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及郑雨轩的时候,郑雨轩却就有些尴尬了,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擅长什么兵器,也不知道我究竟擅长什么武功。三哥的刀法,好歹还自创了《七夕断魂》,你们各人的武功也都有门派,就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p>
众人之中,除了荆疾与郑雨轩关系最好之外,其余人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p>
当下便由荆疾开口解释,原来当年教郑雨轩武功的人是谁,一直到他离开,也没有告诉郑雨轩过,至于教郑雨轩的武功,套路都是寻常江湖人士都会的,顶多是在那些招式上加了一些变招。</p>
虽然教了郑雨轩上层武功的路数,却没有教他任何一招上层武功。</p>
至于兵器就更是如此了,无论刀枪剑戟,还是斧锤铛槊都能拿起来耍耍,但是要说他真正擅长什么武功、什么兵器,却是没有一个说法了。</p>
虽然郑雨轩前些日子在福州自创了一套心法,那套心法包含了轻功、内功,却也还不算大成,也没有名字。</p>
众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发笑,原以为郑雨轩见谁都能过上几招不落败,却不想他却仅仅只会几手散手,竟然没有系统的学完整任何一门功夫。</p>
大家都在发笑,郑雨轩也是一脸无奈,正谈笑间,荆疾抖肩抬手,一道寒芒闪过,直朝郑雨轩面门上射来。郑雨轩睁眼看去,正是荆疾的bǐ shǒu,这bǐ shǒu上淬有剧毒,见血封喉。</p>
虽然不知道荆疾为什么突发shā shǒu,郑雨轩也来不及询问,赶紧拧腰后仰,险险避过了bǐ shǒu。不待他起身,听见脑后恶风生起,只好顺势睡倒在地,就地滚了一圈,左掌在地轻轻一按之下,早已翻身跃起。</p>
荆疾出手之时,暗暗控制了力道,所以bǐ shǒu没有刺中人后依旧朝后飞去,只在墙壁上撞了一下,立马反弹回来。此刻bǐ shǒu尚在空中,郑雨轩双脚连踢,就半空中跟在了bǐ shǒu之后。</p>
不待荆疾伸手去接bǐ shǒu,郑雨轩早已遥遥击出一掌,荆疾右手长剑挥舞,挡住郑雨轩的掌风,左手去接bǐ shǒu,才刚碰到刀疤,郑雨轩也伸手来抢。</p>
二人施展小巧功夫,各自擒拿对方,又都顺手化解了,只将一把bǐ shǒu击在半空落不下来,看得众人目瞪口呆。</p>
原来荆疾所施展的擒拿手与寻常所见大不相同,每一招都隐隐有些杀意,而且手法古朴,当真是大道为简。郑雨轩出手之间似乎毫无章法,却总能格挡住荆疾的杀招,又多生其他变招,往往有神来之笔。</p>
二人就这样来来往往,只片刻间已经过了三十多招。</p>
常恨有些气恼,二人无端就要开打,当真出发后如何能齐心协力?便就大喝一声:“住手!”</p>
郑雨轩一掌击出,趁荆疾变招之时后退一大步,抽身出了战团,荆疾也是见机迅速,见郑雨轩后退,也不追击,反手一握,轻轻巧巧的将bǐ shǒu收回,道:“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发笑,我这弟弟确实没有学完任何一套武功,但是他的应变能力,试问在座各位,有谁能更胜一筹?”</p>
原来荆疾并非是要内讧,只是见众人都在发笑,他自幼以shā shǒu出道,鲜有朋友,只以为这些人都在笑话郑雨轩,故此有意要郑雨轩显露武功而已。</p>
其余人等听荆疾如此一说,暗自回忆一下 ,也是各自佩服不已。</p>
实话实说,郑雨轩的每一招都只是稀疏平常,但是仔细回味之下,似乎真有一种大巧不工的韵味,有如此功夫的人,若不是大家都清楚郑雨轩的性格,只怕都会以为他得遇名师,所学功夫已经返璞归真。</p>
荆疾见众人已经闭嘴,才将长剑负回背上,道:“至于我这弟弟到底要用什么兵器,也还是未知之数,本来我觉得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去体会一下,究竟什么兵器最适合自己,但是现在看来,也有些不太妥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大家要不要试试?”</p>
