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尘并没有去排队的意思,而是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向负责主持kǎo shì的扶冥山弟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而那名白衣弟子却用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傻小子。
“找人?这里是考场,你找什么人啊,你到底考不考,考就老老实实的排队,不考就赶紧回去,没看这么多人等着呢嘛,我可没空理你。”白衣弟子没好气的训斥道,态度很是恶劣,就连旁边的考生也在对游尘指指点点,示意他不想考就不要捣乱,好像这偌大的广场上就只有游尘一个闲人。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今天的广场真的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江左一代的青年学子全都聚集在这里,这些白衣弟子肯定要从早忙到晚,有些牢骚也是正常的。
游尘被赶出了队伍,他的样子显得有些失落,不是因为被别人数落,他向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而是因为这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光是初试的武试就排了几十个队伍,别说是找人了,现在连移动都是一点一点的往前走。
当然,他并不知道,光是这第一轮武试就要砍掉一半以上的考生,而最后能通过武,修,文三项考核,从而顺利进入扶冥山修行的学子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大晋的五所官学便是朝廷选拔人才的第一道关卡,从那里出去的每一位学子都必须是国之栋梁。
无奈,为了找到珑儿,游尘只能像其他考生一样,拿着竹牌,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长队。
趁着排队的间隙,游尘还是没有放弃寻找,他的目光不停的移向各个武试场地,可珑儿没找到,他却发现了一样很有意思的事。
他发现所有场地的考生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拉弓,射箭。对,没错,今年扶冥山的武试只有这一个项目。
这种单调普通的kǎo shì项目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看来一定会笑掉大牙,但堂堂扶冥山的kǎo shì怎么会那么简单呢。
扶冥山武试所用的箭都是一根几十斤的铁箭,而弓则是有三把,第一把为藤弓,拉力一百斤,第二把为铁弓,拉力三百斤,而第三把同样也是由精铁铸成,只不过上面贴满了扶冥山的独门符咒,拉力可达五百斤。
规则也很简单,三张弓各有一箭,考生每张弓射一箭,三箭中其二就算通过。
这射箭的项目看似简单,实际上考察了武试中最重要的两个方面。拉弓考的是力量,射箭考的是技巧。
游尘遍观考场,发现有些文弱书生连第一张弓都拉不开,当然,这也是设计kǎo shì之人有意为之的。
第一张藤弓连身材健壮的成年人才勉强可以拉开,更别提命中靶心,第二张铁弓若是完全没有修行过的普通人根本连拉都拉不开,而第三张五百斤的超重弓则完全只是凑个数,没有突破合气界进入道法界的修行者是没办法拉开的,所以从来没人期待这些乳臭未干的小鬼能拉得开它。
四年一届的大试考的终究还是修行者的境界,所以扶冥山的武试中就带有一点考察修为的意思。
扶冥山的kǎo shì时间只有一天,而报考的人数却多如牛毛,要想在一天之内考察武,修,文三项,只能让kǎo shì项目变得简洁高效,射箭无疑是武试最好的选择。
排队的人群等待的时间长了就喜欢窃窃私语,而这里大多数都是些穷酸秀才,他们嚼舌头的本事比起长舌妇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快看那个瘦子,都瘦成一堆柴火了还想拉开藤弓,真是可笑。”
“那边的胖子也很搞笑,还想直接挑战第三把弓,你看他脸都憋红了,弓弦都还纹丝不动,真是不自量力。”
队伍前面的几个考生不停地对那些挑战失败的人冷嘲热讽,好像他们来着不是为了kǎo shì,而是专门为了笑话别人。
游尘眉头微皱,一个人要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拿别人的失败当做笑柄,雯姐姐从小就教过她,成功的人自然值得尊敬,但更值得尊敬的是那些明知会失败,但依然拼尽全力的人。那些挑战失败的人都是鼓起勇气的才站上考场的,就算失败也没什么可丢人的,倒是前面那几个只会阴阳怪气的说别人坏话的人更让游尘赶到厌恶。
“完了,完了,今年扶冥山的武试也一样很难啊,本想着碰碰运气,看来这下是没戏了。”
“是啊,不过也没啥可惜的,就算我们侥幸通过第一轮,第二轮一样会被淘汰。”
“诶,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又没钱请人指导修行,光凭那些艰难晦涩修行典籍,又有几人能平步青云,说到底,这天朝还是有钱人的天朝啊。”
与前面的幸灾乐祸不同,人群之中已经开始充斥着另一种声音,而各个区域的队伍中也渐渐有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原本还摩肩接踵的广场突然变得宽敞不少。
听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看着各种各样的表情,游尘思绪万千,不管是昨天的宝公子和蓝飞鸢,还是今天的扶冥山武试,这些都对他产生了不小的触动,他从小在山村长大,每天过的都是朴素平和,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以后要干嘛。
但自从离开家,来到了吴郡,他发现每个人都过着与自己不一样的生活,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都有要做的事,这让游尘有种莫名的向往,他开始思考珑儿离开时对自己说过的话,“你真打算在这个小山村呆一辈子?”。
此时的他产生了动摇,但他马上拍了拍自己的头,就好像这样做能将头脑里那些奇怪的想法全都打散一样。
“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不能让姐姐伤心,一定要把珑儿带回去。”游尘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