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自然要知道事发时的现场状况。关于这一点茉莉是最有发言权的。她对李成祖说:“那天晚上,我和巴伦一起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根据线人举报,在城东一处旧建筑物内会有人进行毒品交易。当时我和巴伦正在执勤,接到孙长官的diàn huà,就立刻前往线人举报的地点。可是我们还没有进入建筑物,巴伦就被突然坠落的空调砸中了。我打了急救diàn huà,几分钟之后其他执勤警员也陆续赶到了。再然后是救护车”</p>
“后来毒品贩子被抓获了么?”李成祖问道。</p>
“没有,后到的警员进入建筑物后一无所获。可能根本没有什么犯罪分子,这只是个误报。”茉莉回道。</p>
“这么说来你和巴伦警官是首先到达事发现场的,其他人都是后到的?”李成祖接着问。</p>
“没错,可能是因为当时我和巴伦离着事发地最近。这件事发生后,警方的调查结果是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但是我没办法相信我之前找不到任何直接的或者间接的证据来证明这不是一起意外,而是有人策划的。直到几天前,我发现巴伦的笔记本电脑里有重要线索,这让我更加确信巴伦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茉莉说着,拿出巴伦的笔记本电脑。</p>
事务所的人打开巴伦的电脑,找到茉莉所说的调查日志。在最后一篇日志中巴伦提到关于当年宋警官的案子,他有了新的线索,当时和孙警官一起被枪击的人叫周重斌,虽然周重斌所在的黑帮后来被清理了,但是巴伦还是想尽办法找到一些当年这个帮派中的小人物,其中一个和周重斌很熟,他叫赵东。</p>
“看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先找到这个赵东。”李成祖说。茉莉点了点头也表示认可。</p>
然而找到这个人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李成祖为了找到这个赵东可谓费尽周章,最终人是找到了,但是已经是个死人了,且死亡的时间就在巴伦警官意外去世后没几天。</p>
李成祖聚集了事务所的成员,讨论接下来该如何行动。</p>
楚言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巴伦警官在发生意外之前已经找到了这个赵东,并且和他会了面,甚至有可能已经想办法从他嘴里得到了一些关于周重斌的信息。不论这些信息是什么,显然有人不想让巴伦警官知道,也不希望他再继续调查下去,所以只能让他们永远闭嘴。可是问题是赵东是在工地工作时意外坠楼身亡的,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是被谋杀的。”</p>
“看来这个凶手很擅长把谋杀做成是意外死亡的样子。这还真是难办了。”李成祖说到。</p>
楚言接着说:“我认为从巴伦警官的案件入手,也许会容易些。我记得茉莉警官说过,她和巴伦在接到长官的命令时正在事发地点附近值勤。所以她和巴伦警官才会最先到达事发地。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呢?有人故意报假警,说是那处建筑物有非法交易。之后只要保证巴伦警官是最先到达那里的就可以了。”</p>
茉莉听完这话,激动的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说问题出在jǐng chá内部?因为只有内部的人才能知道我和巴伦什么时间在哪里值勤?”</p>
大家一阵沉默,然而正是这阵沉默让茉莉更加相信了这一判断。</p>
那一晚,楚言独自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想了很多很多。大都是父亲死后家里所面临的前所未有的煎熬,这种煎熬不止是**上的更加是精神上的。父亲的死让家庭失去了经济支柱,更何况那时候母亲刚做完肾移植手术不久,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父亲死的时候被认为是警局的叛徒,可谓身败名裂。当时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们一家,唯恐跟他们扯上关系,就连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孙悦明竟然也和旁人一样冷眼旁观。这让楚言看透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那晚楚言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中,梦里有人不断把弄着一个铁架子,再然后铁架松动,空调外机坠落下去,空调下面有人即将被击中,楚言想要喊却喊不出声音。被空调击中的人难逃一死。而这个凶手要想办法逃脱,楼里只有唯一的进出口,后来楼里陆续进来5个jǐng chá,但是最终走出楼门口的是6个jǐng chá。楚言醒来后反复琢磨这个梦的含义,她感觉自己有些想明白了。</p>
第二日在事务所,楚言对大家说:“那栋旧建筑物只有唯一的出入口,假设是有人通过空调的坠落谋害了巴伦警官,他又如何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逃脱呢?想要藏起一棵树,就把它藏在一片森林里。”</p>
茉莉警官若有所思的说:“你是说他混在警员里?不可能啊,我们警员之间都互相认识的除非他就在那天来搜查这栋建筑物的jǐng chá中,而且他是提早就埋伏在那里了”茉莉讲完这些话陷入一阵痛苦中。</p>
之后茉莉和李成祖就开始挨个找这六名警员谈话。李成祖对茉莉说其中有两个人很可疑。其中一个是吴警官,他那天本来该休息,突然说有事跟同事换班。另一个是薛经官,他在半个月前申请和另一位警员调班,换到了巴伦警官这个班次。</p>