郑雨轩听荆疾说能让自己找到最适合的兵器,也是按捺不住心下的欢喜,道:“哥哥快说。”</p>
荆疾道:“先不说你用什么兵器合适,我且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被朱棣抓了,你是选择勉力一搏,还是选择慷慨赴死?”</p>
众人听到这样的问题,都是有些奇怪,郑雨轩思忖半天,终于缓缓开口,道:“我若勉力一搏,顶多能多杀一些人而已,谁家不是父母生养?若是真有那一天,只要他肯善待天下百姓,赴死又如何?”</p>
“混账!”众人正在各自思量,方孝孺却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却也张口骂了起来,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株之,你不思将他们斩杀干净,还打算前去赴死?真是混账!”</p>
荆疾却不理会方孝孺,道:“君子之风,雨轩,你最好还是用剑吧,堂堂正正君子之风,输赢成败皆由天定。你若不嫌弃,就把我这把“舞阳”剑拿去用,虽然比不得莫邪干将,也比不上工布太阿,好歹也算是千古名剑了。”</p>
(注:莫邪、干将、工布、太阿,皆为千古名剑,削铁如泥。)</p>
郑雨轩沉吟半晌,却还是拒绝了,道:“谢了,你这把剑是祖传的,我暂时也用不上,还有这几天时间,我琢磨一下自己的武功。”</p>
眼看外边渐渐亮了起来,原来众人这一聊,竟然聊了一整夜。</p>
方孝孺要赶去早朝,也不再停留,只是吩咐仆人准备早饭。</p>
九月初三一大早,众人各自收拾了停当了,将要出门,听到门外马嘶阵阵,出门一看,原来门外栓了整整十匹骏马,只有熊江一脸微笑的看着大家。</p>
原来这几天时间,熊江搜罗了整个京师,精挑细选了这十匹骏马,按熊江所说,若是只想赶路,这十匹骏马日行千里只算等闲。</p>
郑雨轩等人自离了京师,一路朝燕京行进,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路上也没有什么强人,若非是要急着赶路,倒也痛快。</p>
时维九月,山林早已经没有了夏天的绿荫,剩下的只有些已日渐枯黄的黄枝,间或几只鸟鸣打破山间的寂静。偶尔一两声蝉噪自哀生命已将逝去,远处,传来一连串的马蹄声,似乎有什么紧急情况一般,夹杂着一些遥遥的呼号声。</p>
黄河浩浩河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河南嵩山绕过,东流入海。河畔一排数十株松树,叶子依旧翠绿,只是少了些春夏的生机,正是九月天时。山上山下的野草刚起始变黄,一抹斜阳映照河边,更添几份萧索。</p>
这一日,几人经过一座山头的时候,却从密林中冲出一队人马,个个衣衫不整的,各自手中提着大刀,一个个大呼小叫的拦住了郑雨轩等人。</p>
其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斜着脑袋上前,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对面的,看你们一个个衣衫整洁,留下金银财宝,老爷们可留你们一条性命。”</p>
一路行来,处处听说燕王已经起兵称帝,如今天子尚在,却已然有人暗地里称朱棣为“燕帝”了,常恨本就恼怒,此刻见了这几个贼人,一时间按捺不住,抽出一把斧头,就要拍马上前砍杀。</p>
郑雨轩赶紧拦住了,道:“常大哥莫急,我看他们也只是寻常百姓,无非是受了战争波及,只好落草为寇而已,我们不用理会他们,还是趁早赶路要紧。”</p>
常恨恼怒道:“这些个鸟人,都是大明子民,不思为国尽忠,竟然趁乱打劫,哪里有半点人样?还是一个个杀了的好,免得我看了碍眼。”</p>
沐红妆一手牵住了方子谦的马头,道:“这也怪不了他们,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如何都只是苦了百姓,如若不然,我们何必要去刺杀那叛臣逆子?”</p>
