。
空地中间有一个小土堆耸起,上面还插着一个木牌,木牌上字迹已经模糊甚至已经有些腐烂,显然已经经历了许多时光,土堆旁有一个青年坐着,青年名叫陈落。
他身上穿着朴素的布衣,四处还有一些细小的破洞,打着许多个补丁,布料泛白已经洗到有些褪色,但陈落面容长的还不错,而且生的比较有儒生气息,布衣穿在他身上有一种寒窗苦读的士子的感觉,正在吃力的拔着附近长出的杂草。
“爷爷,村子里已经荒废了,最后只剩下我和几户老人,但那几位老人家也已经去世了几位,还有几位跟着家中孩子去了城里,我……恐怕也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陈落对着土堆叹息一声,脸上带着不舍。
“这附近野草太多,地里面都是草籽,这八年来,我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为你除一次草,但看样子以后我也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不过以您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在意。”他声音低沉诉说着,村子已经散了,他也不可能独自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即便不舍也只能离开。
太平山附近早已经荒芜,过去还有人会来祭拜先祖,但附近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就没了这个传统。
年轻人大都去了外面闯荡,只剩下一些七老八十的老人和他这样的少年,太平山的坟地就逐渐荒芜,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还会来给他爷爷扫墓。
爷爷是他过去唯一的牵挂,一个人把他拉扯长大,陈落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他爷爷教过他一些书。
百善孝为先的念在他心中种的很深,每月的一次清理从不敢忘记。
太平山荒废之后山上杂草长的太疯,一年之后漫山就只能看到四处半人高的草,连过去人踏出来的泥路都已经只能勉强看到一点影子,杂草疯长下泥土里的草籽很多,稍稍不注意可能他爷爷的坟都会被淹没。
这些草十分坚韧,根长的很深,陈落每每用力都能带起一捧黄土。
“爷爷,你也说人死如灯灭,让我在你死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以后不要去找你,可你终究是我爷爷,我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你不管,不过以后我就不会打扰到你了。”陈落叹了口气,把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壶泡好的清茶。
“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只喜欢喝茶,所以特地弄了点茶叶给你。”他说着把茶水倒到了坟前,深深一拜。
“还有你在地下也别担心,我过的挺不错的,你让我练的我也有在练,那东西挺有用的,虽然练的过程很不舒服但效果也很明显,我的身体现在好的很。”陈落坐在土堆前出神。
他爷爷在活着的时候让他背了一篇经文,说是曾经祖上留下的仙人功法,陈落只当自己爷爷被哪个江湖术士骗了,从未信过,但他爷爷一直态度强硬监督着他,不让他放松按照经文上的tú piàn修炼,他虽然暗自腹诽却也只能听从。
他爷爷去世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他不要忘记,陈落孝心重,所以一直坚持了下来,但现在他却有些相信他爷爷说的了……
按照经文中图画姿势练习虽然会产生不适感,效果却也十分显著。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过病痛,而且力气很大,受伤也比一般人恢复的快一些,也是因此他从小就喜欢在外面的山上野,是村子里最疯的孩子。
“可不管我怎么练也没有办法做到经文上说的,炼体入门……甚至连一次周天循环都无法做到,难道是我哪里练错了吗?”陈落脸上有些失落,对于修仙他也有期待,所以感觉他爷爷传他的可能是真正的修仙功法的时候心中十分兴奋,但现在十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丝毫进境,他不由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修行。
“爷爷,你仙去时说的,要是我要离开村子了,就往南边去,你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南边是一望无际的荒林,根本没有人烟,让我去那里又能怎么样……”陈落对着土堆低声询问,但显然得不到回应。