之后二人回到事务所,一起讨论事件的经过。楚言听到茉莉提到薛警官的名字感到耳熟,回忆了一下之后,才想起在父亲去世之前的那段时间里,薛警官正是父亲的搭档。父亲曾经告诉过自己,搭档之间是有类似追踪器的东西,可以让对方以最快的时间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所以父亲被枪击的那晚,会不会不是被黑帮人员杀害的,而是被自己的搭档追踪并杀害的呢。之后薛警官在时隔多年之后发现巴伦警官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并且即将揭开事情的真相,于是就先下手为强,杀掉了知qíng rén。楚言和大家讲了自己的猜测。</p>
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看来真的有必要询问一下这个薛警官了。于是茉莉警官给薛警官打diàn huà,但是diàn huà那头一直无人接听。问了警局和薛警官的家人也一无所获。茉莉心下想难不成真的是他,这个薛警官眼看事情要败露就逃跑了不成?</p>
最终大家在郊外找到了薛警官的警车,薛警官就坐在警车里,只不过他再也没办法回答茉莉的询问了。从表面上看他是饮弹自尽了,旁边座位上放着他的遗书,大致是说当年自己的搭档宋警官说服一名黑帮成员周重斌弃暗投明,为宋警官tí gòng情报,减轻自己的罪行。当天在巷子里,周重斌正在向宋警官汇报一些黑帮的情报,只不过这个情报中包含着一些对薛警官不利的信息。薛警官担心周重斌会向宋警官泄露自己出卖警方情报给黑帮的秘密,于是在暗处一次性解决了这两个人。他以为自己可以逍遥法外,直到几个月前他得知巴伦警官在暗中调查此事,于是就制造了空调意外坠落的假象。他在遗书的最后说明深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值得被原谅,但他还是要向受害者的家人道歉。</p>
茉莉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这个杀死自己ài rén的凶手,眼前这个饮弹自尽的人就是一手断送自己幸福的十恶不赦之人,自己做梦都想把他碎尸万段,而现如今自己也只是呆呆的望着他而已。什么追查真相,报仇雪恨,手刃凶手,茉莉心里很清楚,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无法走出巴伦的死给自己带来的阴影,关于这段永远的痛,自己原以为可以做些什么,实则完全是无能为力的。</p>
楚言最终得知了父亲死亡的真相,自己的父亲在死后身败名裂,一直这么多年,自己只能看着父亲的名誉受损。然而就在这一夕之间,事情有了转机。警局要重新为父亲开一次追悼会,父亲的冤案终于得以昭雪了。楚言来到养父宋显明的墓碑前,往事一幕幕涌向心头,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睛湿润了,然而心里的苦却怎么也说不出。</p>
那之后孙悦明找过楚言,说是局里会重新为宋警官申请抚恤金,自己也会多帮忙的。楚言对他道了谢,态度却还是不冷不热的。然而这么多年来,正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快要把孙悦明逼疯了。他今日再也忍不住了,憋在心里的话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p>
孙悦明对楚言说:“楚言,当年你父亲死时被人当成警局的叛徒。我知道我应该站出来替他说话的,毕竟我们两家这么深厚的友谊,更何况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对你的感情 ,你应该知道的。但是当时我爸爸就要调往总局升任副局长了,我在那种情况下不能和你家扯上任何关系的,否则我爸爸的政治前途就很有可能会因此葬送了。所以我只能什么都不做。可是那时候我心里真的很苦。一直到现在我都很后悔,我在想那个时候哪怕我对你说些安慰鼓励的话,私下里给予你们一些经济上的帮助,也许你的日子就不会过的那么苦,你也就不会上了妮妮爸爸的当”</p>
楚言听到他提起妮妮的父亲,就连忙打断了他道:“孙警官,我怎么会不明白,我也有父亲。做子女的为父母着想,那是天经地义的。你父亲调往总局任职的事,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容错过的好机会,一旦错过了要等下一次恐怕就得等一百年了。”楚言说着对他笑了笑。</p>
孙悦明听到楚言这么说,激动的握住楚言的手道:“这么说,你原谅我了,你原谅了我当年对你的冷漠”</p>
楚言抽出自己的手说道:“孙警官,何谈原谅呢?没有恨过,又怎么会需要原谅呢?我一直以为在你心里我应该是一个明事理的人。”</p>
孙悦明高兴的问道:“这么说来,楚言,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么?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没有变过,如果你对我也”</p>
楚言再次打断他道:“有些事情一旦过去了,就不会再回到原来了。你看,这就好比说我们走在人生的路上,遇到了分叉口,我们从那个地方分开,分别走在了不同的岔道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越走越远。我们已经没办法再走回去了,只能继续沿着各自的路继续前行。你知道么,以前有人说过——人生是没有回头路的。”</p>
孙悦明听着楚言说完,泪水不知不觉湿润了他的眼眶。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受到重创的极为虚弱的人般,脸色苍白,四肢无力。他鼓了半天气,才继续对楚言说道:“这么多年以来,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今天的场景。在我的幻想中每一次的场景都不一样。有好的结果也有坏的结果。当我幻想到好的结果时,自己会不自觉的傻笑。当我幻想到坏的结果,我会感到心如刀割。仍然感谢你听完我的解释,让这个一直以来的幻想有了它最终的版本。我会心痛,但它就是真实的痛。我不会再用不切实际的幻想去掩盖它了。谢谢你,楚言,我们还是朋友吧?”</p>
楚言回道:“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会一直是。”</p>
楚言和孙悦明握了手,孙悦明心里明白,至少在目前,他们只能是朋友了。</p>
</p>
</p>
</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