郑雨轩知道再耽搁下去,常恨必然出头shā rén,便就纵身跃起,脚尖在马背上轻点一下,早已经纵进人群中,道:“这些山贼流寇而已,何须常大哥出手,小弟正好拿他们练练手而已。”</p>
众人见郑雨轩已经接过了那些人,也不好阻拦,只是一个个冷眼旁观。</p>
只是这些人都是些普通人,顶多也就是拿了wǔ qì而已,哪里经得起郑雨轩的拳脚?不过数十个呼吸,已经尽数被郑雨轩放翻在地,他无意伤人性命,就都是用点穴功夫,点了这些人的穴道。</p>
怕他们身子骨受不过,郑雨轩也不敢出手过重,只消半个时辰后,穴道自解。</p>
见郑雨轩已经放翻了这些人,其余人等也不多话,由常恨带了头,就要穿行而过。</p>
前面松林中却站着两条大汉,一rén miàn目漆黑,偏生穿了一套玄色衣衫,另一人miàn pí白净,却又穿了一身素白长袍,二人各自抱着一根狼牙棒。</p>
桂红瑞见这两人衣着面向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道:“前面是什么人?”</p>
“好说!”那穿黑衣服的人,将狼牙棒提在手中,道:“爷爷姓黑,名叫黑延寿。旁边这位是我师弟,姓白,叫白永鸿,我们师兄弟二人合起来有个外号,江湖人称黑白无常就是我们了。”</p>
“黑白无常?”桂红瑞觉得有些可笑,又故意去逗他们,道:“二位无常老爷,不在地府里面痛快,怎么也出来抢人钱财了啊?”</p>
那个穿白衣服的将狼牙棒“铛”的一声砸在地上,砸出老大一个坑来,道:“少他妈废话,赶紧的交上金银,饶你们不死。否则的话,爷爷管杀不管埋。”</p>
看他狼牙棒砸在地上的声势不小,也不知道此人武功如何,但是单看这一砸的气度,此人力气必然不小。</p>
荆疾斜着眼看了郑雨轩一眼,道:“再给你练练手,此人看起来还不错。”</p>
他只是冷言冷语,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p>
这一笑就恼了白永鸿,只见他稍微曲了一下膝盖,整个人就僵硬着身子飞了过来,看他的身法,倒也不愧于白无常的称呼,实在如同僵尸一般。</p>
郑雨轩见此人来势凶猛,他知道自己虽然身怀深厚内功,即便是硬碰硬,当今天下也没有几人能比自己内功更加深厚的,但是自己一直没有精妙的招式,这次大家都不出手,原意也是为了让自己练手,若是直接凭借了内力将白永鸿震飞,也就枉费了大家的心意了。</p>
所以郑雨轩一点内力也不运作,只是凭借自创高明的轻功,顺着白永鸿狼牙棒的力道移动,外人看起来似乎是被狼牙棒砸中了一般,白永鸿自己心里却是清楚,自己这一棒砸了个空,离郑雨轩还有半寸的距离,却是再也砸不下去的了。</p>
错开了狼牙棒,郑雨轩骈手成指点向白永鸿的虎口,他这一招突其不意,当真是迅捷如风,不等白永鸿反应过来,已经正中虎口,白永鸿只觉得手掌发麻,再也抓不住狼牙棒,“铛”的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灰尘。</p>
黑延寿见师弟吃亏,更不答话,将狼牙棒舞动,带起阵阵风声,丝毫没有招式的挥了过来,郑雨轩只听白永鸿狼牙棒落地的声音便知道,这狼牙棒少说也有四五十斤,黑延寿的狼牙棒比白永鸿的看起来更粗更长,怕不有七八十斤。</p>
这样沉重的兵器,再被挥舞起来,一旦砸中了人,若非有高深内力,定然非死即伤,自己既然决定不以内力逞强,自然也是抵挡不住的,毕竟自己也只是凡夫俗子。</p>
见黑延寿狼牙棒挥来,郑雨轩不及变招,慌忙中卧倒在地,两腿若鸳鸯连环一般不住乱踢,双手却反撑在地用以支撑,这一通打下来,正好踢中黑延寿的手腕,也一般的使他手上无力,将狼牙棒跌落在地。</p>
“黑白无常,也不过如此”,郑雨轩正觉得刚才这两招尤为可观,虽然没有招式,但是用作突其不意的杀招,甚是合适。熊江却高喊了一声,道:“我姐夫半分力都没用到,你们就倒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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