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前竟没发现你还挺记仇的。”
开始时憬德帝还聚精会神地听着,到后面越听越不对味,要说谢烃祖上犯下大错,曾被下令子孙不得入仕,而谢烃呢,为了出人头地不得不背弃祖辈,于父亲死后认一无子老人为祖父,改为谢姓,并把父亲碑文刻上‘儿谢烃为父谢文昌立碑,文治十一年’。
可不正应了故事里老者所说把墓碑都刻错了么,憬国以仁孝治国,谢烃所做无疑背离了‘孝’之本意,为世人所唾,只是谢烃位高权重,先有先皇文治帝后有憬德帝护着,没人敢拿出来说事罢了。
李洪天嘿嘿傻笑,并不接话,他知光凭这个不足以将谢烃如何,无论文治帝还是憬德帝全然没把这个当回事,否则也不会让谢烃爬入内阁,说到底李洪天只打算恶心恶心谢烃,顺便在憬德帝心里填个疙瘩,憬德帝不在意谢烃所做所为并不意味着认同,一旦日后憬德帝恶了谢烃,只此一条足以断了谢烃后路。
此时魏总管也回过味来,心里暗暗道五皇子大胆,公然暗示憬德帝怪罪谢烃,同时又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得罪这位祖宗,这位小心眼起来可不管你有无实权,照样算计。
“行了,还是等着上菜吧,再让你讲下去,朕的大臣都得让你给编排了去。”憬德帝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侍卫让店小二进来的声音。
香味随着店小二走近越来越浓,三人视线全部落入菜肴上,店小二笑呵呵介绍“咱们一品居的第一道菜‘龙欲飞天’,由潭柘寺下的玉泉养育的鲤鱼,天山雪水,由大厨精心雕琢似仰天长啸,并将百年人参切碎浸泡在蟹黄中浇筑,鱼肚中配以葱、姜、蒜等辅料方才制作而成,传说太祖高皇帝在建国初期曾来过小店对这道菜赞不绝口,笑言吃了它定能心想事成,飞往天界位列仙班,是以小店将其许名‘龙欲飞天’,又叫‘夺魁天下’‘最及一品’,三位请品尝。”
李洪天饶有兴致地看着金灿灿仿若活过来的鲤鱼,心里暗自给一品居打了满分,瞧瞧小话说的多动听,位列仙班不就是说定能当官嘛,还有这做法,啧啧,百年人参啊,大手笔!
“这第二道菜又是什么?”
“第二道‘狮子头’,提取猴脑中最精华的部分制作,山中以老虎为最,狮子其次,即取吉祥之意,又寓意得中榜眼。
这第三道‘花中之王’,却是提取花之隐者菊,花之富贵牡丹,花之君子莲三者汁液配上小店独特秘方,分别浇灌在玄参表皮,清脆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唔!”李洪天拿起手边碗筷夹了块鱼肉,挑出鱼刺,放入憬德帝碗中,“父亲尝尝味道如何?”
“嗯,鲜而不腻,还有一股清凉,不愧‘龙欲飞天’四字。”
店小二看着啧啧称奇,做了这么多年小二哥,还从没遇见过这一幕,外面几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外,对外来食物竟然还用银针试毒,甚至自己率先试吃,这也罢了,这当儿子的也太孝顺了吧?连鱼刺也要挑好了送到父亲碗里,毫无做作……
嘿!如果我的儿子也这么孝顺我这个老子就好了!
店小二挠挠头咧着嘴在自淫中出去了,而李洪天在憬德帝下筷后迫不及待将这些美味送入口中,眼睛亮亮的,“嗯,确实不错,尤其是这玄参,花香萦绕舌尖,还带着玄参的水嫩,简直妙不可言,一品居当的起‘一品’二字!”
看着李洪天一味与菜肴奋斗,憬德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拿起酒壶亲自给李洪天酙满,“慢点吃,别噎着。”
“宫里的菜肴和一品居相比简直差太多了,唔……好吃好吃……”
“……”魏总管在一旁听得满脸黑线,小心翼翼看着一脸错愕地憬德帝,苦笑摇头,这位殿下啊。
“今天一路走来,发现京城愈发繁华,朕心甚慰啊。”
“都是陛下励精图治地结果,奴婢为陛下赞。”
“哈哈哈……”憬德帝放声大笑,可笑没过三秒,就听见女子哭声以及拉扯呵斥声,憬德帝地脸黑的与碳不相上下,李洪天‘噗嗤’笑了,对憬德帝地怒视视若无睹。
“父皇,你听听,这是有冤向您诉呢,”
憬德帝扫了李洪天一眼,面无表情“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去?”李洪天指着自己鼻子,愣愣问道。
“不然我去么。”
“呃……”李洪天很想说旁边还有位公公眼巴巴等候诏令呢,可看着憬德帝地大黑脸,暗叹口气,“我去!”
推开房门左右瞧瞧看见楼梯处一女子使尽力气往二楼奔,身边围着三个穿着稠缎的年轻男子骂骂咧咧拽着女子胳膊往下走,最奇怪的是周围人好似见怪不怪,权当没瞧见。
见店小二若无其事地越过女子为一包房客人传菜,李洪天伸手一把拉住他问道“小哥,这是怎么回事?”
“呦,公子您说这女子啊?”店小二记性极好,知道这位爷在刚才点了一大桌招牌菜,出手阔气,一张包子脸愣是笑成了朵菊花,低声解释“公子看见没,那个穿白衣的,他是女子的亲哥哥,原吏部侍郎罗玉在五年前被皇上发配到边疆当狗屁钦差前,为女子许配一门亲事,挺好的事儿,谁成想许配的是文武伯世子,就是那个京城四霸之一的杨傅,罗大人在京城时杨傅对这罗xiǎo jiě那叫一个殷勤,结果罗大人走后,一连五年还没被皇上招进京,杨傅对罗xiǎo jiě彻底失了耐心,非打即骂,罗xiǎo jiě无奈选择和离,杨家不干了,威胁罗家亲自把人送回府里,否则让罗家彻底消失,这罗家公子也是个脓包,在杨家面前唯唯诺诺,在自家rén miàn前倒逞起微风来了,嘿嘿!”
店小二说着说着摇摇头,很是不屑罗家公子的作为。
“他们这么闹,没有人管么?”
“谁敢管啊,杨傅早放出话,谁要是敢阻拦罗xiǎo jiě回府定会遭到文武伯报复,何况这是人家的家事,到时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哭都没地哭去,在下劝小公子还是别管闲事的好,文武伯哪是我们惹的起的啊。”
好不容易唠叨完店小二咂吧咂吧嘴就要离开,李洪天连忙挽住他的胳膊,塞锭银子送入店小二手中,“哎哎,我还没问完呢,你别走啊。”
“咦?”店小二被李洪天再次拉住有点不满,但掂量掂量手中的分量,那丝不满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知道的都说了,小公子还要问什么?”