他的目光眺望南方,可以看到层层密林接天而去,一望无际。
南边的森林在过去村子里青壮年还在的时候,都是他们猎人打猎的地方,里面山鸡,兔子之类的野味很多,据说深处还有虎狼这些猛兽。
陈落虽然力气很大,对虎狼却又十分警惕,不敢说可以单独面对,可他爷爷说的总不是临死前的胡话。
“村子没了,我没跟村里的老人们一起去城里,也不知道留下来该做些什么,或许我应该去南边的森林里看看,我知道爷爷你一向懂得很多,你说的一定没错。”陈落伸手在背后摸了一摸,那里有一把他刚刚磨好的liè dāo。
过去村里有不少猎人,但随着青壮年都去了城里,就使得这些dāo jù都废弃了。
到现在很多弓箭,liè dāo都已经生锈,他背后这把是他好不容易挑出来的还可以用的,自己磨了半天已经十分锋利。
南边的荒林里他没见过虎狼之类的野兽,那都是过去去过深处的猎人们说的,但他也不敢放松警惕,以防万一总是需要。
他不知道南边的荒林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也不知道他爷爷为什么要他无处可去的时候往南去,但他每每回想他爷爷最后离世的那一刻,对他郑重嘱咐的面容他心中就涌出了信心,他相信自己的爷爷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
最后他对着土堆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发了会呆,离开太平山,沿着千百年来村里人踩出来的路去了荒林。
荒林很大,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村子里从没有人去过荒林的另一边,在陈落印象中很多小孩都以为荒林的尽头就是天地的尽头,但他对此不屑。
去往荒林的路也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路上都是杂草,陈落用liè dāo割开一条路进了荒林。
荒林里树木极为高大,头顶的树枝互相交叉,甚至把天空都给遮挡了大片,陈落特地选了正午进入荒林,却也只感觉四处十分昏暗。
“按村子里流传下来的过去猎人的话,荒林外围他们没有遇到过一些凶猛的野兽,但已经这么多年没人来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黑暗的环境中,陈落紧压步伐,不让自己前进过程中产生大的声响,但却压抑不住心脏砰砰直跳。
心中紧张时,旁边一丛灌木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陈落神经顿时绷紧,手中liè dāo握住,刀锋对准灌木,面色冷下,手中微微流汗,但片刻后也没什么东西钻出,他这才松了口气。
“刚才的声响不大,而且那丛灌木也不可能容纳什么大的野兽,估计是野鸡兔子之类的小东西。”陈落低声嘀咕,暗道自己真是紧张过头了,加快了一些速度,走了半晌头顶密林稀疏了一些,阳光照射使得周围清晰可见。
“爷爷说的究竟是什么呢?是这里面真的有人居住,还是说和仙有关……”陈落心中忐忑。
正是因为猜测他爷爷让他前往荒林,或许就是和他修炼的那门学不会的炼体功法有关,这才给了他不少勇气……
也正在这时,陈落头顶北方有一道青色遁光径直穿过荒林天空往南而去,当遁光来到陈落头顶的时候忽然散去,露出一个青衣老者的身影,长须白发,仙风道骨。
老者低头恰好看到林间小心前行的陈落。
“凡人?此子资质不错,倒是一个好苗子。”老者目露惊奇,但心中却又略有迟疑。
他是去搜寻一株灵药这才离宗,如今回归,在途经附近的时候却忽然心血来潮改变了方向,这才经过荒林上空,中途恰好遇到陈落。
这种偶然让他感觉怪异,但心中细细思索却又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或许是我太过小心了。”沉吟片刻,老者好笑的摇了摇头,一挥长袖落到了陈落身前,把他吓了一跳,呆愣的看着空中落下的老者。
“我问你,你为何会一个人在这处山林中前行?”老者看向陈落淡淡问道,陈落惊醒,心中惊涛骇浪之下,脑中急速思索,片刻后开口。
“回……仙人,我本是这处山林附近的村民,但是村里的人都已经离开,村中荒废,我现在一个人生活,我爷爷说我要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村子南边的荒林就是我的生活来源。”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一位仙人,心中涌动,但也不知道他爷爷让自己来是不是因为眼前的仙人,所以没敢直接说出一切,而是委婉试探,如果眼前仙人和自己爷爷传给自己的功法有关,那听到自己说的话一定也能有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